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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十年

第二章 晚來風起花如雪

揚州十年 老男孩的夢 1989 2022-05-03 15:27:46

  暮色漸深,雨已經(jīng)小了許多,大街小巷空無一人,碩大的揚州城竟無一絲燭火閃動。

  城郊外,一所破舊的龍王廟里燃著一堆柴火。在這微涼的天,溫暖的火光總能慰藉一顆漂泊浪子的心。

  男孩坐在火堆旁,看著包裹里的小女孩眉頭緊鎖。

  沒想到這么多江湖客以命相奪的包裹,竟然只是一個孩童,生命于他們真的這么廉價嗎?

  男孩撥了撥火堆,紅薯的香味撲入鼻中,他撥出紅薯,爽聲笑道:“自古江湖多寂寥,哪及我?雨夜紅薯樂逍遙。”

  男孩撥開紅薯,忽然沉睡的女孩醒了過來,她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男孩皺著眉,看著她,嘆道:“金銀珠寶倒是沒拿到,反倒惹上了一個哭鼻子的小丫頭,真是晦氣?!?p>  男孩平生最惱的就是女孩子的哭聲,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廟外。

  廟外的雨還在下著,女孩的哭聲也逐漸微弱,他拿著滾燙的紅薯,竟再也吃不下去了。

  男孩回到廟內(nèi),看見女孩縮卷在墻角落里,小聲的抽泣著。

  男孩把一半紅薯遞給她,她不接,男孩便放在地上,向后退了幾步。

  女孩這才小心的拿起紅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女孩似乎餓了很久,吃完后又看向男孩手里的另一半,男孩笑著遞給了她。

  吃完后女孩似乎也不怕男孩了,她靜靜的看著男孩。

  男孩對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著大眼睛說:“我叫蘇如雪?!?p>  “蘇如雪?晚來風起花如雪,飛入宮墻不見人,好名字?!?p>  男孩又問道:“你怎么會被抓進包裹里?”

  蘇如雪小聲說道:“那天我正在花園里和哥哥捉蝴蝶,忽然眼前一黑,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大哥哥你看見我哥哥了嗎?”

  男孩這才想起,掉落在另一旁的大包裹,男孩剛想回答她,忽然眉頭一皺,耳朵微動,暗道不好。

  他忽然熄滅了火堆,并把還未燃盡的木柴丟在廟外,另找來一些濕木柴堆放在火堆處。

  弄好之后,他拉著蘇如雪的手藏在龍王像后面。

  不多時,廟內(nèi)廟內(nèi)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男孩捂著蘇如雪的嘴,閉眼聽著廟內(nèi)的腳步聲,一步、兩步,聲音越來越近,男孩額頭的汗止不住的落下。

  突然廟外傳來一聲刺耳的蛙鳴,聲音忽然又消失在廟內(nèi)。

  男孩小心的看去,廟內(nèi)已空無一人,他長出一口氣,忽然發(fā)現(xiàn)蘇如雪竟在她的懷里睡著了。

  雖然沒有看見來人,但想必是為了蘇如雪而來。她究竟是什么人?今晚這個人和那天的黑衣人有什么關(guān)系?

  男孩看向蘇如雪,蘇如雪睡得很甜,嘴里還嘟囔著:“爹娘,我要回家、回家?!?p>  “家?”男孩凄涼的笑了笑,他看著漆黑的前方,眼神逐漸暗淡,一些本已淡忘的回憶,突然又清晰起來。

  熊熊烈火肆無忌憚的擴張著他的爪牙,企圖把所有的地方全部覆蓋在它的統(tǒng)治之下。燃燒的樓閣,絕望的人,一一猙獰著嘴臉向他撲了過來。

  男孩猛然驚醒,身上的衣服、頭發(fā)都被汗水浸濕,大口的喘著粗氣。

  蘇如雪被突如其來的驚訝,嚇得叫出了聲,她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你、沒事吧?”

  男孩搖了搖頭,這個噩夢已經(jīng)整整折磨他三年時間,三年里,如影隨形。

  廟外的天逐漸泛白,灰蒙蒙一片,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他快步走到門口,用雨水洗了洗臉,頭清醒了許多。

  忽然,一個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男孩轉(zhuǎn)回頭,蘇如雪晃著他的手撒嬌的說道:“哥哥,我想回家!”

  男孩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他顫聲說道:“你叫我什么?”

  蘇如雪眨著大眼睛,認真的說道:“哥哥啊?!?p>  男孩溫柔地笑了,三年了,他從未像現(xiàn)在一樣開心過。

  蘇如雪也笑了,“哥哥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對了哥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男孩伸出手,雨水滴落在手心有一種冰冷的觸感,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六月的某個雨天。

  他像夢囈一般的說:“我姓沐,沐子軒?!?p>  “沐子軒?”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好熟悉。誒呀,不想了,頭疼,以后我就叫你沐哥哥吧。

  沐子軒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額頭,“雪兒,你知道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嗎?”

  蘇如雪咬著手指,想了想,“娘說過,我的家鄉(xiāng)在秦淮河畔,叫什么,金、金、”

  “金陵?”

  蘇如雪笑著點點頭,“對,金陵,軒哥哥,你去過我的家鄉(xiāng)嗎?”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金陵之名,天下聞名,豈會不知,只是未曾去過?!?p>  沐子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蘇如雪是被一批武林高手所劫持,甚至蓑衣人不惜生命也要搶回她,不管孰好孰壞,蘇如雪必是金陵某大戶人家的孩子。

  據(jù)他所知,金陵蘇氏名門莫過三個人,富甲一方的蘇進學(xué)、將門之后蘇晉忠、前任武林盟主蘇穆,可不管是哪門子弟,恐怕家中以生變故。要盡快將蘇如雪送回,不然,后果不堪甚想,還有他的兄長恐怕、。

  揚州距離金陵約有101公里,這一路山高水長、福禍難測,必須有所準備才好,還有他的心結(jié)是時候該解開了,一切總該要有了斷了。

  沐子軒望著蘇如雪說道:“雪兒,哥哥有事情要辦,我走后,你就躲在廟像后面,等我回來?!?p>  蘇如雪乖巧的點了點頭。

  沐子軒走出廟外,蘇如雪追了出來,哭著說道:“沐哥哥,你不要扔下我,我怕!”

  沐子軒驀然回首,笑道:“傻瓜,我不會扔下你的,快回去,晚上軒哥哥帶你回家。”

  沐子軒消失在蒙蒙細雨里,年僅五歲的蘇如雪癡癡地站在廟門口

  “我?guī)慊丶遥 ?p>  沐子軒并不知道,他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蘇如雪還了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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