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紋繡帶
祁雷匆匆回到武館，徒兒們已經(jīng)下了學(xué)，場院里空無一人。他徑直來到平時僅供自己換衣休息的房舍，一眼瞥見衣柜的門虛掩著，不免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出所料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衣柜里一堆凌亂的習(xí)武衣裝依舊凌亂的躺在柜子里，而一直被他仔細放置在柜內(nèi)一角的束腰帶卻不見了。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房門滋溜一聲被人推開，菱兒小心翼翼地垮進屋來。
“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姑娘。”醇厚的男聲輕飄飄的傳來，正要掩上房門的香菱一個激靈猛地轉(zhuǎn)回身，她看到祁雷一雙厲目正看著自己。
“雷...雷哥哥，你怎么會在這里？”菱兒說著慌不迭的將手里的東西藏在身后。
祁雷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沒……沒什么。”做賊心虛的菱兒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跑，卻被伸手敏銳的祁雷一把揪了回來，“你給我解釋清楚?！绷鈨菏掷镒ブ氖鼛У搅似罾椎氖种?。
“嗨……不就是瞅著你這幅腰帶上面繡的圖案好看，拿到我房里探究….探究的嗎?！绷鈨洪W爍其詞，傻傻地笑著說道。
“什么時候你對刺繡感興趣了？”祁雷手撫形似云紋的如意圖案，目視著菱兒不屑道：“你就實話實說了吧?！?p> 菱兒被祁雷的氣勢凌人唬得有些煩躁，不免心中升起一絲委屈，更夾雜了一股醋意，若不是因為采莪，他祁雷怎會虎視眈眈地質(zhì)詢于她，原本還有些理虧的羞赧立時變得強橫起來，高聲道：“要什么實話實說，我能拿你的東西做什么去，自然是因為喜歡采莪的手藝，便拿去欣賞欣賞的嗎?！?p> “好，我原本以為菱兒你是個單純的姑娘，卻不想竟是這般的心機深重，算我祁雷看走眼了?！闭f著他將束帶揣進衣兜，往屋外就走。
“雷哥哥，我只是好奇罷了……并沒有做什么的……”菱兒有些心慌，急忙扯住了祁雷。
祁雷站住腳，抽出被香菱拽著的衣袖，斜睨一眼這位小師妹，面露嚴肅，“你若對采莪做出什么事情來，我定不會答應(yīng)的?！?p> 望著祁雷漸漸走遠的身影，香菱恨恨地跺了跺腳，嘀咕道：“果不其然，錦鋪掌柜的說的沒錯，那個繡圖之人定是宮中的繡女不假了，你這樣緊張她，那個采莪就必是見不得光的?！?p> 回到小院，飯菜早已擺上了桌。祁媽媽見祁雷進了院子，忙招呼道：“這是跑到哪里去了，這大半天的飯菜都涼了，快些去洗了你的臟手，過來開飯了?！?p> 這頓餐飯三個人吃的比較沉悶，祁媽媽不停的絮叨著閑話，卻沒能引來兩個年輕人的付和，待各自放了碗筷，便自討沒趣的主動收拾起杯盤碗筷，采莪要幫忙卻被她攔住了，“你受了傷早些去歇著，”端起摞好的碗碟，祁媽望著有些黯然的采莪，嘆一聲氣，“我說莪兒啊，哪有那許多的晦氣事就偏偏的都能讓咱給遇上？這井水不犯河水，她當(dāng)她的少奶奶咱過咱的窮日子，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干娘會尋個好人家，然后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你當(dāng)親閨女一樣的嫁出去，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往后就該吃吃該睡睡，開開心心的。本就身體弱，飯就吃那么一點怎么行，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干娘瞅著都心疼，更會讓干娘想起你那兩個還在宮里受苦的姊妹……”
其實在采莪心里，今日同云莫的偶遇雖然產(chǎn)生了些許擔(dān)憂，但更多的卻是讓她想起了皇宮，還有皇宮里的祁姬和采芑，干娘的一番話倒是戳中了她的心思。可比起祁姬與采芑，甚至可以說她是很幸運的了，還有什么理由要讓對自己像對待親人一樣的干娘和雷哥再無端的擔(dān)心。
“干娘放心，今后我小心著便是?！辈奢c點頭，換了笑臉走上前，接過干娘手中的碗筷，“我這點傷不礙事的?！?p> 祁雷對娘的那句：會把采莪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甚不愛聽，嗔怪道：“娘，你說什么吶……莪妹怎么能隨便嫁人?！?p> “臭小子，娘說的哪里錯了不成？姑娘大了哪有不出閣的……”祁媽與采莪一同往屋外走著，口中依舊嘮叨著，“院子里的木柴攢了好些天了，今晚別出去了，把柴劈了堆放好……免得用時娘和莪兒看著那么一堆木頭發(fā)愁……”
天漸漸暗下來，鍋碗瓢盆收拾妥當(dāng)了，祁雷的木柴也劈的差不多了。采莪拿了一條巾帕來到祁雷身旁，巾帕遞過去，一低頭看到祁雷腰上扎的束帶，天色雖暗采莪也能看出，這是她剛來的時候，做給祁雷教習(xí)時用的，可是這條束帶平時他是放在武館里的……采莪略一疑惑，立時又明白過來，不由脫口說道：“雷哥還真是仔細。”
采莪蹲下身幫著堆放劈好的木柴，祁雷擦了兩把汗，將巾帕往脖子上一搭，伸手拉起她，“你身上有傷，這活干不得。”
“不打緊的，我慢些就是了，雷哥一個人干這活太過辛苦?！?p> “千萬使不得，你若是不聽，過會兒娘可要過來責(zé)罵我了?！逼罾仔Φ溃骸澳阒恍枵驹谝慌钥粗秃茫冶悴挥X得辛苦了?！?p> 采莪不再強硬，她站在一旁看著不停地彎腰撿拾劈柴的祁雷，他腰上的束帶在月光下金絲銀線點點閃著光，于是忍不住問道：“雷哥是怕香菱發(fā)現(xiàn)，才將它拿回來的，是嗎。”
“你是說這腰帶，”祁雷尷尬一笑：“家里活多，衣衫老是礙事，就拿回來用著……順心?！?p> “這云紋織錦如意，還是我在宮里學(xué)的手藝，據(jù)說佩戴它的人能夠吉祥如意一生平安的?！辈奢p聲說著，“只是武館里少了這條如意帶，明日我再給雷哥做上一條?！?p> “千萬別，”祁雷碼好最后一摞劈柴轉(zhuǎn)過身，“那菱兒看去粗枝大葉的，實則卻鬼精的很，雖然平時她從不做針線繡工，但是對繡品還是頗喜愛的，你繡的這幅如意，明白人見了都會懷疑是宮里的手藝……”
采莪抿嘴一笑，“雷哥放心，起先繡它的時候采莪并未多想，因為要做雷哥的護身不敢隱了或是改了宮中的技法。若是再為雷哥重繡一條，為了避嫌我會像平時所繡一樣，采用民間技藝的，雖會粗糙些卻也不會失了精致，便是任誰也不能察看出來的?！?p> “莪妹辛苦了……”祁雷猶豫著要不要把香菱偷拿腰帶的事情說出來，卻又不忍心她會為此更加擔(dān)憂。
祁雷看著采莪有些羞澀的臉，此時在月光下格外的美麗，心中竟莫名其妙地蕩開一絲漣漪，便有些呆愣了。采莪似乎也感觸到些許微妙的氣息，她將頭低下小聲說道：“雷哥累了這許久，也該歇息了?！闭f著轉(zhuǎn)過身欲往臥房走回。
恰巧，祁媽的聲音也從屋內(nèi)傳了過來，“采莪你這丫頭和那臭小子嘀咕什么吶，都忙了大半時了，身上還有傷，還不早些回房來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