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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預(yù)言別離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042 2023-11-16 18:47:52

  謝從安捂著猛烈狂跳的胸口,看著門口的夏家兩姐弟,覺得額角兩側(cè)跟著突突的跳著疼。

  那二人驚詫的樣子就像是根本忘了自己也屬于夏家常住人口之一,驚訝于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又累又氣的謝從安昏昏沉沉,實在沒有力氣理會,直接抱著頭倒回去,蜷縮進了被子里。

  今日就算是天塌了也要等她睡醒再說。

  原來,夏蘭早起要出門時,注意到對面的屋子房門緊閉。她不知謝從安的行蹤,只擔心是院子里進了賊人,便叫夏松一起去瞧瞧,這才鬧起了烏龍。

  雖然得以睡到了中午,謝從安還是沒能逃過被逼著爬起來吃飯的命運。

  心里頭憋著股子邪火,她悶著頭使勁兒往嘴里扒飯,任憑夏蘭在飯桌上挑選著話題想要緩和氣氛,低著頭不肯應(yīng)上一句。

  夏松也從沒見過她有這么大的起床氣,亦是心虛,一直靜靜地縮在桌角里,默默數(shù)著碗里的飯粒,不敢有多余的動靜。

  櫻桃端了雞湯進來,放下后捏著耳垂,悄悄將局面打量了一回。

  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的人,只有一個算是外客的曾公子吃的大方自在,氣氛著實是有些詭異。

  她與夏蘭默不作聲的對過了眼神,特意盛了碗雞湯,轉(zhuǎn)向身旁道:“小姐昨夜怎么自己就跑回來了。”

  謝從安的眼神依舊是木呆呆的,輕輕一嗯,放下碗筷就去喝湯,被燙的雙手一縮,直接咬著嘴唇拳起了拳頭。

  曾法書見狀一笑,忙將碗筷放下,抽出帕子遞了過去,口中替她解釋著:“她是將扶風坊的房間讓給了我,只能回來睡了?!?p>  提起此事,夏松本要生氣,一看對面既不接帕子也不回應(yīng),仍是低著頭拿湯勺撥弄著湯上飄的幾滴浮油,便也跟著懂事的息聲啞火。

  夏蘭對著謝從安的發(fā)頂?shù)溃骸熬品荒沁呎f,昨晚新酒的名字和詩詞都已經(jīng)定好了?”

  夏松忙去取了早晨送到的四瓶新酒,特意擺去了謝從安身側(cè),一副小心討好的樣子。

  謝從安有氣無力的掃了一眼,突然間就坐直了身子,拿過一瓶仔仔細細的辨認起來。

  夏蘭覺察出不妥,忙也要了一瓶來看。

  謝從安忽然嘆了口氣趴在了桌上,嚇得櫻桃忙也抓過一壺,“怎么了這是?”可惜翻來翻去看著上頭的竹簽子,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曾法書拿著竹簽?zāi)畹溃骸岸朊即荷?。這是什么意思?”

  謝從安抱著頭,只想要裝作聽不見。

  沒睡飽她本就很累,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不是昨晚自己寫了錯字。

  明明該是峨嵋春上的。

  “罷了罷了。錯有錯著?!彼]著眼睛一手扶著腦袋,一字一句道:“峨嵋是山。兩字都要有山才行。辛苦櫻桃待會兒吃完了飯去一趟酒坊,讓他們將名字更正了。已經(jīng)送走的那批貨物也要重新補了包裝送過去。不過,”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有幾句話是一定要一起說到的?!?p>  她強迫自己提起精神,如此這般的交代一回。其實就是想用現(xiàn)代世界里常見的,把錯誤印刷的版本炒作成特別收藏紀念版的意思。

  “……試一試吧,死馬當作活馬醫(yī)。這其中有兩處一定要分別拿捏:一是長安城的良王府,那個人對這些樂子大概是會感興趣的,有他參與就能確保事半功倍;二就是酒坊里那個還被綁著的假王爺,一定要借著他將這峨嵋春上、頭酒八十金的價格流傳出去,傳的越廣越離奇越好?!?p>  等待兩波輿論發(fā)酵起來,這四幕戲的前期宣傳也就差不多了。

  一口氣將這些說完,整個人感覺也醒了。

  謝從安將涼好的雞湯喝下,開始解決遺留問題:“松兒去泡碗濃濃的茶來,我需要好好醒一醒。蘭姐姐,有事我們得要好好的聊一聊?!?p>  “還有我呢?”曾法書抽出腰間的扇子,一副要一起跟去的模樣。

  謝從安依舊是那副半垂眼簾的懶樣子,歪著頭將他看了看,朝旁邊一揚下巴,“這還擺著一桌子菜呢。你就等我們櫻桃吃完了將這里收拾利索?!?p>  “我來收拾?”

  曾法書指著一桌子的飯菜碗盤,嗓音高的飛了出去,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座其他人當然也同他一樣的驚訝:哪有客人來干活的。

  “不樂意就走。我們夏家不養(yǎng)沒用的人?!敝x從安直接撂下狠話,拉著一臉驚愕的夏蘭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可正是壓著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呢。

  夏蘭也是覺察到了她的情緒,為了避免曾法書再來惹她生氣,索性拉著她去了自己屋里,關(guān)上門才道:“玉兒,你這是怎么了?”

  謝從安長長舒了口氣,握著夏蘭的手,將話說的十分鄭重:“蘭姐姐,有些事我需得先與你交代清楚,省得來日有個什么變故,平白惹得你擔心?!?p>  夏蘭不明所以,但見她如此慎重,只能配合道:“妹妹直說就是了。”

  謝從安半真半假的編造了個故事,講說自己被家族迫害,逃亡在外,順帶提起了扶風坊里那一堆自己也還沒徹底弄清楚的關(guān)系,成功將重點轉(zhuǎn)移。

  “你是說,笙歌與這個曾公子,是一伙的?”夏蘭聽得有些糊涂,邊想邊拍了拍她,示意稍安勿躁,又理了理思緒,將方才得到的信息娓娓道來:“你意思是說那個假王爺是由兩個人假扮的,一個是酒坊里抓到的偷酒賊,一個是姓林的姑娘,他們二人除了那個侍衛(wèi)戚風,還有個同伙,此人曾被曲竹姑娘關(guān)在屋子里,后來又被他逃了。而這個曲竹,原名是叫做笙歌,你兩人從前是舊相識。今日來的這個曾公子與你也是往日的舊識??赡阏f他們兩個是一伙的,這又是怎么回事?”

  謝從安已是口干舌燥,萬幸與假王爺有關(guān)的那些,蘭姐姐理解的十分清楚。正巧夏松送茶進來,她喝了口茶,繼續(xù)道:“我原以為笙歌與曾法書不認識的,畢竟我也是在不同的地方遇到的他們兩個人。但是經(jīng)過昨夜,我發(fā)現(xiàn)笙歌竟然在幫他掩飾?!闭f著將自己發(fā)覺曾法書泄露林依瑤身份,笙歌又來和稀泥的事講了一回。

  夏松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趁著謝從安要茶,忙給她添滿一杯,雙手送了過去,目露崇拜,“林姐姐好厲害。”

  謝從安見他可愛,換了只手接過,笑瞇瞇的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才又轉(zhuǎn)對夏蘭道:“前些日子忙得亂了些,現(xiàn)在才得空,能與姐姐坐下閑聊幾句?!?p>  夏蘭看了眼夏松,憂心忡忡道:“玉兒,你這是在跟說,你隨時可能離開嗎?”

  端著茶的謝從安,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露餡兒了。

  夏松站起來拽著她袖子問:“林姐姐要去哪?”

  他來的晚些,未聽到謝從安講述身世的前情,卻從姐姐這里瞧出了不對勁。

  才隔了一晚,怎會突然就生出如此大的變故。

  雖說林姐姐總是在忙著些他不能一下就看懂的事,但是知道她在為夏家謀劃,姐姐也有了可以分擔心事的人,他就算不懂也是高興的。

  “你是要離開陵化城嗎?”夏松問的更直接了。

  這些以后的事,謝從安心中清楚,但過程時間還是模模糊糊。今日這話的起因也是基于莫名而來的預(yù)感,實際卻又無從說起。畢竟眼下她撒出去的謊太多了,若都說清楚了,或是再往下多說幾句……夏蘭這種聰明人必然會捉出漏洞。到時候萬一再給夏家惹來麻煩……

  “只是擔心往后會有什么突然的變故?!敝x從安拉過夏松擋箭,“你若是讀書讀累了,也多幫蘭姐姐瞧著些外頭的事。有些老話不能聽,特別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那才是真的大傻子。不然蘭姐姐總是一個人操心這些,辛苦得很?!?p>  夏松瞧著已經(jīng)有些蔫兒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我只是提前做好準備罷了。若真有一日需要離開,不論如何也會留個信兒給你們,不會讓你們平白擔心的?!?p>  “這是正經(jīng)。”夏松忽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難得沒有別扭臉紅,看著她的眼里只有擔憂,“不然萬一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我們?nèi)フ夷?、救你呢?!?p>  謝從安笑了起來,沒忍住又摸了摸他的頭,逗小孩一般道:“那還真的是要多謝你哦?!?p>  一直沒有作聲的夏蘭忽然開口將人支走,拉過謝從安低聲問道:“你實話告訴我,可是因為我撮合你和松兒的婚事你才要走的?”

  “蘭姐姐……”謝從安早已忘了此事,此時忽被提起,只覺得哭笑不得。

  “若你不答應(yīng)也沒關(guān)系。我看得出你對松兒并沒有那個心思……我也只是想要他好好照顧你。”

  謝從安無奈,笑著伸手去搖她,“蘭姐姐不要亂想。沒有的事?!?p>  “若真的如你所說,你家族的那些仇人追來了,會如何?”問到此處,夏蘭的臉色已經(jīng)異常的嚴肅。

  話題終于走到了謝從安最不想面對的地方。

  她想了幾想,還是認真將后果說了出來:“我只能逃命。離開也是對你們最好的保護?!?p>  夏蘭卻還是不死心,使勁兒攥著她的手,“你不是說曲竹姑娘他們那里有個能換人容貌的藥。你去求她?;蚴俏覀兺I。你的模樣改了,咱們不是就不怕被找到了?!?p>  謝從安早已想過此舉的可能性。

  雖然良王不曾動她,但是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盤,她也根本不清楚。

  經(jīng)過了昨夜諸事,只能隱約猜到佛蓮或許是被派來解決殺手的。只是事發(fā)突然,笙歌知道的臨時,想要幫他隱藏身份卻又在自己面前漏洞百出,讓她瞧出了端倪。

  佛蓮的出現(xiàn)說明自己這枚棋子對良王來說還算重要??扇羰瞧遄由隽讼胍撾x掌控之心,作為這下棋之人,想必他還是不能答應(yī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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