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聽到對面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嘀嘀嘀”的聲音。
小葭怕打擾阿縉,一直忍著沒出聲。雙手不自覺地緊緊絞著。
那個聲音,和老房子里的警報器一模一樣。
年久失修,客廳警報器的聲響早就沒有了震懾力。
那個黑夜,她躲在臥室,牢牢捂住自己的嘴。
“嘀嘀”聲中,有人粗暴地砸碎了警報器。
“嘀嘀”嘎然而止。
忽地。
“啪”。
聲音從背后傳來。
小葭驚悚回神。扭頭。
桌子底下的柜子自己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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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面是瓶裝水和食物。
聽到這個消息,阿縉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是啊,他醒來后就沒吃過任何東西。
神經(jīng)緊繃中,也沒覺得餓。
可是聽到隔壁發(fā)現(xiàn)了餅干和蜜餞,空空如也的胃開始抗議。
好吧??偹泐}目沒有白解。
他再次使勁掰了掰自己房間紋絲不動的柜門,大義凜然道:“你先吃吧?!?p> 對面悉悉索索了一會兒,氣餒地說:“連個洞也沒有,否則還能遞過去一些?!?p> 可惡。做點其他的事。否則只會更餓。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合作解題的雙密室。
阿縉也開始翻看自己這邊抽屜的紙張。
也有一張寫了字。
正方形。左上角缺了一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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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鳥魚,梅蘭竹?!?p> 小葭剛喝了第一口水。聞言停了下來。
“什么?”答案浮出腦海的時候,她反而不那么確定了。
“白紙上寫著的,這算什么?字謎?”
阿縉又重復(fù)了一遍。
“花鳥魚,梅蘭竹?!?p> “除蟲菊!是除蟲菊!”
小葭天生就招蚊子咬。
十歲的娃娃,依舊嬰兒肥,粉嫩粉嫩的。
“爸爸!爸爸!有蚊子!”
娃娃跑到書房。伸出一個胳臂。白皙中赫然鼓起兩個包。
再一瞧娃娃的臉,也中招了,鼓起一大塊。
“小葭,不要抓!等下爸爸,爸爸幫你拿花露水?!?p> 男子放下手頭的工作,去客廳手忙腳亂地找花露水。
翻了半天無果,男子尷尬地?fù)蠐项^。
“小葭,再等我下。”
男子轉(zhuǎn)身出門敲了鄰居的門。不一會把花露水帶了回來。
“爸爸,好癢??!”
“來,爸爸幫你涂一下,一會兒就不癢了?!?p> 抹著花露水,門鈴響了。
“昕姨好!”
娃娃甜甜地開口。虧得隔壁昕姨經(jīng)常會送一些菜過來,否則豈不是天天得吃爸爸的黑暗料理。
“哎呀,不好意思,我想用完給你送回去?!?p> 門口的女子淺淺笑。
“那個不急,我習(xí)慣都留備用的。我是拿這個過來?!?p> 她舉起手里的東西。
一盆野菊。白色花瓣,嫩黃花蕊。不大的幾支花朵,緊緊挨在一起。
“小葭,這是除蟲菊。蚊子討厭它,會離它遠(yuǎn)遠(yuǎn)的。放在你房間好不好?”
娃娃湊近花瓣,重復(fù)道:“除蟲菊?”
“對啊?;B魚蟲的蟲,梅蘭竹菊的菊。去除蟲子的菊花哦?!?p> ————————————
阿縉正念叨著花鳥魚蟲,梅蘭竹菊……
這是猜什么?
“除蟲菊!是除蟲菊!”
對面已經(jīng)直接給出了答案。
不是吧,這么快。
“除蟲菊是什么玩意?”阿縉完全沒有概念。
“呃,除蟲菊是一種植物,有驅(qū)蟲效果。蚊香的主要原料就有它。”
天啊,這算不算冷知識。
“先不管這個。阿縉,你是哪里看到這個的?抽屜里的紙嗎?”
“對。紙張正方形,缺左上角。是不是對應(yīng)你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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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葭立即反應(yīng)過來。
她再次來到墻面正中的正方形前。右手拂了上去。
墻面沒有阻力地凹陷進(jìn)去。
抬起手時,墻面留下了幾個指印。
剛才明明是平面???怎么變成這樣?
她換了一處,同樣如此。
那對面問題的答案怎么體現(xiàn)在這面墻上?
小葭順著剛才對面填寫數(shù)字的思路,以為這里會是填寫拼音或英文。
但沒有可以填寫字母的痕跡。
整個缺角的正方形目前連成了一整塊。
觸碰的手感有點像沙子,卻沒有散落的跡象。
正方形中上段有一個小小的圓形部分無法抹去。其余位置可以抹出痕跡,也可以撫平。
就像是……可以涂改的畫紙。
畫紙?畫紙!
思考的同時,小葭已經(jīng)在墻上順著固定圓形的外沿抹出一片花瓣的形狀。
白色花瓣,嫩黃花蕊,根莖直立。
簇?fù)淼幕ǘ浔澈?,是昕姨溫柔的笑顏?p> 小葭停下時,思緒依舊飛揚。
“開了!開了!”阿縉激動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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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
“薯片!鍋巴!再看看有什么喝的??蓸?!還有元氣林木的氣泡水!”
“元氣林木?”
“你不知道元氣林木?這兩年這個牌子的飲料很火啊。我一直買他家的氣泡水。”
“不太清楚……我平時一般只喝礦泉水?!?p> 這女生還真的是……嗯……該說樸素呢還是……
阿縉拉過椅子,大咧咧橫坐著。背靠桌子,拎著零食袋的左手?jǐn)R在椅背上。
同時右手已經(jīng)撕開包裝,開始往嘴里扔薯片。
“你有沒有覺得,把我們帶過來的人,其實很了解我們?”
阿縉咀嚼著,說得含糊不清。
“比如需要合作的題目是各自擅長的,連吃的喝的我們兩個各自的也不一樣?!?p> ————————————
小葭還沒從情緒中走出來。
比起知道自己擅長畫畫,喜歡某個品牌的礦泉水……除蟲菊的事,知道的才幾個人?
巧合嗎?
實在無法說服自己。
她端坐在椅子上。餅干在手上,一口都沒有啃。
“喂!怎么不吱聲啊!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嗯,那個人比想象中更了解我們?!?p> “老被牽著鼻子走也不是事兒??!我們不如聊聊彼此的事,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縉頓了頓,自顧自講下去,“先說說各自從哪被帶走吧。我是在學(xué)校后街的燒烤店喝斷片了,醒來就在這了。你呢?”
“自習(xí)教室。我不小心睡著了?!?p> ————————————
“自習(xí)教室?這可是周末??!”
阿縉想著這可是自己開學(xué)以來從來沒有光臨過的地方。更何況是大好周末。這得多用功啊。
“呃……最近有點忙,得補點課業(yè)?!?p> “忙什么?”
阿縉問出口,才發(fā)覺有點唐突。
“呃,我不是探究你生活啊。就隨口問問,不一定要回答的?!?p> “沒事。最近在攢錢,打了兩份工,有點忙?!?p> 原來是家境不太好啊。阿縉默默想。
“我從來沒有打過工?,F(xiàn)在打工有什么可做的?”
“有很多吧。我也只嘗試過家教和校園超市收銀員?!?p> 阿縉心頭一緊,“你在哪個校園超市打工?”
“學(xué)校景觀湖旁那個大的?!?p> 學(xué)校一共只有兩個校園超市。其中一個很小,東西也不全,離宿舍樓也遠(yuǎn)。
所以阿縉平時只去那個大的。
超市的工作人員都會佩戴名牌。
阿縉認(rèn)識每一個收銀小妹。每一個都叫得出名字,每一個都熟悉聲音。
沒有叫小葭的。也沒有這個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