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登和安納提在考核結束以后有三天的假期,在那之后他們就要重新投入新一輪的學習中,因此這三天用來給薇薇安熟悉訓練流程,這樣在兩位龍哥哥不在時薇薇安也能自己鍛煉。
通常情況下尚未離巢的雛龍學習戰(zhàn)斗的方式都是和同窩出生的龍一起斗毆,順便以此確立家庭地位。大致流程就是打架、受傷、吃東西、睡覺、睡醒后繼續(xù)打架。在棱鏡國度有更好的辦法,想當年國度的開國元老們在雛龍教育上遇到了問題,他們結合了多元宇宙全部上位種族近數十萬年的育兒經驗,打造了一套堪稱完美的未成年龍義務制教育,針對成年巨龍的更是從入門到入土一應俱全。
沒錯,入土……棱鏡國度的巨龍若是意外戰(zhàn)死,官方會有專門的團隊及時前去收尸,按照遺囑掩埋在英雄碑林或是送回家鄉(xiāng)。
不過這并非目前薇薇安需要考慮的事,今天的任務十分繁重,她需要在太陽升起前從赫拉涅斯山頂的宮殿居所一路滑翔至山腳,早餐在那里等著她,然后她需要沿著護城河進入王城的蘭蒂斯河,一路向南抵達沿海的港口區(qū),那里寬闊的海洋是鍛煉戰(zhàn)斗能力的最佳場所,海水阻力會讓動作變得緩慢,但若是習慣海水后回到陸地,在空氣中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能達到質的飛躍。
這樣的來回路程每三天都要重復一次,一周內剩下的一天用來休整自身。在萊登和安納提的帶領下薇薇安可以輕松在海里找到適合自己的對手,就這樣等到薇薇安跨過見習龍武士的門檻,正式踏入超凡的領域后,棱鏡國度更進一步的學習內容才會向她敞開大門。
………………
時間過得飛快,萊登和安納提早已回到未成年龍培訓中心,而薇薇安照常獨自一龍飛下雪山。在數次飛行中她在如何應對高山風雪上從一開始的躲躲藏藏,到后面變成能在鵝毛大雪中閑庭信步,通過對紅龍安納提的觀察,薇薇安學會了將體內的火元素聚集到身體各處,使溫度恒定以防止軀體結冰影響飛行。
山腳有女仆們準備的豐盛佳肴,在巨龍強大的消化系統(tǒng)中食物被轉化為大量能量,足以支撐薇薇安在天黑前趕到海邊。薇薇安咬碎一顆大型鳥類的卵,蛋清混著蛋黃從嘴角的縫隙里留下,被龍類細長帶有倒刺的舌頭舔回去,她抬頭瞇眼眺望蘭蒂斯河的盡頭,三兩下解決剩余的食物后便迫不及待地起飛了,龍裔精靈女仆目送她離開。
金龍一族的翅膀構造和其他龍種有細微的不同,他們的翼膜從前足肩膀處一直延伸到尾尖,從下方看就像一個倒過來的等腰三角形,正因如此,金龍的飛行姿態(tài)被公認是所有龍種中最優(yōu)雅的,除了起飛降落和空中轉向時他們的翅膀基本不會大幅度扇動,波浪律動一般獨特的飛行動作讓他們看起來像是游過空中。薇薇安掠過已經熱鬧起來的蘭蒂斯河,身后緊追的風在微微起伏的水面上留下自己的波痕,調皮地擦著前方木船的甲板飛過,不知裝著何物的木桶因為氣流翻倒,引得上面的乘客和水手一陣驚慌。
薇薇安飛過分隔內外城區(qū)的城墻,她看見許多巨大的商船在河道里排著隊,一條條通過三層船閘以抵達海拔相對較高的內城區(qū),棱鏡國度的士兵們會在這段時間里檢查貨物,順便收取入城費。在龍之傳承內從未記錄過如此宏偉的裝置,薇薇安每次路過都會看上一陣。不過今天的船閘好像比以往熱鬧些許,薇薇安看見一個豺狼人衛(wèi)兵對一條貨船起了疑心,一直在吃水線旁徘徊,旁邊站著不安的貨船主人。衛(wèi)兵越聚越多,其中一個把手里的矛槍投了下去,片刻后水面開始劇烈波動,一條淺藍色的少年青銅龍從下面飛出來,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就消失不見了。薇薇安又待了一陣,沒再見到那條青銅龍后就離開了。
慕名前來棱鏡國度的巨龍很多,因此這里的居民對于偶爾出現的各種巨龍已經見怪不怪了,內城區(qū)的居民甚至可能擁有一位龍鄰居。棱鏡王城的遠景令龍震撼,而近景將那樸實的市井生活氣息展現得淋漓盡致。食物的香氣順著微風飄來,只可惜薇薇安已經飽足,她掃了一眼下方錯綜復雜的道路,便抬升高度飛入云層。海洋特有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薇薇安于是加快了速度,她能夠感覺到,那個卡了她數個星期的瓶頸開始松動了。
海風托著年幼的龍高飛,越過丘陵和懸崖,來到一望無際的湛藍世界。她選擇了一個遠離船只的地方潛入海底,魚群飛快地躥到五彩斑斕的珊瑚叢后,待薇薇安離開好久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薇薇安熟練地用翅膀卷起水流讓自己前進,珊瑚礁的水深太淺,沒有足夠強力的敵人,不過她還有很多時間。合作獵食章魚的幾只海豹見巨龍路過紛紛四散逃竄,幸好薇薇安對它們興趣缺缺,不過章魚的口感很不錯。珊瑚礁區(qū)域唯一需要薇薇安打起精神來應對的敵人不是什么強力的掠食者,而是一種還不如她指甲蓋大小的低級生物,名為炮蝦。第一次就是因為薇薇安輕視了炮蝦的那只大鉗子而被聲波震的七葷八素,哪怕有安納提的增益法術還是讓她頭暈了好多時候。好在應對方法也很簡單,薇薇安放出雛龍的龍威,只要炮蝦先一步暈過去薇薇安就不必擔心被偷襲。
深水區(qū)里生物的密度變小了,不過質量和珊瑚礁相比直線上升。薇薇安先是沖進魚群,補回飛行消耗的能量,然后才開始漫無目的地游蕩,尋找目標。
天氣已經入夏,小金龍聽見遠方傳來陣陣悠揚的鯨吟聲,這個時候正好是鯨魚遷徙至此的季節(jié),薇薇安想跟上去看看,她還從未見過鯨魚,這種洋龍最喜愛的食物。如果能有一條落單的幼年鯨魚作為此次的對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鯨魚群的數量不算很多,四條成年鯨將一條幼鯨圍起來,但幼鯨看起來一點都不安分,一直想往外面跑,薇薇安想利用這點把它引出來。大多數巨龍在水底無法吐息,不過這不意味著他們不能發(fā)出聲音。薇薇安嘗試著震動發(fā)聲帶,發(fā)出高昂尖銳的,鳥一樣的叫聲,很明顯那只幼鯨被吸引了,年幼的它還從未見過巨龍,成年鯨們發(fā)出警告的聲音,于是薇薇安作出離開的動作,只是速度不算快,游一會停一會。此時幼鯨終于離開了鯨群中央,好奇地追著薇薇安向遠處游。
金龍的傳承中對于海洋的知識不算多,薇薇安只知道鯨魚發(fā)出的聲音可以在海里傳播很遠。鯨群見幼鯨脫離隊伍,紛紛緊張地交流著,焦急地希望幼鯨回來,但若是偏離原來的遷徙路線,鯨群可能為此餓好幾天肚子。
薇薇安并不對此感到抱歉,弱肉強食乃自然法則,況且她急需一個對手來讓自己進階一級龍武士。成年鯨魚的影子越來越淡,但保險起見,薇薇安決定帶著幼鯨往淺水區(qū)游,成年鯨魚容易在那里擱淺,而對薇薇安來說水深和光照都剛剛好,是相當理想的戰(zhàn)斗場地。
鯨魚行動較緩慢,但脂肪極厚,力量也不容小覷,薇薇安需要足夠的技巧才能保證勝利在前段時間和一只章魚的搏斗中薇薇安總算知道如何應對皮糙肉厚的敵人了。她扭動身軀,翅膀推動水流,朝還沒反應過來的幼鯨沖去。
龍吻張開然后狠狠咬合,以翼為槳,尾作舵,薇薇安飛速后退,幼鯨的一只前肢被硬生生扯下來,鮮紅艷麗的血涌出,痛苦的鳴叫傳遍整片海域,薇薇安隱約聽見遠方傳來鯨群憤怒的回應聲,于是她加快速度,龍爪死死鉗住幼鯨的尾巴,感受到幼鯨要掙脫的跡象,她便再次張開龍吻咬住尾鰭,像鱷魚那樣瘋狂旋轉身體。鳴叫聲更甚,但尾鰭連著脊椎,沒那么容易被撕下來。
巨大生物拍打水面發(fā)出的響聲更近了,薇薇安毫不懷疑如果她被成年鯨拍一下就必定會重傷,她撕下半截尾鰭,然后松口,飛到空中,準備借重力勢能一擊快速殺死幼鯨,盡管這并非她本意,成年鯨的速度比她想象得更快。
脫離水面后所有令龍氣惱的阻力都消失了,氣流劃過翼膜的感覺是那樣舒適。薇薇安收攏雙翼,前爪的四指如匕首般彈出,整條龍宛如金色炮彈一樣扎進水面,筆直刺入幼鯨的頭部,它掙扎幾下,沒了聲息。
薇薇安需要快些離開戰(zhàn)場,因為幼鯨的母親已經出現在視野內了,不必去聆聽叫聲也能知道她此刻極其悲痛,也對薇薇安極其憤怒。薇薇安拖著幼鯨尸體的尾巴往岸邊的礁石飛,口中電光閃爍,一道雷電龍息打在鯨魚前方的海面上,以此拖慢對方的速度。
鯨吟再度響起,但這次卻不復以往悠揚,而是刺耳的嘶鳴。巨大的深藍巨獸躍出水面,旋轉著,帶起無數水花,如同彈雨般打在薇薇安的鱗片上,她急忙松開幼鯨向一旁規(guī)避,龐大的水浪不斷沖刷著不遠處的礁石,碎成一片片亂流。淺水區(qū)的水深并不適合鯨魚行動,薇薇安聽見遠處傳來鬣狗群的叫聲,便明白是棱鏡國度的巡邏騎兵聽見動靜趕來了,此處靠近漁區(qū),大型生物對港口的船只可能造成不小的影響。她飛在空中,不斷用雷電吐息驅趕鯨魚。
對于無數想要獲得更強力量的生靈來說,突破的契機總是很突然。也許是在持續(xù)三天三夜的浴血殺戮后,也許是突然領悟某一道理,也許是某一刻的水到渠成……薇薇安就處于這一契機中,她感覺很累,但很興奮,好像每一塊肌肉都能如臂使指。
力量、技巧、勇敢、狡詐。
騎著鬣狗的豺狼人騎兵趕到了海邊,為首的那個更是身材魁梧,紅色的鬃毛像雄獅那樣膨脹開來,和野外的那些同胞幾乎不能說是同一種生物。鬣狗不擅長水中作戰(zhàn),但這些豺狼人騎兵的水性倒是有些出龍意料,魁梧的紅毛豺狼人每一次蹬腿都能像炮彈一樣,讓自己推進十多米遠,手弩的箭矢和投矛如雨般落下,鯨魚吃痛,不得不丟下幼鯨的尸體回到深水區(qū)。
也許是先前的水流太強,幼鯨本就不大的身軀變得更加支離破碎,等薇薇安從空中飛下時只剩短短的半截尾巴,其余部位不知所蹤,不過總比什么都沒有好。她將自己的戰(zhàn)利品拖回礁石區(qū)。
“恰卡?紅鬃,第三棱鏡沿海巡邏隊隊長。向巨龍閣下請安?!笨嗟牟蚶侨讼蜣鞭卑残卸Y,右拳緊握錘在左胸,微微低頭以表敬意,標準的戰(zhàn)士禮。
“辛苦了。”薇薇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巡邏部隊離開了,薇薇安緩緩攀爬到高聳的礁石上,開始享用自己的戰(zhàn)利品,夕陽將那漆黑的影子拉得很長。
……………
棱鏡國度北方,蒼月山脈。
在那群山簇擁之處,坐落著一座宏偉城堡,銀色的塔頂上鑲嵌著如澄澈天空般湛藍的巨大寶石,獅鷲和雪鷹在城堡周圍盤旋飛翔,山巔的瀑布飛瀉而下,匯聚到城堡周圍,銀色的鹿群和白色的狼在此休憩。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城堡深處響起,聽起來很激動。聲音的主人來自一條修長的小銀龍,在偌大的宮殿里獨自一龍小跑著,看上去有些孤單。
“哦怎么了,我親愛的小藍寶石?”下一秒,一道渾厚但溫柔無比的聲音從轉角處傳來,巨大的龍頭探出,柔和的線條勾勒出頭頂的雙角,仿佛下一秒就會像絲綢一般散開飄逸。
“媽媽!您看!”被母親抱起來的小銀龍伸出爪子,微弱但令人安心的光芒亮起,這不是普通的閃光術,而是稀釋了無數倍的神之力,隨后聞聲趕來的銀龍父親正好看到這一幕。
“北風龍神陛下接受我成為祂的祭司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銀龍父親看起來自豪又高興,“我就知道我們家的科妮莉婭天賦異稟,龍神祂老人家遲早會注意到這顆閃閃發(fā)光的寶石的!”
“來吧,科妮莉婭,讓母親來為你挑件合適的禮物?!便y龍母親溫和地道。
“從你父親的寶庫里挑好了,我早就為你看中一件?!彼匾鈮旱吐曇?。
………………
七層天堂山,輝光平原。
“那個是克洛伊德家的小艾維斯嗎?就這么小一只?”
“不然呢,你以為她還能多大?”
“我以為她應該是幼龍或者少年龍來著……啊,抱歉,不是說她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么能打的圣光雛龍真的很少見?!?p> “正常,我一開始也這么想。你知道嗎,北風龍神陛下注意到她了?!?p> “唔!什么時候的事?”
“三天前……?可能。大概輝光平原也就里昂那孩子當初的天賦可以穩(wěn)壓她一頭了。”
“多么年輕而富有活力的生命啊……真是令龍感到欣慰?!?p> ………………
特殊位面,末路之地。
一條體型龐大的黑色巨龍隨意地半躺著,慵懶半睜的深紫瞳孔中似有漩渦要將誰吞噬,身下漂浮的淺黃色空島即為她的王座,無數稍小的空島簇擁著她,上面都有一兩條普通大小的黑龍或蹲或趴著,和那王座上的巨龍幾乎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他們像是在等待什么。
“時辰已至?!睘槭椎暮谏摭堥_口道,那聲音中似有無上威嚴與無盡榮光。四周數根黑色巨型圖騰柱頂端的紫色水晶亮起,它們飛速自轉著,光輝匯聚到一起,灑下光影的排列隱約有一種不規(guī)則的美感。
“安娜麗絲?艾弗里斯特!”黑色的巨龍大聲吼道,片刻后,一個嬌小的影子從那些空島群中飛出來,平靜地落到那威嚴的黑龍面前。
“安娜麗絲?艾弗里斯特,見過女皇陛下?!卑材塞惤z平靜地向她行禮。
被稱為女皇陛下的黑龍微微點了點頭,“你,很好,很優(yōu)秀,我能看出來。”
黑龍女皇伸出一只龍爪,紫色的妖異光芒匯聚到爪尖,她畫出一個簡約的眼睛狀圖案,揮了揮爪子,那圖案便沒入安娜麗絲眉心間消失不見。
“快些成長起來,去為我們末影龍一族報仇吧,安娜麗絲,告訴那些深淵的墮落蛆蟲,誰才是多元宇宙真正的主人!”
“掠奪位面……它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