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立,巋然不動,風聲、葉聲、鳥鳴聲,真正的高手勝負往往取決于一瞬之間,也許只是一絲雜念,又或許只是一抬手一投足,一個小小的破綻便足以讓生命寂然。
童若腳掌畫出半圓,身輕如影,勢若飛箭,右手執(zhí)戟,戟尖掠地,地上竟無一絲痕跡,只有戟尖鋒芒,隱隱閃出寒光扎眼。
童若右腳側(cè)步血脈噴張,似臥虎又似驚兔。
“看我這一招縱橫捭闔!”李彥有意提醒
長戟橫掃,雷霆萬鈞,所掠之處,無不摧殘殆盡。
童若使出一招蜻蜓點水,右腳蹬地身體后移,騰空而起。
李彥招即變:“看這招狂蛇亂舞!”似有寒光陣陣,千條毒蛇,張嘴呲牙,破空而來!
童若又使出一招卷云花舞,雙手執(zhí)槍,空中舞花,擋住陣陣寒芒。
鳥皆驚飛,林亦顫栗。
童若鋼槍破風,一招蘇秦連橫,似猛虎下山,直刺胸膛。
李彥倏地冷哼一聲,戟刃那端滑至手中,戟柄纏住襲來鋼槍。只是一撥,力透山河,童若手中長槍幾乎落地,身體急急向左引了兩步,才將將不至鋼槍脫手。
李彥贊道:“你果然深得師弟真?zhèn)鳎豢上н€是稍嫩了點。”
童若重足而立,心中驚愕:“師伯若不是有意讓我,剛才攻來,只怕我已殞命。但縱使舍了性命卻也不能不報這殺父之仇!”
童若雙腳一蹬,鋼槍突刺,李彥引戟格擋,槍戟相碰,火星四濺而去。
只聽得李彥一聲急喝:“破綻!”長戟已然在手中斜轉(zhuǎn)了半圈,就要擊中童若脖子。
童若情急之下,只得祭出殺招,其為百鳥朝鳳槍的一式:“鳳求凰”。
只是這剎那間,李彥竟似乎見到風云變色,暴雨將襲,只覺得殺氣陣陣,背后冰寒,心驚道:“不好!”
急忙收戟后撤,可就算他是江湖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這招又豈是他能避的了,眼看著長槍竟如憑空出現(xiàn)一般朝自己的胸口刺來。
李彥便急忙抬戟欲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戟不知在什么時候竟已經(jīng)被打斷為兩截,心中暗暗稱奇道:“難怪童淵說童若假以時日定遠勝自己,普通長槍竟使出了只有百鳥朝鳳槍才能使出的威力!”
但李彥又豈是坐以待斃之徒,其有一套戟法名為霸王戟法,呂布正是憑此戟法打遍天下無敵手。
李彥當下便使出其中一式“霸氣縱橫”,但這戟確并非方天畫戟,也非是捶金虎頭戟,更何況如今已斷為兩截,雖是無雙霸氣側(cè)漏,卻也難發(fā)揮其真正實力。
兩只斷戟,一只刺向童若,另一只格住長槍,李彥急急撤步,長槍卻也急急突進,斷戟卻是擋不住槍勢,只能起到緩沖作用。
就在這危急存亡關(guān)頭,童若只聽得背后一人疾呼:“童大哥不要!”
童若陡然心頭一緊,這個聲音他確是識得,正是李彥之女李梓潔,一直以來憤怒使他失去理智,聽到李梓潔聲音,方才清醒了許多。
心中驚道:“我若是殺了李彥,縱使為父親報了仇,可今后又將如何面對李梓潔?”
想到這一節(jié),急忙回手,可這百鳥朝鳳槍法中的“鳳求凰”一式本是殺招,此招一出,鋼槍唯有見血,絕無可能收回。
李彥連退五六步,再也退不過這槍勢,只覺得胸口一痛,口舌一甜,一口鮮血吐出,槍尖已沒進胸口兩寸之深。
李彥頓時倒地,兩支斷戟也散落一旁。
童若也怔怔地站在一旁。
想到剛才那一幕,他長槍雖已逼近李彥胸口,但李彥的那只斷戟離自己的咽喉更近。
只是不知為何,李彥竟沒有刺過來,若是斷戟往前刺一寸,此時倒在地上的便是童若。
想到這些,手上鋼槍陡然掉落在地。
李梓潔和戎建二人此時已經(jīng)跑了過來,守在李彥身邊。
李梓潔撤下身上一塊碎步,將傷口簡單包扎了一下。守在李彥身邊。
童若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望了望李梓潔。
李梓潔突的回眸,眼帶淚花,童若在她的眼神中卻再看不到半點柔情,從眼中流出的只是憤怒與憎恨。
“你為何要這樣!”李梓潔怒言道。
“他殺了我父親……”童若低聲道
他知道事已至此,已在無辦法補救,只望著坦誠相告后,能得到些許的諒解。
李梓潔聽言,一臉茫然,顯然他對此事一概不知。
這時只聽得戎建在李彥身旁痛哭搶天,右手握拳不住地打在自己的左胸。
過了少頃又突的冷靜下來,淡淡的道:“殺你父親的另有其人?!?p> 童若聽言宛如晴天霹靂,但想到戎建是李彥的徒弟,便開口道:“我父親武功卓絕,除了師伯能與他比較。那日跟師伯比試武藝,被師伯所殺,還有什么別人?”
戎建苦笑兩聲,道:“那日確實二人比試武藝,師父臨走前叮囑我好好在家照顧師弟師妹,我看師父舉止怪異,想到師父要去的后山樹林倒也不遠,我心中擔心,便在師父走了沒多久,也來了后山樹林。
我到時,見到二人正斗得激烈,打了上百合也難分勝負,但不知怎么的師叔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我?guī)煾敢粫r沒停住手,竟傷了師叔,但那傷斷不會致命。
當時我?guī)煾赣X得勝之不武,便和師叔相約此次比試不算,只當把這事爛在肚子里,絕不對第三人提起?!?p> 童若聽到這,心想:“他說的和那說書人說的并無二致,定是偏袒師伯才說不是致命傷?!?p> 心中反而更加確信童淵是被李彥所殺。
戎建又道:“師父走后,我看到師伯找了塊石頭歇息,然后撕下衣服一角包扎自己的右臂傷口。
我心想,我既然來了,應(yīng)當去問候一下師叔,正要出去,沒料到這時竟從遠處,又走來一人,是個老頭,臉色枯槁,手中拿著一柄利劍。
他們說了一會話,聲音很低,我也沒聽清說的什么,只隱約聽到三個字:‘浮世會’”
說到這,童若臉色驚變,腦中突然回憶起,在奪異寶時,靈劍門的唐景那塊令牌上不正是刻著這三個字。
“他們好像沒有談攏,兩個人竟然打了起來,師叔當時已經(jīng)是筋疲力竭,肩膀還有傷,提起槍已是很不容易,還是和那人斗了十幾個回合。
我在躲在一旁看著想去幫忙,但我只是雙腿發(fā)軟,愣是邁不出去半步,我深知對方武藝奇高,自己絕不是對手,去了也是枉送性命”
說到這竟不由癱坐地上,右手攥緊拳頭用力揮打在地上。
李梓潔安慰道:“若是我知道自己必死,恐怕也不敢露面,師兄你接著說?!?p> 戎建喟嘆一聲后道:“師叔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使出了一招極巧妙地槍法,那人躲避不及,臉上中了一槍,被割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此話一出,李梓潔、童若“哦!”的一聲,臉上盡是驚愕之色,兩人思緒萬千,卻不想打斷戎建的話。
“師叔使完那一槍,在沒有氣力,當即倒地不起,那人心生怯意,于是……于是……”
“于是怎樣?!”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于是那惡人竟用劍將師叔手筋、腳筋挑斷!”
這時李梓潔又開口道:“你就在一旁看著???”
戎建此時已是六神無主,淚水竟從這壯漢雙眼滾滾流出,哽咽道:“我不敢動,我當時想著要沖出去救師叔,但是我的腳根本動不了!我甚至都不敢呼吸!”
愣了愣,又接著道:“我也是江湖上一個有頭有臉的人,我怕這事傳出去,一直不敢對任何人講,我怕?。∥液ε掳。。。 ?p> 說完呲溜溜的爬到李彥身邊,頭貼在地上,大聲泣道:“師父?。煾福?!我再沒臉伺候您老了!”
說著鼻涕、淚水已經(jīng)浸透臉頰,拿衣袖在臉上抹了抹,起身朝著李府相反的方向徑直走了,卻也不知是要去到何方!
這時,李彥咳嗽兩聲,童若、李梓潔二人急急貼在李彥身旁。
李梓潔對童若厲聲喝道:“你走開!”
李彥緩緩道:“梓潔,你別對童若這樣,師弟雖不是我殺,卻也是因我出的事,童若是個苦命的孩子,孤苦無依,我曾答應(yīng)他父親將你許配給他。”
李彥說著,聲音微弱,仿似一下子又老了許多。
此話一出,李梓潔登時哭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誰都不嫁,只要一輩子陪在你身邊?!?p> 李彥又道:“你別怪你戎建,他永遠是你師兄,他這一去也不知去到哪里了,以后你記得一定要把他找回來?!?p> “阿爹你別再說了,我害怕!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會沒事的!”
一刻鐘之后,這片林中只剩下了童若一人。
只見他癱在地上,雙眼無光,呆滯的望著前方,他甚至不知道他在望著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該干什么。
愛渡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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