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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公子管家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232 2022-05-17 10:00:00

  鄭和宜出了院子,只見一群奴仆搬搬抬抬、吵嚷著正往幽蘭苑過去。

  他跟上去看了,數(shù)個(gè)紅木大箱,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瞧不出什么名堂。

  遠(yuǎn)處檐下,顏?zhàn)域q竟然滿臉的尷尬,手足無措的站著。

  原來,謝從安派人入宮回稟韓玉蘇醒,又想著得親自拜謝鳳清的救命藥丸,擔(dān)心府上再生什么事端,便隨口扯了句謊,讓小廝送話,將顏?zhàn)域q喚到了府上。

  顏?zhàn)域q剛被請入后院,便有人詢問幽蘭苑之事。

  恰逢兩位主子都不在,又不好讓病重之人勞力勞心,他只能硬著頭皮將這一群人招呼了進(jìn)來。

  此刻見了鄭和宜回來,簡直如見救星,忙迎了上去。

  韓玉歪在窗前的榻上,對剛進(jìn)屋的顏?zhàn)域q有氣無力道:“公子若覺得無聊,韓玉可以彈奏一曲……”

  嚇得他連忙擺手:“不可不可?!闭f罷要走,又記起何來,一時(shí)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那樣子逗得韓玉直發(fā)笑。

  鄭和宜后腳進(jìn)來,就見了這副場面。

  韓玉笑得臉頰微紅,“今日方懂,夫人為何總說顏公子可愛。”

  顏?zhàn)域q的耳根瞬間紅透,坐在那里不住的喝茶,等鄭和宜凈了手過來,忙站起道:“從安說有急事?”

  鄭和宜想了想道:“不清楚?!?p>  才剛說完便見玉簪捧著個(gè)檀木盒子進(jìn)來,后頭幾個(gè)端著各色瓜果糕點(diǎn)和一大壺清茶。

  瞧著堆滿了的桌子,這三人也不明所以。

  檀木盒中有一張折紙,底下是幾疊薄如紙片的木牌,還有不少形狀各異的玉石。東西都精致古怪,十足是她會做出來的模樣。

  “大約是她有事出去,請你來與我們二人消遣?!?p>  鄭和宜說著去扶韓玉過來。

  顏?zhàn)域q掃看兩眼,面露驚喜,跟著擺弄起里頭的木牌,一個(gè)個(gè)的仔細(xì)分辨著。

  “大抵是她想出來討公子喜歡的游戲?”

  韓玉是盯著鄭和宜發(fā)問,桌邊的顏?zhàn)域q卻喃喃念著紙上寫的東西,點(diǎn)了點(diǎn)頭。

  韓玉正琢磨鄭和宜的反應(yīng),卻見顏?zhàn)域q又忽然一樂:“正是三人才玩得的游戲,難怪從安要我過來。”

  謝從安歸府之時(shí),院子里的斗地主正進(jìn)行的如火如荼。

  桌子被拖去了榻邊,韓玉正歪在軟枕上指揮玉簪替自己出牌。

  鄭和宜借著續(xù)茶的空檔為他抹汗,顏?zhàn)域q瞧見了窗外的謝從安,便放下茶碗喚了一聲。

  謝從安隔窗笑笑,回去換了衣裳才又過來。

  韓玉的玉石花葉已經(jīng)輸?shù)闹皇讉€(gè),另外兩人倒是贏的不分伯仲。

  她乖乖的坐在鄭和宜身側(cè),擺弄著花葉拼湊起來。

  顏?zhàn)域q瞥了一眼,面露訝然:“連這個(gè)都有細(xì)巧的心思,難為你竟怎么想的出?!?p>  謝從安眨眼一笑,“只要你有想要討好的人,自然也就想得到?!?p>  瞧著花葉上拼起來的“之”字,顏?zhàn)域q的耳根瞬間又是紅透。

  韓玉弱弱的扇了扇袖子,笑道:“子騫兄無需介懷,夫人這般直爽慣了?!?p>  鄭和宜忽然抬手,花葉被袖子掃到,瞬間散了,他卻視若無睹,只問謝從安:“事情可都忙完了?”

  謝從安盯著那堆亂掉的玉石,不知在想什么。

  “下午讓人送回來的東西,是要做什么?”鄭和宜看她一眼,“我吩咐了都在一處放著,怕你有別的用處,尚未分揀?!?p>  謝從安忽然垂了眼簾,“不是什么重要東西。我去鳳清哥哥府上了,碰巧遇到宮中的賞賜下來,里頭有些他用不著的,我就拿回來了。”

  “宮中的賞賜?這…”

  顏?zhàn)域q難掩驚訝,取牌的手定在空中。

  謝從安朝他輕輕一笑,“我素來混賬慣了,自然無人計(jì)較。聽說里面有些洛陽來的錦紙、金墨什么的,少見難得。鳳清哥哥一屆武將,用這些豈不浪費(fèi),我便跟他換了回來?!?p>  “拿什么換的?”韓玉問。

  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變換,看了幾回后,謝從安忽然撐著下巴笑了起來,“都玩了一日了,規(guī)矩當(dāng)是記熟了?!?p>  韓玉卻似故意,又重問一回。

  謝從安起身整衣道:“我謝跋扈做生意,難道還會吃虧不成。你快給我躺著去。身為病人不自知,玩了一天也沒夠,羞不羞也?!?p>  說話間,外頭又送吃的進(jìn)來,她親自去端了介紹,“這個(gè)是近日新琢磨出來的果子凍。桃子味兒清甜,你們嘗嘗看可還喜歡。”

  顏?zhàn)域q對幽蘭苑的小廚房由來好奇,早扔了牌去端了一盞。

  韓玉不能食用,只能眼巴巴的瞧著。

  鄭和宜看了幾回才勺起入口,幾不可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從安瞧見了,當(dāng)即回身吩咐玉簪將其他的口味也全都做出來。

  韓玉掙扎著從顏?zhàn)域q的盤子嘗了一小口,頗為驚喜,“這東西清清爽爽,好吃得緊,樣子也漂亮?!?p>  “就是家常的果子凍,改了改配料,用冰鎮(zhèn)著,再花些心思讓它好看些,多些特別的口味罷了?!?p>  謝從安興致勃勃地講:“這是為今夏消暑備的,還能做出不同的形狀。到時(shí)候再雕些漂亮的果子做芯,裹在里頭……用花也行,不過,為著好看許會麻煩些。吃的時(shí)候拿水晶碟子裝了擺起來,那才是賞心悅目,配得上你們的風(fēng)雅?!?p>  她說著朝顏?zhàn)域q一揚(yáng)下巴,擠眉弄眼的笑:“看在子騫你幾次幫我的份上,我也分你一份制作法子,讓你好拿去討好心上人,如何?這樣以后便不怕沒有姑娘跟你回家了?!?p>  顏?zhàn)域q嚇得嗆住,咳嗽的眼淚都飆了出來,謝從安和韓玉兩個(gè)更是笑的東倒西歪。

  *

  晚間西廂燈下。

  鄭和宜端著一張紙,面無表情的看著。

  那紙是富貴人家都少能用的灑金信箋,的確是從溫泉行宮來的。其上的筆跡蕭颯,正是她寫出得一手好字。

  紙張正中抄的是他游崇樂湖時(shí)所作的詩文,可惹他在意的,卻是右下角歪斜橫落的兩行行草。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p>  午后匆忙一瞥,這兩句便似烙鐵印在了胸口。

  鄭和宜忍著胸口的酸澀,又輕輕念了兩遍,一時(shí)竟沒聽到茗煙喚自己的聲音。

  茗煙見公子對著那紙張出神,只能顧自將手中的宮燈再端祥一陣,待終于記起是在哪里見過,頓時(shí)眉開眼笑的拿去了內(nèi)室,特意擺在了公子床頭的矮幾上。

  *

  謝從哪離家再歸,已是七日之后。

  她傍晚入府,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花廳前頭人頭攢動,里頭好像還跪著幾個(gè)。

  主座之人姿態(tài)端方,鴉發(fā)以玉簪輕挽,手持紙扇一副垂眸沉思的模樣,秋湖碧的絲袍之下露出千層雪的深裾,更顯得身姿修長。

  他身畔另坐一人,錦袍玉帶,以手支頤,金冠簪花。雖說瞧不見眉目,那滿身的瓔珞五彩,奢華奪目,竟難得不落媚俗。

  這兩人坐在一處,便是那句詩文應(yīng)景:“濃妝淡抹總相宜”。

  謝從安笑著倚在門邊,不過多久便被鄭和宜發(fā)現(xiàn)。

  他將她看了許久,片刻后將折扇輕輕置于桌上,問了句:“不打算管嗎?”

  話音輕淡,花廳之中,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是在跟誰說話。

  謝從安低頭一笑,走了進(jìn)來,口中卻是在撒嬌:“宜哥哥便替我管了吧。我一個(gè)女兒家,整日里總是打打殺殺的,也乏的很。”

  地上的跪得幾個(gè),一時(shí)間都有些瑟瑟發(fā)抖。

  她在鄭和宜的右手側(cè)坐了下來,慢條斯理折起了袖口,衣衫上綴的玉珠碰在一處,琳瑯作響。

  這熟悉的動靜惹得韓玉抬眼看來,哼了一聲又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那副矯情的模樣讓謝從安只能垂眼忍笑。

  幾日不見,這廝的演技精進(jìn)不少,任誰看了不信他是個(gè)“狐貍精”。

  她實(shí)在忍不住,只以袖掩面,躲著無聲大笑起來。

  鄭和宜朝堂下道:“你們既然不說,便去請家法來?!?p>  底下跪的正是筆墨紙硯四個(gè)。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副不知所謂的模樣。

  謝從安喚來婢女,低聲吩咐幾句,韓玉的耳朵動了動,忙睜眼道:“我也餓了。”

  謝從安乜他一眼,“那就餓著。宜哥哥辦正事呢,嚴(yán)肅點(diǎn)。”

  韓玉翻個(gè)白眼,起身就走。

  見他身姿輕便又如此歡脫,想是身上的毒已好了,謝從安微微松了口氣。

  “你們四人當(dāng)日負(fù)責(zé)將東西入庫,其中的金墨錠與絲帛紙?jiān)鯐灰矶w。今日還是快些交代清楚,省些力氣求饒吧。”茗煙忽然握拳恨聲。

  他這里是恨鐵不成,豈料那四人竟還不知兇險(xiǎn),仍無反應(yīng)。

  鄭和宜端起茶碗,淡淡道:“打?!?p>  “侯府都是要打死才停的,這一次便打死四個(gè),也太殘忍了吧?!?p>  謝從安的浮夸演技,換來折返的韓玉又一對白眼。

  底下一個(gè)小童聽了,終于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去推了身旁人一把?!澳憧煨┱J(rèn)了吧。莫要害我們都跟著受累?!?p>  那個(gè)張口罵道:“你胡說八道什么?!闭f著就與他扭打起來。

  謝從安托了下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待仆從取了家法的棍子回來,指了指滾在一處的兩個(gè),“所以,兩個(gè)都打嗎?還是只打一個(gè)?”

  不待鄭和宜回答,韓玉已懶懶打了個(gè)哈欠,“反正都說不清楚,不如還是一起打吧。寧可錯(cuò)殺不能放過,又是四個(gè)同來的幽蘭苑,同甘共苦亦是美談?!?p>  那仆從見主子并未反對,便領(lǐng)命上前。

  這下子,方才還只是觀戰(zhàn)的兩個(gè)也一同朝地上廝打的二人撲去,口中胡亂喊什么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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