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見到皇后
祁姬莫名其妙的被兩個宮女侍弄了一個多時辰,又是沐浴更衣又是梳頭描妝,身上那件已經(jīng)發(fā)了臭的臟衣服,被二人捏著鼻子扔到一個裝滿了垃圾的大木桶中。
梳洗打扮好的祁姬,更加虛弱,簡直就要累暈過去。繞過了幾個庭院,勉強(qiáng)隨著宮女來到大長秋面前,衽禮施過正要起身,不料實(shí)在是累餓不堪的祁姬一歪身跌倒地上。
悠閑攤坐在太師椅中的大長秋,忽地站起身向兩個宮女喊道:“快弄些吃的來,定是餓的,若是人病倒了,娘娘那里可是交代不過去的。”
兩個宮女答應(yīng)著,急忙往外就走。
祁姬虛弱地支撐起身體,有氣無力道:“謝過公公。”
“哼,”大長秋輕哼一聲,“還有力氣說話,看來也無什么大礙,自己找把椅子坐了去吧?!?p> 祁姬勉強(qiáng)站起,眼前盡是晃晃的金星,見到一旁的座椅,也再顧不得禮節(jié),趕緊走去坐了,微微閉了眼。
突然,大長秋像是被蛇咬了一般,大驚小怪道:“你……你把眼睛睜開,我瞅瞅。”
祁姬一驚,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努力睜開雙眼,因?yàn)檫^于虛弱,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
“公公何事?”見公公一直盯著自己,祁姬大概猜到,許是這位老太監(jiān)認(rèn)出了她。
果不其然,大長秋說道:“你莫不是那個趙王的舊人?”
祁姬無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奴與公公有過一面之緣?!?p> “呵呵,確實(shí)有緣?!贝箝L秋嘆了口氣:“你可是那幾個人中最出挑的,只可惜啊?!贝箝L秋又搖了搖頭,“這回就看皇后娘娘如何定奪了。”
聽此言,祁姬心中一動,難道……她不敢再往下想,自己向來不是一個幸運(yùn)兒。
終于用過了飲食,而且是她自入宮以來用的最甜美可口的一次。精神煥發(fā)的祁姬從椅中站起,大長秋的目光在她身上峻巡一周,笑瞇瞇地自語:“比那個狐貍精也不差幾分?!?p> 祁姬詫異道:“公公在說什么?什么狐貍精?”
大長秋哈哈一笑,“隨本公公去見皇后娘娘吧?!?p> 祁姬在華麗的寢宮內(nèi)見到了威嚴(yán)的皇后娘娘。
一輯拜禮,顯得落落大方,室內(nèi)的珠圍翠繞華貴雍容,并未引起這個身份低微女子的多大好奇。
見慣了下人們初識富貴時嗟嘆神情的高后,倒顯的有些吃驚,但她畢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卻也不露聲色,溫存地一笑,“平身吧。”
“謝娘娘?!逼罴鹕砻婧σ?,溫惠淑麗盡顯無余,只是多日來被禁錮的憔悴難以抹去。
高桓于一旁笑嘻嘻地說道:“娘娘,此繡女倒還有幾分姿色,娘娘的意思是……”
高后語氣異常平淡,“先莫著急?!鞭D(zhuǎn)眼對身旁女椒道:“把那件孔雀展衣拿來。”
“諾?!迸纺眠^衣裳,雙手捧著。
“拿給她看看?!备吆筝p輕一仰頭。
祁姬接過雀衣,回道:“稟娘娘,此繡乃奴婢拙作,不想?yún)s是娘娘的華裳,真的是有污娘娘貴體。
高后不動聲色地一笑,“此衣不是被你給毀了嗎?”
祁姬明白里面原委,也知皇后乃是明知故問,于是不慌不忙道:“奴婢怎敢有那樣大的膽量,還請娘娘明鑒。”
“呵呵,”高后詭秘一笑,“你沒有膽量?若是沒有膽量,本宮這一問還能讓你如此的淡定?”
“回娘娘,只因婢女從未做過狹促之事,內(nèi)心無有愧疚,而且婢女一向?qū)δ锬锍缇从屑?,故而無須畏怯?!逼罴дf時語調(diào)輕緩鶯鶯燕燕,雖言語不卑不抗,卻沒有咄咄之勢。
“好一張會說話的厲嘴?!备吆髮⑸眢w往榻背上靠了靠,說道:“你倒是將這件衣服的來龍去脈同本宮講述一遍,這里面所隱之事你必是知曉的?!?p> 高后對此衣被毀之事一直心存芥蒂,只是近日來的暗槍冷劍讓她無暇顧及查訪追責(zé),既然衣裳已經(jīng)暗中修復(fù),便不可再大張旗鼓的探究。但是,會有人冒著大不韙,損壞她高貴尊嚴(yán)的皇后之物品,還真是有點(diǎn)不想活了的意味,以她的脾性必須是要問出個了然明白才可。
與祁姬相見,乃是一箭雙雕。
“諾?!庇谑瞧罴⑷敢卤粴б皇虑昂蟀l(fā)生的緣由仔仔細(xì)細(xì)地講述一遍,但在講述中有意隱去了芷淑被楚夫人調(diào)入南熏殿一節(jié)。因?yàn)樗宄闹阑屎笈c楚夫人之間的過節(jié)諱莫如深,若不留意難免會被娘娘猜忌,就連馬凳潛入前殿一事也被她說成是為了尋找飼養(yǎng)了多年而感情深厚的一只貓兒。
至于云莫卻是不必隱諱,還有繡掌使陰毒的心腸,講述雖不至夸張,卻是讓皇后娘娘對那二人厭惡有加了。
“這么說,繡室女官和那個叫做云莫的,因?yàn)閷δ闩c其她繡女實(shí)施的陰謀未能得逞,因此才將出自你手的繡衣毀壞,目的是為了陷害于你?”
“正是?!?p> 高后冷笑,“難怪本宮想不明白,怎會有人同自己過意不去,將親手所做的繡品損毀,想來內(nèi)中必是有蹊蹺的,卻沒成想掖庭宮女的一個陰謀,倒讓那個賤人給鉆了空子。哼,這皇宮里還真的是污垢腥臭的很啊?!?p> 祁姬只低頭不再言聲。
高桓緊盯著高后,像在隨時等待著接受命令。女椒端過一杯剛沏的熱茶,放在娘娘身邊的床幾上,小聲道:“娘娘莫要動氣。”
“哈哈哈……”高后竟然大聲笑了起來,“好的很吶,這倒是給素日里平奇晦澀的宮廷添了不少的色料?!?p> 大長秋附和著高后笑著瞇起了眼,“娘娘,這就叫做融會貫通,老鼠尿屋檐輩輩相傳,呵呵。”
高后臉上露出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聲音變得柔和,對祁姬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回娘娘,奴婢名喚祁姬?!?p> “好,你先回到繡院去,若是有可能本宮或許會給你一個機(jī)會……”話說半截,高后轉(zhuǎn)過臉來又對女椒道:“去叫給她梳洗的宮女,把她那身掖庭的衣服再給她換上?!?p> 女椒不解其意,卻又不敢多問,答應(yīng)著走出殿門。
祁姬此時心潮澎湃,沮喪之情難以自制,卻也無可奈何。
大長秋猜測著娘娘的心思,只不易察覺地?fù)u了搖頭。
女椒領(lǐng)著一個宮女,側(cè)身捏鼻將那件在垃圾堆里翻出的囚服拿了回來。祁姬在一間雜屋內(nèi)將衣衫換下,手里攥著那枚放行簽,跟隨鳳儀宮的一個小太監(jiān)往掖門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