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燕天行剛說完話,劉堅立即暗道不好,燕天行怎么把他們此行的動機泄漏出來了,真是個豬隊友。
紫夫人則美眸閃動,搶在劉堅之前發(fā)話:
“原來你是為了銀子!我還當(dāng)你是真的仰慕燕天雙,為他討回公道呢??磥砟悴恢共恍遮w,還不姓燕,估計馬也是個假姓吧!”
“不要胡說!馬大哥對我燕家恩重如山,義薄云天,再胡說八道,我把你嘴也封上!”說干就干,燕天行作勢就要把紫夫人嘴給堵上。
不過劉堅制止了他,甚至反而在燕天行的疑問聲中給紫夫人松了綁,并沉聲說道:“眼下你殺死了知府,我和燕家則策劃了此次行動,不管之前如何,現(xiàn)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朝廷問罪下來,所有人都吃罪不起,還望紫夫人不要再行那等挑撥離間、斷絕你我生路的傻事?!?p> 劉心聽到父親發(fā)言,也是眼前一亮,在心底給父親連連稱贊。他隱約覺得紫夫人雖然牙尖嘴利,卻不是敵人,甚至他對紫夫人那套惡人盡數(shù)該誅的言論也頗為認同,只是他順著紫夫人的話越想越深。正所謂一葉障目,被紫夫人言論帶偏的劉心,反倒不如劉堅一直置身事外,故而把局勢看得更透徹。
按劉堅所想,李青云一死,他們父子處境就極為被動,如果殺了紫夫人,那么有店員等人作證,他們殺了知府夫婦的罪名肯定是做實了,后果很嚴重;而如果不殺,要是紫夫人反咬一口,說人是他倆殺的,那罪名仍然逃不掉,所以說紫夫人殺又殺不得,只能求合作。
反觀紫夫人,看到劉堅給自己松綁,又好言相勸,于是沉思片刻后說道:“你倒算是有眼力之人,在談合作之前,我且問你,此間發(fā)生之事,你們能保證不外泄嗎?”
劉堅看向燕天行,負責(zé)這項工作的是燕家。
只見燕天行拍拍胸膛,自信說道:“放心吧,這衣莊前后都布置妥當(dāng),那些逃出去的人都會被我們先請到衙門里喝茶,短時間內(nèi)肯定沒事!不過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p> “短時間保密就行”紫夫人干凈利落地說道,接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漠,直言道,“接下來就好辦了,只要把殺死知府的罪責(zé)隨便推給一個人即可。你是捕快,我是死者夫人,你我配合之下,推給別人不是難事。”
燕天行聞言長‘噢’一聲,表示懂了。緊接著燕天行在廳里趟了幾步,手指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就決定是你了”。
劉心見狀,則問了一句:“那其他護衛(wèi)呢?他們可都是被我藥倒的,回頭反咬我們怎么辦?”
紫夫人咯咯一笑,答曰:“這就要問燕捕頭了?!?p> 燕天行也是心領(lǐng)神會,笑著說道:“抓人查證是我們做捕快的本份,不過,毀尸滅跡也是我們的工作。?!闭f完,臉上笑容里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直讓劉心也看得心里發(fā)毛。
就在劉心驚疑的目光中,燕天行出了店門,跟外面的人交待了幾句,然后幾名穿著捕快制服的手下將被蒙汗藥弄倒的護衛(wèi)們一個個抬到店內(nèi),像碼磚頭一樣整齊放好,又從店內(nèi)找來木板、木架等燃料,墊在這些人身下。最后燕天行掏出火折,待生出火后,往木堆里一扔……
火焰立馬升騰而起,店內(nèi)又到處是布匹、成衣,更是加劇了大火的燃燒。熊熊烈焰一路從地板燒到貨架,再從貨架燒到天花板,噴薄而出的熱氣像巨浪一般卷向四面八方,離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炙熱。
見火勢蔓延,附近居民也不閑著,立馬拿起鍋碗瓢盆就來滅火,不過都被燕家的人代勞了,只見燕家的眾人搶過居民們的水桶,‘一馬當(dāng)先’沖入火場,‘身先士卒’為百姓滅火,只不過他們越救火勢越大,越撲火勢越猛,最后整間衣莊都燒塌了,連隔壁的店都燒了個半毀。
此刻劉堅劉心父子,還有燕紫二人,早已退到店外,從遠處靜觀這場大火?;璧乖谠囈麻g的婢女蓮兒在紫夫人示意下,被眾捕快救出,而她也會是將來幫紫夫人指認兇手的證人,至于其余人則都在這場熊熊烈火中化為焦骨。
劉心起初對這些慘死的護衛(wèi)還有些同情,不過一想到這些人搶瓜時對自己的欺辱,又想到這些人平日里也是欺壓百姓,便釋懷了。即便沒有紫夫人的影響,對那些惡貫滿盈之人,劉心也是祝福他們早日歸西的。
等到后來,胡思亂想之下,劉心甚至還好奇起來:這世界是否真如志怪雜談里所說,存在地獄,而像李青云這種草菅人命的狗官,又是否會下到十八層地獄,油鍋烹、烈火焚。不過劉心轉(zhuǎn)念一想,即使沒有地獄,這么大的火也算是對惡人的一種莫大懲罰了。按劉心估計,最大的那團火焰下面就是李青云的身軀,誰讓他滿肚肥腸,富到流油呢。
劉堅看這場大火倒沒什么感覺,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這種事見的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只是劉堅擔(dān)心這火會不會燒到自己身上,于是時不時,看向一旁的紫夫人,想知道這位蛇蝎美人接下來又會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舉動。
這邊紫夫人看火燒的差不多了,吩咐了燕天行幾句,便要上自家馬車歇息。劉堅急忙攔住,一問之下才知,紫夫人是教了一個法子,好讓燕家小伙們把躲在家里稱病不出的常威騙出來殺了,再給他安一個謀殺知府、畏罪自殺的名頭。按紫夫人說法,這常威平日欺男霸女,也是一個該殺之人。
劉堅對此倒沒什么意見,常威輕薄燕家遺孀的經(jīng)過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不過他擔(dān)心的另有其事。
“我知道你擔(dān)心何事,放心吧,我只是上車休息片刻,待會兒會請你們上車,咱們車上再說?!弊戏蛉巳嗔巳嗝奸g,確實是一副疲倦之色。
紫夫人也沒讓兩人等多久,很快父子倆在車夫異樣的目光里受邀上了車來,起初車夫見劉堅一個男子要進夫人車輿就已經(jīng)驚掉下巴、暗自羨慕,再看到身穿破爛的劉心也能上車,就從羨慕嫉妒變成了十足的疑惑。。
一進車輿,異香襲來,濃烈的香氣與紫夫人身上如出一轍,直激得劉堅精神大振,折騰半天的疲憊感也一掃而空,這效果甚至比燕家下人上的醒神茶還要好得多。不過劉堅沒有多吸,一來他謹記自己是個有婦之夫,二來以紫夫人的手段,凡是覬覦她美色的人下場都不會太好。
接著劉堅又看了眼車內(nèi),與車外看去不同,車里裝飾奢侈至極,頂上吊的是水晶琉璃各色宮燈,點的如銀花雪浪,座下鋪的是紋龍繡鳳流蘇錦緞,看得似花彩繽紛,腳下盆盂是金子做的,手邊桌板是降香黃檀,就連桌上果盤都是翡翠雕成。這般奢侈的車輿,直接讓劉堅心頭巨震,一時間不知是坐是站。
劉心則沒管那么多,直接就近落座,心里則笑話父親沒出息;劉堅看兒子坐了,暗罵兒子沒心沒肺,自己也將心一橫,忍痛坐在這些寶貝之上,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錢哪!
紫夫人輕輕笑了一聲,面靨如花。待兩人坐好,紫夫人美眸流轉(zhuǎn),柔聲問道:
“前日擊傷常威的人,也是你們父子吧?”
劉堅沒想到紫夫人話頭竟是這個,不過想想此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就回道,“夫人好眼力!”
“唉~”,紫夫人輕嘆一聲,見劉堅疑惑,又解釋道,“李青云死了,我也不再是什么知府愛妾,官人還是喚我本名吧,奴家原名紫菱?!?p> “這。?!眲杂行┆q豫,不過劉心很喜歡紫夫人的惡人該殺論,于是替父親作答,“紫菱姐姐好!”
“哎,小弟弟嘴真甜!”說著紫夫人伸手摸了摸劉心的頭,給了劉心一種多年未曾有過的感受。
“紫……紫菱、姑娘,我想你知道我想問什么,知道今日之事的人遠不止你我,這上面要是查證下來,你真的壓得住嗎?”劉堅指指上面,一臉擔(dān)憂。
“在答復(fù)你之前,官人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紫夫人眨了眨眼,盯住劉堅說道。
“請說”
“兩位真實身份是什么?”
劉堅眉毛一皺,正欲說謊,紫夫人卻率先說道,“別跟我說什么姓馬、報恩那一套,觀你言吐,你也肯定不是鄉(xiāng)野村夫,庸俗之輩?!?p> 聽完這話,劉堅心里叫苦,這女人眼光毒辣,似乎把什么都看穿了,說謊肯定會被戳破,于是定了定神,用盡可能平穩(wěn)的語氣說道:“非是我等刻意隱瞞,實是我二人仇家強大,所以身份一事,還恕在下無可奉告?!?p> 劉堅也想過對紫夫人用強,只是在這大街之上,人潮涌動,衣莊火災(zāi)更是引來不少巡邏官兵,貿(mào)然出手,估計討不了好。
紫夫人聽后倒不氣餒,只是嬌聲細語道:“信不過我便算了,只是我看兩位并非本地人,來到永州可有去處?”接著頓了頓,補充道,“這個問題總可以回答了吧”
“實不相瞞,我父子只是路過永州,往宋京而去。”劉堅想了一下,沒覺任何不妥,便直言答道。
“那便夠了?!弊戏蛉嗣奸g一挑,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