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破砂鍋問到底
為了招降王保保，朱元璋甚至在俘虜了王保保的妹妹觀音奴后，將其許配給了秦王朱挾。
但最終王保保還是一直抵抗明軍。
就算當初朱元璋欣賞王保保是真的，但涉及到皇室血脈的純正，就絕對不可能讓娶了王保保妹妹觀音奴為正妃的秦王朱楝為儲君。
不然的話，滿朝文武怎么想？那些抗擊北元的將士怎么想？
元人都會笑話的。
而當秦王朱挾不能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儲君之位后，那么剩下的兒子就不能再考慮了。
因為會違背朱元璋定下的皇位繼承原則。
所以自然便只能從孫子輩里選。
“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巴老頭沉默良久，吐出一口濁氣，才淡淡笑道。
老耿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在驚心動魄中瑟瑟發(fā)抖。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巴老頭目光炯炯，望著藍春，“照你所說，這儲君之位，倒是的確只能落在皇太孫身上。但皇帝的孫子也不止一個。
你覺得何人可為皇太孫？”
藍春還沒有回答，老耿卻是心中一動，心想，不是傳嫡不傳長，傳長不傳幼嗎？
這還有什么好選的？
自然應該是太子朱標的嫡次子朱允熥（teng)啊。
太子朱標有五個兒子，但嫡長子朱雄英早夭。
其他四個兒子里，四子朱允煙（jian)和五子朱允熙就不說了，怎么也輪不到他們做皇太孫。
但剩下的朱允餃和朱允熥（teng)—個是長孫，一個是嫡孫，相差也只不過一歲而已。
按照傳嫡不傳長的原則。
那么自然應該冊封朱允熥為皇太孫。
不過。
老耿悄悄看了巴老頭一眼，越發(fā)瑟瑟發(fā)抖。
“巴老哥，你怎么有這么多問題？”
藍春有點困了，他酒量不太好，打了個哈欠，“非要我點名指姓，你才能想明白嗎？真是怕了你了。
好吧，好吧。告訴你，儲君是皇太孫朱允餃，不會有別人了?！?p> “為何？”
巴老頭反問道。
老耿瞪大了眼睛，也很想知道藍春憑什么能夠這么確定。
是，朱允炫是長孫。
平時也很受朱元璋的喜愛，但朱允餃只是庶出，并不是太子妃常氏所生。
其生母呂氏的家族也遠遠比不上太子妃常氏。
要知道太子妃常氏可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女兒，常遇春雖然死了。
但是常氏的哥哥常升可是開國公，常氏的母親也是涼國公藍春的姐姐。
朱允熥背后有兩位國公撐腰，可以完美繼承太子朱標留下的勢力集團。
朱允炫拿什么跟朱允熥爭皇太孫的位置。
朱元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放著朱允熥不選，去選朱允餃做皇太孫？
難不成就憑朱允炫比朱允熥大一歲嗎？
“你們還真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p> 藍春真的有點困了，也不在乎泄露天機了，擺擺手，“朱允熥沒戲的。他雖然是嫡子，他媽家里也強得很。
但就是太強了。老朱是什么人？為了避免宦官專權，可以下令不準太監(jiān)習字的人。
難不成老朱光知道防備宦官主權，就不戒備外戚專權嗎？”
外戚專權？！
老耿頓時心肌梗塞，又想跳起來錘爆藍春的狗頭。
你他么不會說話，就別說啊。
我求求你閉嘴了，好不好！
老耿心驚膽戰(zhàn)，跟個鵪鶉一樣，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是個聾子，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鉆進去。
我什么都沒聽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耿心里苦。
吭哧吭哧。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小的店鋪里，沒有點燈，昏暗的光線中。
除了藍春酒后酣睡發(fā)出的呼嚕聲外，就只剩下巴老頭和老耿一個坐著，一個跪著，相對無言。
巴老頭目光陰晴不定，靜靜思索著剛才與藍春的對答。
老耿頭皮發(fā)麻，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胡思亂想著，連自己死后該埋哪里都想好了。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沉默許久的巴老頭忽然開了口，深深看了酣睡的藍春一眼，站起身來，語氣淡淡，“走吧?！?p> 老耿立刻麻溜的爬起來，揣揣的跟在身后，不敢逾矩。
兩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走出院子不遠，一群錦衣侍衛(wèi)從四面八方而來，將巴老頭護送到一輛馬車里。
老耿熟練的準備牽馬帶隊，卻被巴老頭叫住，“老耿，你也到車上來?！?p> 老耿頓時一驚，連忙小心翼翼上了馬車，頭也不敢抬，三叩六拜，“臣耿炳文，拜見陛下?！?p> “起來吧?！?p> 巴老頭，不，應該說是當今大明天子，一代雄主朱元璋就這么漠漠看著面前的大明長興侯耿炳文。
“你覺得這位藍春剛才分析得如何？”
朱元璋問道。
耿炳文心中一顫，連聲道，“藍春簡直不當人子，滿口胡言，大逆不道，妖言惑眾……”
“閉嘴，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者無罪。我只是問你，你覺得他剛才說的如何？”
朱元璋打斷道。
耿炳文心中一顫，不敢說話，只是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
藍春不知死活，無知無畏，可以胡言亂語，妄議儲君之事。
但他耿炳文又不蠢，怎么敢在儲君的事情上插嘴，嫌自己命長嗎？
見耿炳文不敢說話，朱元璋就淡淡一笑，自言自語。
“朕初見這藍春的時候，不過以為他是個略有學識，能夠釀出美酒的讀書人。但交往幾次后，覺得他屢屢有驚人之言，腹中有經綸，是個大才。
特別是上次，朕因為遷都的事情，與他爭論打賭，他信誓旦旦說朕遷都不成。哈哈，一個黃口小兒，竟然與朕這九五至尊打賭。
賭的還是遷都這樣的大事。他不知道只要朕一句話，金口玉言，連夜就能遷都說到這里，朱元璋凄涼一笑，“朕可是天命，但結果竟然真的打賭輸給了他。哈哈，誰能想到朕遷都不成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我兒死了。
只不過一場風寒，竟然就害死了我兒。哈哈，我大明太子，竟然就這么死了？
“還請陛下節(jié)哀順變。我這就派人去把那妖言惑眾的家伙抓起來抄家問斬！”耿炳文顫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