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俺的武功有這么高
一老一少一瘦馬。
“老黃是個好人，我敬他。”
對著金榜上的畫面，溫樺喝了一大口酒。
徐風年卻是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畫面中，老黃謹小慎微、甚至帶著點兒讓人‘惡寒’的靦腆。
在徐風年眼里，卻是久違的溫情。
“再有三年，當為絕世劍仙?！?p> 鄧泰阿感嘆了一句。
他聽說過黃振圖的第九劍，但也只是從世人口中轉(zhuǎn)述而已。
未能親眼得見，實在是憾事。
“人都死了，說這些做什么?！?p> 徐風年將手中的黃酒慢慢倒在地上，“就是不知，他死前有沒有遺言留下?！?p> “唔，遺言有沒有不知道。”
溫樺一邊咬著醬牛肉，一邊含糊不清說道：“你娘都有可能復生，老黃大概也有機會?！?p> 復生？！
對啊！
怎么忘了這茬兒。
徐風年的眼睛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搖搖頭說道：“上榜者是我爹，所以我娘才有復生的機會，老黃已經(jīng)死了，估計天道獎賞會直接下發(fā)到九幽里去……”
……
同福客棧。
李大嘴指著金榜畫面叫喚道：“這不是那個，那個什么北良世子嗎？”
“還真是哎?！辟∠嬗褚舱J出來了。
“哎哎，怎么三個人都跟北良有關，總不至于金榜十位都給他們大離占了吧？”
心向大明的呂秀才不滿的嘀咕道。
“有什么好爭的，這是意難平又不是實力，只能說大離的江湖更像江湖吧?！?p> 白展堂搖頭嘆了口氣。
大明的高手，要么追隨了皇室，反過來打壓江湖。
像護龍山莊、錦衣衛(wèi)、東西梁廠、六扇門等等。
要么隱世不出，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像移花宮、武當之流。
此消彼長之下，大明的江湖確實沒有大離那邊活躍。
這也是他退出江湖的一個因素。
“別說話了，看戲看戲?！蹦∝愢絿伭艘痪?，她是當真把天上的畫面當成了戲劇來看。
眾人不再言語。
畫面中，指玄宗師黃振圖，成了馱著背，缺了兩粒門牙，渾身邋遢不堪的老黃，負責給徐風年牽馬。
如果不是背上的劍匣，恐怕沒人認得出來。
而這會兒的徐風年，是個不愿學武功，不愿入江湖，不愿接手北良的憊懶子弟。
帶著一個被寵壞了的世子游歷江湖，可想而知會有多艱苦。
沒有錢買鞋子，老黃教他編制草鞋。
沒有錢買食物，老黃教他怎么偷地瓜、掏鳥窩。
明明是個一等一的高手，每次碰到禍事，第一個跑掉的卻是他，留著徐風年在后面被喊打喊殺。
事后碰到徐風年追究，老黃也只是嘿嘿傻笑。
徐風年拿他無可奈何，便質(zhì)問他：“別唬我，你到底是不是高手？”
“是哩。”老黃嘿嘿傻笑。
“有多高？”徐風年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老黃把手舉的高高的，一瞧徐風年的身高，便趕緊把手降了下來，跟徐風年同高。
“嘿嘿……”老黃撓了撓頭，有些靦腆的把手又降了降，“大概這么高?！?p> 徐風年翻了翻白眼。
自己可是絲毫不通武道的，比自己還差，那不就是個糟老頭子嗎？
而此時，他自己的形象也沒好到哪兒去。
兩人湊在一起，不像是世子帶著仆人遠游。
倒更像兩個乞丐沿路行乞。
徐風年就這么老黃老黃的叫了來回六千里。
在這個過程中，黃振圖教會了世子很多，世子也成長了很多。
但他知道自己這一趟的目的，是為了讓徐風年決心武道，而目前，還差不少火候。
于是黃振圖故意慫恿徐風年，放出被鎖在聽潮湖底的老魁。
自認為與之有交情的徐風年欣然應允。
只是他沒想到，剛剛脫困的老魁六親不認，還差點傷到了自己。
這個時候，抱著劍匣的黃振圖，出現(xiàn)了。
三劍。
僅僅只出了三劍，在徐風年看來頂天強大的老魁就被制服了。
“老黃？老黃！”
徐風年指著黃振圖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
飛劍收回，剛剛還神威莫測的黃振圖頓時氣勢全消，變回了那個老實靦腆的老黃。
“少爺，俺說過的，俺的武功有…有這么高?！?p> 說著，老黃還伸手比劃了一下，那高度依舊比現(xiàn)在的徐風年矮上那么一點。
經(jīng)此一役，徐風年終于明白，老黃沒有說謊，他真的是個高手。
然而這個高手，現(xiàn)在要離他而去了。
黃振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激起了徐風年的武道之心。
也是時候，尋回自己的武道之心了。
“少爺回吧，俺認識路?！?p> 凌州城門前，黃振圖和徐風年互贈禮物。
都是用葫蘆裝的鹽巴。
徐風年的葫蘆很小，因為他想讓老黃吃完就趕緊回來。
老黃的葫蘆很大很大，因為他知道自己大概再也回不來了。
“你的第九劍，就叫六千里吧?！?p> 徐風年最終沒有再送下去。
等到他轉(zhuǎn)身的時候，卻又聽到遠處老黃喊了一聲：“少爺！”
徐風年回頭。
“風緊扯呼！”
老黃嘿嘿笑著，揮了揮手。
青涼山外，看著這一幕的徐風年和溫樺皆是眼眶泛紅。
這一句風緊扯呼，他們聽了好多好多遍。
本是一句不怎么討喜，也不怎么吉利的話。
現(xiàn)在卻是再也聽不見了。
“還有酒嗎？”
徐風年發(fā)現(xiàn)葫蘆空了，問道。
溫樺搖了搖頭，道：“再給把劍我，我去換點?！?p> “喝這個吧?！编囂┌拿H背上解下一只水囊丟了過去。
“你也是個好人?！?p> 徐風年接過水囊，抽了抽鼻子謝道。
鄧泰阿眉毛挑了挑。
好人？
聽起來似乎不怎么吉利的樣子。
不過他也沒在意，金榜的畫面很快將他吸引了進去。
沒能見識到的那一劍，要出現(xiàn)了！
又是武帝城頭，黃振圖與王仙之相聚二十丈站定。
與多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黃振圖的心境。
第一次站在武帝城頭。
他是耀眼的，也是自負的。
如今再來過。
他老了，不復當年的英偉。
但他的劍心，也通明了。
王仙之那一劍給他帶來的陰影，已經(jīng)隨著來回六千里完全化解。
可以說，這一趟江湖路，他成就了徐風年，徐風年也成就了他。
所以，那一劍他請徐風年賜名。
“劍一，一劍開塵走龍蛇！”
黃振圖并指一引，立于身旁的劍匣向兩側打開。
匣中五劍盡出。
還未等第一劍靠近王仙之，后面七招劍式一氣呵成。
“劍二，兩儀相生并蒂蓮！”
“劍三，劍上劍氣重三斤！”
“劍四，浮沉飄搖四朵云！”
“劍五，風雪西天送觀音！”
“劍六，甲子六道縮輪回！”
“劍七，七劍挑盡天上星！”
“劍八，臨終一曲八仙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