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宜世長安

人心反復(fù)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346 2022-06-03 10:00:00

  故事講畢,滿堂人唏噓不已。

  “原來如此?!标隧瀺沟溃骸叭舢?dāng)真如你所說,貴妃娘娘醉酒后神智仍明,只是手腳鈍了些才會跌落石階,又引來了韓先生相助。她有傷口在身,又怎會說不清這其中誤會。”

  長露叩頭道:“只怪奴有私心。當(dāng)時事發(fā)突然,奴只怕是真的撞破了主子私密,這才躲了起來,未能及時出去伺候。可也正是因此,奴才得以將當(dāng)夜真相留至今時在堂上詳盡敘述。還請各位大人為我家主子洗清這么多年的冤屈,還娘娘清白?!?p>  “你也不過是撞見了他二人一處,怎知你所以為的就是真相?”封槊直言。

  長露再次叩頭,“奴當(dāng)夜折回浴所附近時的確有聽聞一聲女子痛呼,只是當(dāng)時距離尚遠(yuǎn),周身又有花草搖曳,風(fēng)聲水響,是以不能確認(rèn),直至到了浴所,親自見到了才知那聲痛呼并非出自幻覺,所以才能確認(rèn)娘娘那夜當(dāng)真的是失神跌了一跤,并非……”她忽然停住,面有難色。

  “并非什么?”封槊問。

  眾人自然都明白這未說完的話。

  傅守誠瞥他一眼,安撫底下道:“你只管將實(shí)情說來,若其中真的有大冤屈,各位大人自會與你做主。”

  長露再起身時已淚痕滿面,“并非奴對各位大人有意隱瞞,而是此間涉及了另一貴人……這一冤屈……此事會被如此論定,也正是因?yàn)橛兴H自作證的緣故。”

  話到此處,不言而明,堂上諸人一時都看向?qū)幫酢?p>  這位王爺不好明說,又不耐煩應(yīng)對,一時心虛的去端茶杯,發(fā)覺空了,便往桌上一放,指節(jié)不耐煩的敲了幾下,“茶來?!?p>  堂后忙來添茶送水。

  封槊微撇了嘴,拉長嗓音對堂下道:“你繼續(xù)說?!?p>  長露收回打量座上的目光,開口道:“那位貴人只說娘娘與韓先生言語曖昧,身上的傷口也是兩人嬉鬧間不小心才傷了的,是以娘娘才百口莫辯,只能淚撒當(dāng)場?!?p>  堂外的鳳清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那曖昧之語莫不是與飛霄花有關(guān)?”

  三人一時僵住,都又去看座上。那四位自然也聽見了,一時尷尬莫名。

  晁頌嵐轉(zhuǎn)去看寧王臉色,只見他板著一張臭臉正低頭吹茶。

  傅守誠道:“你也說是后頭折回來的,許是那位貴人的確聽到了你所不知的實(shí)情呢?”

  長露淚水漣漣,又哭著道:“奴身戴罪,罪不可恕。今日既決心改邪歸正,便也不再畏首畏尾的了。若我們娘娘當(dāng)真與誰有什么私情來往,只問問各位大人,可信他們能只有此一回呢?”

  這話說的直白赤·裸,在場之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幾分認(rèn)定。

  公堂上這三位之中,數(shù)晁頌嵐最擅長于人情世故中拿捏分寸,能順風(fēng)順?biāo)囊宦飞链宋唬堑靡嬗诖?。早在接到三司會審長秋夜襲案時,他就已詳細(xì)周到的做足了各處功課,自然也不會一昧的追求公正,將人得罪。

  說來亦有一巧。在查看文書時,他手下將長秋殿十年前的貴妃舊案也一同報(bào)了上來,其中的細(xì)情過往原也不多,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他早已爛熟于心。

  此案事發(fā)突然,又在巫峽行宮之中,當(dāng)時是連夜處理,極為倉促,留下來的其實(shí)只有帝王起居注上的寥寥幾筆。仿佛從第二日起,今上就將此事拋諸腦后、揭過不提。

  如今正滿十年之期,若說是今上有意要借著官員大考將此間細(xì)節(jié)都重新查驗(yàn),倒也的確是個恰當(dāng)時機(jī)。

  今日這舊案重提,與當(dāng)日他閱卷時的胡思亂想不謀而合,此刻心驚之余,更不知該作何而解。

  皇帝要查當(dāng)年事,又不放出這貴人身份,倒是與被侯爺逼著不得不下令三司會審以慰忠臣的傳言不謀而合。

  聽聞當(dāng)日在圍獵場中,忠義侯府的小姐在皇帳內(nèi)有一番正氣凌然的泣論,聽得外頭幾位老臣都跟著唏噓不已,那位被御賜入府的侍郎也正是因此才未被關(guān)入大牢候?qū)彙?p>  這謝老頭是如何的想不開,竟仗勢著祖上身份對帝王施壓,能得什么好處!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此案中涉及的樁樁件件,看去似是今上想要重查,仔細(xì)琢磨,又不大是這個意思。且謀逆定論后,菁妃雖被打入冷宮,晉王被明令閉門思過后又生了變化……

  若當(dāng)真是按照謀逆來論罪,處理起來怎可能如此簡單輕巧。

  封槊見晁頌嵐在位子上握拳皺眉,沉思不動,便開口喚住了堂外想要離開的鳳清。

  “統(tǒng)領(lǐng)大人方才提起,核查卷宗時曾發(fā)覺當(dāng)年記錄確有遺漏,這會兒匆匆離去,莫不是要去幫忙查清此案佐證?”

  言官出身的他說起話來總有一副言之鑿鑿的氣概,只是這在場的有人正心虛,聽不得如此的言語。

  “封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待鳳清回答,寧王已搶先開口:“滿朝文武都知道鳳大人與良王形影不離,你這是要影射誰呢?”

  封槊一怔,當(dāng)即撫須大笑,直笑得寧王生出慍色才道:“殿下實(shí)屬多心了?!?p>  寧王氣得瞪了他半晌才憤恨的拂袖離去。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鬧劇,一直冷眼旁觀的傅守誠換了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鄭和宜不動如山,謝家侍郎鎮(zhèn)定自若,如何都不似無理之人。

  心里的懷疑又重了幾分,他便有意留了些分寸,“兩位大人,咱們就如方才所說,先發(fā)簽取證,以備后用。如何?”

  封槊聽了一哼,“難不成還等寧王殿下將那位貴人的身份相告嗎?”說罷還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堂外一臉無奈,抱劍望天的鳳清。

  此時,晁頌嵐已回過神來,忙從中緩和道:“沒有貴人的名字身份,自然是此人不可為證,咱們還是揭過莫論了。方才這位婢女說的有些道理,若真有私情,哪能只有一回來往,還是此等模棱兩可的故事?!?p>  “那便如此。且看看當(dāng)時宮中的記錄還能查出些什么,又有什么細(xì)枝末節(jié)能證了言辭。”

  封槊這句話分明有著弦外之音。

  晁頌嵐當(dāng)作不知,提醒一句:“就算證實(shí)了秋貴妃無辜也仍不好說菁妃娘娘與韓先生之間的流言真假。咱們這來來回回,仍是落回到了這起點(diǎn)之上?!?p>  “小人有證,能證菁妃才是與韓先生有過往之人?!?p>  候了許久的韓玉,終于等到了機(jī)會。

  他利索的上堂跪地,稟明身份,“小人出身自巫峽行宮的芳菲苑,因有幸被韓先生點(diǎn)播過數(shù)次琴技,銘感五內(nèi)?!?p>  封槊冷言一笑:“好個無恥小人。他既教你琴技,你又如為何要給他安上一個禍亂宮圍的罪名?!?p>  韓玉無視他語中鄙夷,不卑不亢道:“小人不過是在為先生不平。他雖念舊情,從未有過再續(xù)前緣之心。只恨菁妃以自身行徑窺探君子之心,不安之下生此毒計(jì),害了先生不止,還連帶秋貴妃和一應(yīng)宮人的性命都葬送其中。青天在上,日月昭昭,這等毒婦惡女根本不配安享皇上隆寵。小人要為先生喊冤,更是替先生不值,求各位大人秉公執(zhí)法,賜還他該有的盛名和清白?!闭f著從袖中取出信箋,呈過頭頂,“此乃小人這十年間搜索來的細(xì)證詳情?!?p>  衙役遞給座上輪番驗(yàn)讀,只見上頭密密麻麻記錄著各處印證菁妃未入宮前與韓子束的來往,并著舊籍舊鄰,甚至連后來選送入宮經(jīng)手之人的姓名官邸都詳細(xì)在列。

  一閱之下,三位大驚失色。

  “你有如此證據(jù),為何方才不說?”責(zé)問出口,晁頌嵐又覺不妥。好在韓玉只是再次叩首,并未辯言,也就這樣搪塞過去了。

  幾張信箋將諸事細(xì)節(jié)記錄的明明白白,卻并非是些簡單就能查出得到的東西。

  晁頌嵐更加篤定這個姓韓的琴師被賜入忠義侯府是有心之人的安排。

  如此一來,菁妃危矣,至于晉王殿下,不過是皇帝念在父子一場,不忍痛下殺手罷了。

  “今日就先到此,待刑部取證后再繼續(xù)開審論斷。”

  “慢,”傅守誠起身拱手致歉,才又坐下,“今日至此也算有了個首尾。下官還有一慮,想著不如一同提出論了,若還需發(fā)派,也好一同安排了省事。”

  他說完只是看著晁頌嵐,明顯就特意在等他回應(yīng)。

  晁頌嵐故作大方,笑道:“傅侍郎想的周到,有何疑慮不如直言?!?p>  “皇帝令我等三司會審,最初的起因是巫峽行宮內(nèi)長秋殿中有人夜襲。那時侯女遭遇賊人,受了重傷,鄭公子當(dāng)時宿在長秋殿中,可是如此?”

  忽被傅守誠點(diǎn)名,鄭和宜不明所以,仍是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回禮應(yīng)下,

  “下官后又查證得知,在此案之前,侯女仍有一次遭襲,是在巫峽行宮外的雪山之上,可是如此?”

  鄭和宜再應(yīng)一聲。

  傅守誠幾不可見的一笑,“只因在此案候?qū)徠陂g,圍獵場上突發(fā)了晉王謀逆的案子,所以咱們才懷疑這襲擊是沖著韓侍郎和他身上的證物玉玦去的??上鹿僭诖酥庥钟辛诵﹦e的想法,比如,若這兩次襲擊本就是沖著侯女去的呢?”

  這一言震的當(dāng)場針落可聞。

  堂外的鳳清瞬間收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一雙眼狠狠的鎖著語出驚人的傅守誠。

  就在這舊案可以查個水落石出之時,眼看謀逆案也會跟著有些眉目,此人卻要將謝從安和忠義侯府都拉扯進(jìn)來,究竟安的是何心思!

  頃刻之間,多少人心中皆是千回百轉(zhuǎn)。

  帝王之心深不可測,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做事就好。

  鳳清望著鄭和宜,暗自嘆了口氣。

  可惜總這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不知還要費(fèi)上多少的心力對付。

  呈上的信箋被大理寺收做了證物,長露也被壓入了刑部大牢。

  三位大人前腳離去,韓玉就拉住鳳清道:“你是如何找到的這個宮婢,我竟絲毫不知?”

  鳳清使個眼色,“出去再說。”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