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棠渾身都軟了,擦擦額頭的虛汗。
她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門被打開,陸鏡走了進來,恰好看見簡棠慘白的臉,眼神茫然。
“還是疼嗎?”陸鏡大步上前在她身旁坐下。
簡棠回過神,抓著他的手說:“陸鏡,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你做噩夢了?”他邊拍著她背部安撫邊說:“夢里都是假的?!?p> 她趴在他胸膛,秀眉輕擰,心神不寧。
簡棠抬眸看向陸鏡,深深地望著,“你就在這里陪著我吧?!?p> 陸鏡看出她的害怕,應(yīng)聲道:“好,在這里陪我老婆?!?p> 他低下頭,抵著她的鼻尖,低啞說:“不想秦家的事情,再睡會兒?”
“不,我不想睡覺?!?p> 簡棠想起那個夢,說來也奇怪,她隱約記得自己夢到了秦紹知,可他說了什么,她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她不想再夢到他了。
陸鏡也沒勉強她,陪著她講了會兒話,然后給電視臺打了電話,幫簡棠請了一下午的假,讓她在家休息。
……
秦家大少爺突然疾病去世的消息在幾天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各種言論都有。
或是說簡棠幸好沒嫁給他,否則年紀輕輕成了寡婦。
甚至傳出秦風(fēng)集團的賭場惹上了大麻煩,秦紹知連續(xù)加班幾十個小時然后猝死在辦公室的。
秦紹知真正的死因只有極少人知曉。
當晚,某高檔酒樓里的飯局歡聲笑語不斷。
陳老板舉著酒杯對秦紹雲(yún)說:“我聽說你爸準備讓你接手你大哥的職務(wù),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秦紹雲(yún)不愛這種場合,可現(xiàn)場都是商會上大佬級別的人物,他又拾起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把戲。
笑著跟陳老板說:“今后多多指教,陳老板?!?p> 陳老板是商會頭頭,背景不容小覷,他抽了一口雪茄,說:“指教說不上,互相幫襯。賭場那邊的事情暫時壓下去,費了不少財力人力,想想就他媽來氣?!?p> 陳老板也是賭場的投資人之一,與秦風(fēng)集團利益掛鉤。
秦紹雲(yún)聞言,淡淡說:“陳老板,不是已經(jīng)查出是歸易幫吳尋的人捅出來的麻煩嗎?”
“對!就是他們要搞我們?!标惱习逖壑新冻龊堇钡墓猓瑢ζ渌苏f:“這仇恨都記住了,找個機會討回來?!?p> 說著,他的視線掃向秦紹雲(yún),笑得陰險,“紹雲(yún),你哥當家做主的時候可是做出了不少成績,你這個當?shù)艿艿?,該不會比他遜色吧?!?p> 秦紹雲(yún)嘴角輕撇,內(nèi)心厭惡,他還比不過一個死人么?
沉默片刻,他才說:“這件事交給我辦,不會讓諸位失望的?!?p> 眾人就想聽他這句話,紛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秦紹雲(yún)幽幽地朝窗外的烏云瞧去,皎潔的月亮被蒙上灰色的云層,臟臟的。
已經(jīng)擦不干凈了。
……
連綿的雨天持續(xù)了一整個星期,秦紹知的葬禮是在雨中進行的。
簡家的人還是去參加了,簡棠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看著墓碑上秦紹知的黑白照。
耳邊是秦母和秦愛霏的哭聲,夾雜著雨聲。
簡棠的心一抽一抽的,把一束白菊放在了墓碑上,這樣悲傷的場景,連她也眼眶濕熱。
不管秦紹知在世時為人如何,她仍為逝者而默哀。
轉(zhuǎn)身打算離開之時,簡棠被叫住了。
她看去,秦家的男人都穿黑色西裝,秦紹雲(yún)也不例外,他踩著水洼走來。
簡棠后退一步,秦紹雲(yún)瞥見后先停下腳步,淡淡說:“大哥很想見你最后一面,你能來參加他的葬禮,也算實現(xiàn)了他的心愿?!?p> 簡棠頓時擰起眉頭,這話乍一聽沒什么問題,可那天她去醫(yī)院時,秦紹雲(yún)還責(zé)備秦愛霏叫她過去。
她有點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耳邊的雨滴答滴答地落在草地上,簡棠偏過臉,“你大哥不想看見你。”
秦紹雲(yún)點頭說是,“大哥從小就看不起我,可你看他現(xiàn)在……還能跟我爭嗎?秦風(fēng)集團總裁一職,我不費力氣就拿到手了,他雖然不待見我,但為我掃清障礙,我心里還是很感謝我的大哥?!?p> “閉嘴。”簡棠冷冷清清地吐出一個字,看了他一眼,說:“你以為你以后就能高枕無憂嗎?害人終害己,秦紹雲(yún),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們秦家的人見面?!?p> 秦紹雲(yún)看著簡棠準備離開,隨即說:“陸鏡是吳尋的義子。”
這句話就讓簡棠動作一頓,皺眉瞥見了秦紹雲(yún)臉上不懷好意的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歸易幫老大的義子,我大哥當初肯定沒查清楚,以為陸鏡好對付,輕敵了?!?p> 秦紹雲(yún)的目光一直圍繞著簡棠轉(zhuǎn)悠,笑笑說:“大哥聰明一世,怎會想到在婚禮上被陸鏡設(shè)計,賠了夫人又折兵。你跟陸鏡跑了,賭場那件事也在歸易幫的推波助瀾下鬧大,真是精彩。簡棠,我還得多謝你和陸鏡,要不是這些事,大哥也不會因為勞累過度加速死亡?!?p> 簡棠瞪大了眼睛,定了定神,沒被他幾句話就擾亂了陣腳。
沒想到他還要拉其他人入深淵。
“你真卑鄙,也真惡毒。按你說的,所有人都是害死秦紹知的兇手,你就可以洗脫你的罪名了嗎?”
秦紹雲(yún)忽然笑起來,有時候她能看懂他的心思,這是很玄妙的事情。
簡棠盯著他,白皙的手指緊緊捏著傘柄,語氣發(fā)冷地說:“如果這樣想能讓你內(nèi)心好過一些,你就繼續(xù)自欺欺人。而在我心里,無論你是因為什么才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都是個魔鬼。”
魔鬼。
秦紹雲(yún)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覺得他對簡棠的愛經(jīng)過這么久的發(fā)酵,早就不可控制地成了魔鬼,將他吞沒。
他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是目睹簡棠像小尾巴般跟在秦紹知身后?還是看著秦紹知對簡棠的置之不理?又或者是他們有一段時間感情升溫,如影隨形?
秦紹雲(yún)像個見不得光的影子,躲在角落里觀察著一切,他早就嫉妒得發(fā)瘋了,可他沒有勇氣去爭。
有秦紹知在的一天,秦紹雲(yún)就始終是第二。
他不想當?shù)诙氲玫胶喬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