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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歸途

第四十七章:縱橫者,墜網(wǎng)人

秦時歸途 終究是衰小孩 2911 2022-06-12 15:26:27

  “巨子?!北I跖的確灑脫,但并不是不精明,事實(shí)恰好相反,身為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賊骨頭,他的精明超過大多數(shù)人的想象。在這種整個農(nóng)家皆為之震懾的時刻喊一聲‘天明’,他表示他還沒有那么蠢。

  單膝跪地,微垂前傾頭顱,以示恭敬。為了給天明立勢也是為了……盜跖對著地面的臉上浮現(xiàn)出他人不可聞的賤笑。禍水東引!

  “一直躲躲藏藏的!本寶寶已經(jīng)玩夠了!”本就在盜跖的速度下,田賜的攻勢一直被化解,一直就憋著一股氣,而此時盜跖的‘無視’徹底將其引爆,殺意四射。

  至于會敗?盜跖抬頭,緊盯著天明。怎么可能!

  眼中殺心淡薄些許,顯得更加清明,似乎連眸子都顯得更大了些。而隨之瘋長的,是濃重殺機(jī)。

  一身被劃得襤褸的衣裳,灰頭土臉的一身(兩天多沒睡覺還一直在趕路的途中),身上甚至有血跡(實(shí)際上也沒有多少,有幾處都是勉強(qiáng)破皮,比被樹枝掛傷強(qiáng)些但也強(qiáng)不到哪里去,但畢竟現(xiàn)在殺心過重,被放大),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管你是誰!我要保護(hù)的,可是整個墨家!宰了你!

  非攻入手,另一手想聚起墨眉,卻發(fā)現(xiàn)墨眉似乎不聽使喚,以前凝聚成劍,而此時只余下一絲二縷。用那無法控制,自身未曾面對的殺心去掌御一柄德者之劍,無異于癡人說夢。若非這次是為盜跖以及保護(hù)整個墨家燃起的殺機(jī),只怕是連這一絲二縷都凝聚不了。

  未能聚起墨眉,一柄劍影便已入手,揮劍迎上田賜之時與方才十息之內(nèi)斬殺田虎的殺人之道截然不同,盡顯堂皇之道。

  “怎么看?”蓋聶看了一眼散亂的整理藥箱的端木蓉,又將目光放在戰(zhàn)局之中。

  “還不如方才,至少,殺人殺得夠快?!泵鎸πl(wèi)莊的回答,蓋聶挑了挑眉,掃了一眼似乎因?yàn)楦惺艿胶舛碎_了好幾步的任垚,略微偏轉(zhuǎn)身子擋下,“況且,你認(rèn)為他這樣能維持多久?”微闔眼,“若不是因?yàn)楸I跖與墨家,但即便如此他憑此也壓制不了多久。在空白之上染上血色極其簡單,但想要拭去,可絕非如斯簡單?!?p>  “那你還只給他一月時間?!鄙w聶淡淡道。

  “只是我的期待,”衛(wèi)莊不掩眸中冰涼,“他做不到,我便毀了他?!?p>  “就如當(dāng)年,”一席布衣無風(fēng)而動,“你死我活?!?p>  “如今亦是?!?p>  這個回答,還真是不出預(yù)料。當(dāng)年因?yàn)榭v橫,此時又因何而爭?最應(yīng)合縱敵強(qiáng)之國迎來了連橫,最應(yīng)連橫獨(dú)霸,后兼而滅之的國家卻得到了合縱……這本就是個錯誤。然而結(jié)局卻不會改變,秦獨(dú)尊而六國滅。

  蘇秦合縱六國,佩六國相印,也不過逼秦廢稱帝之計(jì)。張儀雄才大略,解六國聯(lián)盟,卻只是助秦稱霸亂世。然而當(dāng)時的秦國本就是最強(qiáng),是否稱帝,是否稱霸,又…是否重要?

  有你我,秦兼并天下,無你我……世事依舊如此。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布衣之怒尚且血濺五步,天下不息,何人能得一‘安居’?

  縱橫或能決一時成敗……卻終究無法左右這天下之局。

  咸陽……

  “一個死人,我們這么看著?”黑色面罩上的蛛網(wǎng)在這寒氣遍布的冰窖中顯得更加清冷。

  “這可是造出馬鐙,馬鞍,馬蹄鐵。還有貴族用于書寫紙張的天才,更是之前陛下眼前的大紅人。要不是扶蘇公子出了那事,只怕此時此刻陪陛下東巡的就是他了?!绷硪蝗酥赖妹黠@比前一人多。

  “明明跟我兒子差不多大,可惜了?!?p>  “你還有個兒子?”他似乎很是詫異,畢竟在羅網(wǎng),有著感情牽絆的人,可是少的可憐。

  “是?。 睂γ娴娜松l(fā)出的極其淺薄的溫和氣息令他很快解除了戒心,“羅網(wǎng)的賞金很高,能讓我們家過得好一點(diǎn)?!?p>  “拿著吧?!彼f著從懷里拋出一個錢袋,“我自己就一個人,也不介意讓你們家過得‘更’好一點(diǎn)?!甭柫寺柤?。

  “多謝?!彼恢烂媲斑@人從哪里看出他此時的窘迫,除一聲謝意,也再無他物,“日后必有報(bào)答?!?p>  “等始皇帝東巡歸來,這次任務(wù)也就可以完成了?!?p>  “是??!始皇陛下歸來,任務(wù)就完成了?!?p>  “走吧,到換班時間了?!蹦樕弦琅f是那淺薄得幾不可見的溫和。

  “嗯。”

  冰窖門打開,四目交錯,一縷無味暗香飄出冰窖,細(xì)潤無聲。

  出門,二人相背而行,臉上那清淡溫和變得冰冷徹骨,“將死之人?!保|巡歸來,任務(wù)就可以(去)完成了)

  東巡行宮……

  一人影于殿中退去,無人留意。

  看著手里竹簽,放下。

  章邯……可莫要自誤。而你……損二子拖延時機(jī),但勿令朕失望。

  “咳!咳!”白絹捂口,后隨意卷著一席簡書投至火爐之中,帶起一縷血?dú)猓豢|冷風(fēng)將其吹散,“入秋了,卻還未到收割之時。不過……”右掌虛握,似將萬物皆掌于手,“就快了?!?p>  ‘始皇帝死而地分’?朕一日不逝,爾等便一日跪俯?朕一世不亡,爾等便一世潛藏?哪怕以天下為局?亦不過如此。有資格相對弈棋之人皆或是逝去,或是跪俯,終是無趣。

  而你,在點(diǎn)醒我的那刻起我們之間的差距便已是鴻溝。你居于破敗的庭院,言及見到了自身的死亡,拾起一片落葉說看到了整個秋天。聲稱七國的天下,你要……九十九。

  朕……端坐在七國的頂峰,等待著,逃脫著死亡降臨,四季輪轉(zhuǎn)在朕腳下而七國破滅,皆歸于朕。但屬于朕的版圖卻從未曾停止擴(kuò)張,北域的狼族東胡,西方的西羌諸部,在朕的腳下不過是一步一步退卻。至今茍活著的六國勛貴……‘始皇帝死而地分’,想來也不過是無趣而上不了臺面的無聊動作。

  一念及此,嬴政眸中如深潭死水,哪怕天下為局,勝者得之,依此為餌,仍舊不敢抬頭?

  或是寡人太過在意……這群螻蟻。

  站在殿門前的趙高看著嬴政的眸子,只是一瞬間有些失神,低下頭,他似乎看到了已是許久未曾見過,在那日翻手之時呂不韋身首異處。覆手之際說出“六國盡滅于今日始!”的睥睨無雙。

  “陛下,王綰,馮劫二位大人靈堂已布好?!?p>  “那便……”微闔的眼睛似乎連睜都懶得睜開,“去上一炷香。”

  “除此之外……”趙高雙手奉起一卷宣紙。

  “嗯?!?p>  緩行的步伐漸起,“西北月氏送王女入咸陽……求十載相安太平?!?p>  “讓他們滾……”

  在將畫卷徹底展開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嬴政伏案之手未能止住的輕顫,將眸子移去,眼中驚艷一閃而過,隨后迎來的是內(nèi)心之中那不見底的驚懼,隨后便是怨懟。退后……退后……再退后!

  “將人留下……”喉中發(fā)出的聲音極盡壓抑,“迎至蜃樓?!?p>  未曾應(yīng)答,亦無需應(yīng)答,已然退出大殿的趙高將門合上,他眸中以往或許曾有驚悸,惶恐……思緒,又或是……偽裝?他那自從入秦以來永遠(yuǎn)未曾有過失態(tài)的臉上呈現(xiàn)出已然扭曲的暴怒!

  隨著前行,臉上的那種扭曲反而愈加放大,行宮內(nèi)侍女仿若未聞。

  總有些人自作聰明,自視甚高;總有些人因?yàn)橛|怒不應(yīng)該去觸碰的東西,而為自身招來滅亡;總有些人,欲將九天之上的帝皇,拉下凡塵。趙高撫臉之手緩緩落下,置于腹前,食指輕動??傆行┤耍瑝嬋胫刖W(wǎng)……然未自知。

  “大人?!?p>  “陰陽家,”趙高的聲音不復(fù)以往的輕柔,眸中的瘋狂帶起絲絲剛毅以及殺機(jī),“既然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那便是時候……讓他們準(zhǔn)備退場了。至于月氏……”當(dāng)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俯首之人卻覺得毛骨悚然,“便令其見一見,被點(diǎn)燃后的始皇帝吧!”

  四季鎮(zhèn)……

  “終是忍不住了,”蓋聶微闔雙目,“傷人非其所愿?!眳s沒有絲毫上前的行動。

  “敵人的血,才是邁步踏上臺階時最好的點(diǎn)綴。那自然是……”衛(wèi)莊睜開雙眼,“越鮮艷越好?!?p>  “殺心,只能引來更加濃重的殺機(jī),”田言眸中沒有絲毫擔(dān)憂,“無外乎……以殺止殺?!?p>  在天明殺心爆發(fā)出來的瞬間,干將莫邪這對‘弒君之劍’在殺心逼迫下亦是展露鋒芒。原本一直被特別壓抑的殺性如壓縮到極致的火藥桶,徹底被引爆開來。

  沒有任何的試探,兩者出手皆是殺招。一者五劍齊出。一者秋枯為引,迎出冬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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