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將軍已將叛逆分子盜跖,成功捉拿?!庇懊苄l(wèi)只是一聲報告,便自身退開。
李斯上前朝扶蘇微行一禮,“如影隨形,影密衛(wèi)出手,果然絕無空回?!?p> “李大人,你怎么看?”扶蘇端起茶杯,并未淺涿。
“這次海月小筑的刺殺行動,號令分工明確,可見其處心積慮,計劃周密絕非普通宵小之輩所為?!泵菜剖亲凶屑?xì)細(xì)的分析,實際上只是淺而易見之事,但扶蘇依舊微微點(diǎn)頭,做出說得不錯的神態(tài)?!澳遗涯娣肿右嘣诤T滦≈車霈F(xiàn),嘶,只不過……”李斯看似疑惑。
“不過……什么?”扶蘇看向李斯。這,才是正戲么?
“從皇帝統(tǒng)一天下開始,墨家便一直是帝國霸業(yè)的阻礙。只不過他們向來主張非攻,善防御,這次刺殺,似乎并不像他們的風(fēng)格?!崩钏拐f道。
“進(jìn)攻,原本就是最好的防御?!痹捯粑绰?,一個聲音便從門口傳來。
“章將軍捉拿叛逆,勞苦功高?!狈鎏K對這名被嬴政提拔起來,并對帝國保有忠誠的將領(lǐng)并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末將職責(zé)所在,不敢言功?!闭潞?,只是推辭。“在捉拿盜跖的過程中,還出現(xiàn)了流沙白鳳的行蹤,相信絕非偶然?!?p> “流沙是職業(yè)暗殺團(tuán),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狈鎏K雖這樣說著,但任有所保留,這一切整理得似乎太過順暢。
“流沙本未真心效命帝國,只是為了短暫的共同利益,為我所用而已?!崩钏固ь^,他的想法在剛剛言語中已經(jīng)透露。
“看來流沙已經(jīng)倒戈相向?!闭潞皇且乐钏沟脑?,作出結(jié)論。
“機(jī)關(guān)城因流沙而毀,墨家巨子因衛(wèi)莊而亡,此仇不共戴天,他們怎么會……”扶蘇真的不懂么?依他的能力,怎么會不懂?
“窮途末路,為求自保,墨家恐怕別無選擇?!崩钏怪皇菍⑵湔f出。
“將軍是在暗示,儒家與墨家叛逆暗中勾結(jié),心存反意?”李斯貌似疑惑,心中卻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末將只是從破案的角度,不能放過任何線索?!笔冀K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轉(zhuǎn)變?!肮诱埧??!闭f著將一卷軸呈上。
“墨家上一任巨子死在機(jī)關(guān)城后,這個叫天明的小孩已經(jīng)秘密繼任了巨子之位?!闭潞獔蟾娴?。
是他?扶蘇看著卷軸上的畫像,想到那日。他的那聲大哥,自己內(nèi)心的愉悅,但此刻想到之際,那股愉悅居然再次升起。甩了甩頭,將內(nèi)心之中那股愉悅強(qiáng)行壓下,荊天明么?將目光移向懸賞令的角落……三百兩?
“之前我們一直在通緝這個小孩,之所以未曾緝拿歸案,正事因為他藏身于儒家?!闭潞忉尩?。
“儒家一時不察收容了叛逆,也不可斷定他們心存異心?!狈鎏K只是說道。
荊天明?看到懸賞令,李斯內(nèi)心之中是無比的錯愕。之前的推斷,全都需要重來一遍么?老師,你將其收做弟子,難道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以你的心智,怎么可能?公輸仇,你與他是好友?而他,是墨家巨子,你們之間,又有什么秘密?上次遇見大司命,你故意遮住臉,定然是怕被大司命察覺,也就是說大司命與你相識。她沒發(fā)覺么?兩個多時辰的接觸,她怎么可能沒有發(fā)覺?但她依舊沒有戳穿你。為敵么?可大司命與公輸仇的表現(xiàn)都太過不對勁了吧!難道是為友?可你卻是墨家巨子。這一切,都有些太過不真實了吧!
“請問,上任墨家巨子的懸賞金是多少?”扶蘇看著章邯問。
“五萬兩黃金?!闭潞D時回答。
“那這個天明,他的懸賞,只怕光‘墨家巨子’這么名頭,都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個價了吧!”扶蘇將懸賞令轉(zhuǎn)向章邯,“三百兩,難道……他只是個傀儡么?”
“不!”章邯立刻抬頭看向扶蘇,“據(jù)蒙恬將軍所提供的情報,這個新任的墨家巨子得到了所有墨家統(tǒng)領(lǐng)的支持,而且實力異常強(qiáng)大?!?p> “異常強(qiáng)大?”扶蘇對章邯所著重提出的異常兩字再將其點(diǎn)了出來。
“依蒙將軍所言,以一己之力,與陰陽家星魂,大司命,少司命,三大高手進(jìn)行混戰(zhàn)且基本上占了上風(fēng),最終奮力一劍之下,國師星魂遭受重創(chuàng)?!闭潞^而回答。
李斯與扶蘇聽到章邯說聽蒙恬所言,當(dāng)然不會懷疑。蒙恬的性格,就算他做得相當(dāng)不錯也不會說出我已經(jīng)完成了這樣的話。不會將言辭夸大,更不會將敵人說得弱小,影響己方判斷。雖然因為這種性格,他也得罪了不少人。
這種程度的實力,黑風(fēng)擋得住他么?李斯在心中問自己。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這種程度的實力,他能夠從將軍府闖出去么?答案似乎……是肯定的。那他為何不在那種獨(dú)處的情況下?lián)魵⑽遥颗腔灿诶钏剐闹械拇鸢?,是疑惑的?p> 這種實力,真的只存在于一少年身上?扶蘇皺眉,輕問,“敢問這張懸賞的價格……”
“是皇帝陛下親自敲定的?!闭潞D時道。
“什么?。?2)”扶蘇與李斯同時睜大雙眼,口中發(fā)出驚呼。
“原本此子賞金金額為一千兩,我稟明陛下欲加之到三萬兩,但陛下卻說……一個小子,翻不起大浪,卻反而將他的懸賞金額減為了三百兩?!闭潞@得順從。
“父皇……”扶蘇低聲輕語,隨后看向章邯,“章將軍,可知父皇這是何意?”
章邯連忙跪下,“章邯不敢揣測陛下圣意,陛下下令,我這臣下的,只管做,就好了?!?p> 扶蘇看著懸賞令上的畫像,猛的合起,隨后看向章邯與李斯,“好了,你們退下吧?!?p> “是!公子?!闭潞c李斯齊齊退下。
依父皇的性子,怎么會如此……‘寬容’。從千兩不增反退到三百兩,天……明么?扶蘇重新攤開懸賞令,不言不語。
子明??!子明。你給我的驚訝,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之為震驚了吧!以陛下那寧可錯殺百萬不可錯留其一的絕決,能使他這般。只怕,我這次灘進(jìn)麻煩里了。一念及此,迅速向前兩步,回身拱手,“章將軍,那我便先行一步了?!?p> “相國大人,請?!闭潞?。
“告辭。”說著將手放下,快步離去。
這人,似乎連扶蘇公子與相國大人都不知其所以然,你……究竟是誰?腦中想著畫像之上的臉,眼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過。
“是我理解錯了么?你與他一樣?!毙l(wèi)莊沉吟良久,“但似乎你也理解錯了,”他看向蓋聶,“師哥。他,似乎比你更加愚蠢!”
“善良,并不是愚蠢?!鄙w聶說道。
“但在許許多多的時候,所謂的善良,比愚蠢更加可怕?!毙l(wèi)莊看向天明。
“但無論是誰,總會有那所謂的‘善良’,不是么?”天明滿臉帶笑的看著衛(wèi)莊。
衛(wèi)莊眉頭緊湊,“什么?”并非故作這般,天明話語中的意思或許很好理解,但衛(wèi)莊看著天明的臉,怎么看,天明臉上都似乎帶著一絲揶揄。
“有些東西,是時候該放下了?!碧烀魍蝗徽Z氣又變得十分深沉。
赤練,她似乎并沒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壞,記憶中在衛(wèi)莊收荊天明為徒之后將荊天明視為己出的她,在荊天明低沉的那段時間并不像不懂得表達(dá)情感的蓋聶與衛(wèi)莊放任自流,而是給了他無數(shù)的幫助?;蚴怯幸?,或是無心。
“說清楚?!泵菜撇簧频难哉Z,代表著他現(xiàn)在及其的不悅。
“額……”天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突然綻放出一抹精光,“我的意思嗎……就是……”天明的語氣百轉(zhuǎn)千回,眼神在蓋聶與衛(wèi)莊,赤練與端木蓉之間流轉(zhuǎn),“我想要抱弟弟妹妹了?!?p> “我去!”盜跖與大鐵錘相視一眼,臉上的神情是崩潰的。
高漸離張了張嘴,卻什么聲音都沒能出口。
雪女看著端木蓉,只是抿嘴,袖口遮住半張臉,花枝亂顫。
一向淡然的白鳳打了一個踉蹌,看著天明的眼神中有些詭異。
赤練的神情是不可置信的錯愕。
端木蓉只是低頭不語。
蓋聶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天明不知道做何感受,但回頭看了一眼端木蓉,一聲輕不可聞的低嘆。
衛(wèi)莊看著天明,微微斜視了被天明所引導(dǎo)的赤練一眼。你是白癡嗎?為什么要打破這種平衡?維持這樣,應(yīng)該才不會出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