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
“謝兄,醒醒?!睖剞韧屏送粕砩系娜?,比起上京那些貴公子的清瘦單薄而言,少年的身形就顯得稍稍高大幾分。溫奕還在心里慶幸,多虧自己也算習(xí)武之人,不然依照一個深居宅院的小姑娘的體力,可能馬上就堅持不住了。
而溫奕一看身上這人,喲,還在懶懶地靠著自己的肩膀,甚至還因?yàn)樽约撼鍪滞扑菒懒松倌辍?p> 少年的眉宇間平添幾分躁意,他伸手一把抓住溫奕的左手,修長如玉的指尖帶著溫奕的手,順著衣裳滑到腰側(cè)。
然后腦袋往溫奕的肩窩里無意識地又拱了拱,開口低聲道:“別吵!”
少年平時清冽的聲線染上一絲醉意,又在溫奕的耳畔響起,莫名有點(diǎn)磨人耳朵。而他溫暖的發(fā)梢又蹭得溫奕的脖頸有些癢,不知怎么地,發(fā)絲觸到白皙的肌膚上的一瞬間,就連心尖兒都顫動了一下。
溫奕自顧自地想,自己今日怎么這么奇怪,心跳得也不太正常。又低頭看看少年握住自己的手,嫣紅迅速爬上白皙的耳尖,紅得似血玉。一時驚地連忙將手抽了出來,但指尖好像還殘余著溫?zé)?,而心底也似乎被燙了一塊兒地方。
溫奕心里亂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就是不低頭去看肩上的少年。她眼神慌亂地看向遠(yuǎn)處。
前世一切聽從家族安排,嫁給了世人稱羨的如意郎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少女的春心萌動和閨閣情思都不曾有過,固然作為殘魂漂泊的那些年,也見過懷春姑娘對心上人嬌羞的樣子,但就自己來說倒是從來都沒有過,因此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辛苦云少俠了!”阿元端來一碗醒酒湯,笑道。
“無妨,”溫奕回過神來,不顧少年嘴里的嘟嘟嚷嚷,把他扶到石凳上坐好。又回頭對阿元說:“你先給他服醒酒湯吧!我找人做點(diǎn)清談的粥菜,等會你家世子醒來就可用些膳食墊墊肚子。”
“哎,好。多謝云少俠了?!卑⒃箾]注意溫奕的臉色,將碗擱在桌上,俯身吹了吹醒酒湯,又用勺子勺了一口,慢慢地送到謝宴嘴邊。
溫奕看了眼安靜喝湯的少年,看上去倒是很乖的樣子,也不鬧,但就是有點(diǎn)黏人。黏人?溫奕細(xì)細(xì)一想,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突然浮現(xiàn)了這個詞。
她連忙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樣子。一邊走著,臉上的熱度倒是消散了一些,但就是耳尖還滴血一樣的紅。
“少主,您往哪兒走???”來福正打算來看看謝世子的情況,走到半路,卻看著自家少主漫無目的模樣,便一臉好奇地開口問道。
溫奕被一打斷,倒清醒了一些。她蹩眉,回道:“吩咐下去,讓廚房準(zhǔn)備一點(diǎn)清淡的粥菜,以備謝世子等會食用?!?p> “好咧!”來福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聲退下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道,這謝世子看來是少主的座上客啊,一來客棧就讓上上下下忙來忙去的。看來以后遇到謝世子,得擦亮眼,好好招待啊。嗯,等會兒得和來安他們說一聲。
溫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微燙的溫度幾乎要灼傷指尖。她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兒,又深吸了一口氣,兀自冷靜下來。等轉(zhuǎn)身回去時,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樣子。
“嗯,阿元?”少年的聲音清楚了幾分,他扶了扶額頭,仰頭看了一眼。這可不是自家的院子吧,也不像扶春閣的天空啊。少年一驚,頓時殘余的三分醉意全數(shù)散去,急忙側(cè)頭看了一圈。
阿元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開口提醒:“世子,不是您鬧著要來找云少俠嗎?您和裴公子他們喝完餞行酒了,然后說……”阿元正絮絮地幫少年回憶著,突然少年勾唇一笑,出聲打斷了小廝:“好了,本世子知道了。”
“謝兄,可清醒了?”溫奕一身白袍,淡淡笑道?!皩?shí)在是在下失禮了,醉酒后還貿(mào)然上門叨擾云兄?!敝x宴站起身,拱手施禮。
他看起來像是只記起了阿元說的那些,溫奕松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一點(diǎn):“不礙事,謝兄來尋我是為了離京一事吧?”
“啊,正是此事!”少年緋色錦袍著身,豐姿奇秀,他的肩上擔(dān)著的是清風(fēng)明月和草長鶯飛。他揚(yáng)唇一笑的那一霎,就像光散落在這人間,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我前些日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謝兄你說何時都可以?!?p> “不妨三日后?”“好?!眱扇讼嘁曇恍?,眉眼間流動著輕狂的驕陽。
少年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一指這四周,眼含疑惑地看向溫奕:“云兄,此處是云來客?!敝x宴也不是沒來過云來客棧,二樓雅室也去過好幾回,但觀此處的陳列擺設(shè),絕不會是雅室。
“是后院,”溫奕一掀衣袍,在少年身側(cè)坐下,坦然答道,“如你所猜測,這云來客棧背后的少東家,是我。”
“云兄,倒是在下失禮了!”少年早在清醒時就已在心中暗暗猜測了,所以一聽溫奕直言承認(rèn),倒也沒多大意外。謝宴只是微微翹起嘴角,調(diào)笑道。
“哈哈,謝兄說笑了。不過是家族產(chǎn)業(yè),在下只不過是承繼先輩事業(yè),現(xiàn)在也只是一介商賈罷了?!睖剞群敛辉谝獾匾恍?,有些自嘲道。
謝宴揮揮手,看向溫奕,一臉認(rèn)真地糾正道:“云兄,此言差矣。世人皆道,士農(nóng)工商。我卻不這么認(rèn)為,入仕也好,經(jīng)商也罷,就像江湖的風(fēng),無拘無束。此間之事,又怎能為外人庸庸之言所擾?”
莫名地,溫奕的心弦一動。
眼前浮現(xiàn)這么一句話:看滿身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只因他是少年。驕傲又坦然,謙和而狂妄,是叫人心動的少年啊。
“云兄,云兄?”看溫奕一臉愣怔的樣子,還以為自己說得不對,謝宴微微側(cè)過頭,問道,“怎么,云兄以為呢?”
“不是,我只是為謝兄所言嘆服。”溫奕展顏一笑,頷首贊道。
而她心里確實(shí)一陣觸動,前世負(fù)重行走半生,世俗牢籠困住了她的心,她在黑暗里煢煢踽踽,走到一生的盡頭也不曾見過半點(diǎn)光亮。而無論是漂泊多年,還是重歸本體,從來沒人跟她說,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活得自由隨性即可。
溫奕看向少年,他果然活得像驕陽,灼灼熱烈,驅(qū)散黑夜。
徐漫
我們的女主心動了,哈哈。一個在黑暗里行走半生的人,從一開始向往光,到現(xiàn)在心動了。但只是心動哈,我喜歡細(xì)水長流的感情,后面感情線慢慢開始。當(dāng)然,馬上就要出京了,要搞事業(y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