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后一個問題
“劉總管,好久不見。”
有些人不見面便記不起,許懷舊記起了他。
這位看起來無比尋常的公公,正是宮中內(nèi)務總管劉一筆。
“許探花,跟咱家走吧,莫要讓殿下久等。”蟒袍太監(jiān)說道。
京城重地,皇宮來人,驚鴻仙子應該不敢動手,倒是個全身而退的好機會。
許懷舊微笑道:“煩請劉總管帶路?!?p> 三人緩步下樓。
樓梯左側,驚鴻仙子冷冷的看著許懷舊,右手擱在寶劍上,蠢蠢欲動,卻又未動。
樓梯右側,三名大漠刀客,也同樣將手擱在自己的刀上。
此時的了了心客棧局勢,便猶如鐵鍋里的油,看似平靜,卻只要有一滴水下去,便會立馬沸騰。
但好的是,這把火一直燒著,沒有異物下鍋。
“八爺,走了?!毙《哌M廚房,對齊黃八說道。
“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這兩日多注意京中各方人馬的動向?!?p> 齊黃八繼續(xù)準備著紅燒牛肉。
作為永平殿下埋在市井中的一顆暗子。
他能感覺到,隨著許懷舊回京,京城局勢又要變了。
…………
西廠。
一名帶刀禁軍快跑進屋,單膝跪地:
“廠公,朱統(tǒng)領讓我來告知您一聲,景華十年的探花郎許懷舊回京了,此刻劉一筆正帶著他前往韶華宮。”
大內(nèi)總管兼西廠廠公田化雨輕捻著手指,思忖道:
“許懷舊,辭官騎驢看江山。咱們這位永平殿下自幼在宮中長大,對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請他進宮無非是想聽聽故事,一個無權無勢的人罷了,不足為懼。”
…………
宮城夾道。
頭一次來皇宮的青兒顯然對這里的事物和人都充滿了好奇。
她左顧右看,又小心翼翼。
“青兒姑娘性格很活潑??!”劉一筆道。
許懷舊一陣汗顏,撇頭看向妹子:“你別跟賊似的,顯得我教妹無方?!?p> 恰好有一隊禁軍巡邏路過,掃了眾人一眼,沒有停留詢問。
青兒趕緊“噓”了一聲,道:“哥,你不知道,我聽我爺爺說,皇宮中高手可多了,尤其是那個老太監(jiān)魏隱,喜怒無常。你現(xiàn)在又不是官,咱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小命難保??!我可不得小心點?”
同行的劉一筆道:“魏公公已經(jīng)去世了?!?p> “啊。這樣??!”青兒尷尬的撓了撓頭,又道:“那還有他的兩個弟子,一個叫劉一筆,一個叫田化雨,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咱家正是劉一筆?!眲⒁还P道。
“呃……”青兒尬住了,幽怨的瞪了老哥一眼,心說你為啥不早告訴我?
許懷舊癟著笑,正色道:“劉總管,在下離京十二年,有些人有些事記不大清了,請問這永平殿下是陛下的哪位皇子?”
他辭官前,只見過東宮太子和二殿下青王。
兩位皆是人中之龍,兄友弟恭,朝中氣象鼎盛。
劉一筆道:“回許探花,永平殿下是本朝唯一的公主。”
公主?
許懷舊愣了一下,“是那會兒成天在陛下面前嚷嚷著長大了要嫁給我那個小丫頭?”
老哥還跟公主有一腿?青兒狐疑的望了一眼老哥。
劉一筆微笑道:“許探花見了便知道了?!?p> …………
韶華宮外。
劉一筆讓許懷舊二人稍候片刻,自己進宮稟報:“殿下,許懷舊在宮外候著了?!?p> 一襲華貴紫群的永平公主頷首道:“宣他進來。”
宮內(nèi)婢女快步而出把許懷舊和青兒領進宮內(nèi)。
“參見永平殿下?!?p> 許懷舊拉著青兒一起俯首見禮。
“抬起頭來?!庇榔焦鞑粶夭幌驳穆曇魝鱽怼?p> 許懷舊抬起頭。
四目對視,雙方皆是皺了皺眉。
“是你!”
這位高高在上的永平殿下正是在永??蜅?nèi)打賞了一帶銀子的京中貴女。
她既是公主殿下,那位穿白衣的姑娘又是?
系統(tǒng)提示人生轉折點,之后卻沒了下文,難道用意是指此刻?
許懷舊暫且放下心中疑惑,也沒戳破公主殿下私自出宮聽書的事,溫聲問道:
“不知公主殿下宣在下進宮,所為何事?”
永平公主淡淡笑道:
“自小便聽父皇說起,景華十年的舉子中,許懷舊雖只是探花,但文武雙全,才情人品皆是上乘,本宮好奇不已。”
許懷舊心說你豈止是好奇,明明是愛慕我好不好?
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在下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殿下謬贊了。”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永平公主笑了笑,話鋒一轉:“劉總管,帶他去司禮監(jiān)?!?p> 司禮監(jiān)?
許懷舊忙道:
“等等!殿下,萬事好商量,司禮監(jiān)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尋常人不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他卻是十分清楚。
永平公主不溫不怒道:
“本宮賞識人才,想留許探花在我宮中做個貼身太監(jiān),許探花委屈了?”
當年你可是嚷嚷著非我不嫁。
怎滴,現(xiàn)下后悔了,索性就要把我閹了?
許懷舊心里吐槽了一下,道:
“不委屈,不委屈,只是許家一脈單傳,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永平公主冷聲道:
“哼!游歷江湖十年,你倒是比當年油嘴滑舌了許多?!?p> 職場需要,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許懷舊由衷道:
“我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少年了?!?p> 永平公主抿了抿嘴,突然問道。
“你既已回京,江山圖可畫好了?”
許懷舊納悶:
“江山圖?什么玩意兒?”
永平公主道:
“別跟本宮裝糊涂,十二年前你在父皇寢宮當面辭官的時候,本宮可就在床底下躲著呢?!?p> 十二年前?
許懷舊愣了愣。
他穿越過來就一直在系統(tǒng)的支配下,體驗快進式人生,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過去。
現(xiàn)下趕緊回顧了一下往事。
哦……原來當年許懷舊辭官遠走江湖的真相,竟是陛下有意進軍大漠,一統(tǒng)天下。
故,讓許懷舊假借騎驢看江山的淡薄之名,繪畫江山圖,以便日后行軍所用。
收回思緒,許懷舊淡淡道:
“江山自在心中,只是殿下當年為何藏在床底下?該不會是聽說我進宮,偷偷來看我吧?”
永平公主臉頰上的蘋果肌抽搐了一下,解釋道:
“本宮只是與宮女玩捉迷藏,恰巧而已?!?p> 解釋就是掩飾!
許懷舊故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p> 永平公主迅速岔開話題:
“你離京十年,對京中局勢尚不了解?!?p> “前幾年,太子哥哥和二哥都相繼因病去世,父皇也稱病不朝。自此以后,朝中奏折皆由西廠廠公田化雨篩選之后,再上乘父皇?!?p> “朝中諸公對此多有不滿,御史臺更是連上奏折彈劾田化雨只手遮天。”
“迄今為止,京中已有三位公侯被抄家問斬,府中女眷悉數(shù)充入教坊司。”
許懷舊深知歷史教訓,感慨道:
“宦官當政,必損國運?!?p> 永平公主好奇道:
“許探花,何出此言?”
許懷舊正色道:
“不出門不知民間疾苦,這次回京途中盜賊馬匪比我初出京城時多了不止三倍?!?p> 永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晦暗:
“大夏國運,竟已跌至如此!”
許懷舊沉聲道:
“恕許某直言,宦官不可當政,殿下還是早些勸諫陛下吧。”
永平公主搖頭嘆息:
“本宮已經(jīng)三年沒有見過父皇了。”
西廠田化雨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許懷舊心中突然一沉,“殿下,許某突然響起驚鴻仙子還在追殺于我,此女子武功已至天人之境,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為了殿下的安全,許某還是先行告辭,恐傷無辜?!?p> 說罷,他就要帶著青兒告辭離去。
再不走,怕是要被人當棋子使了。
現(xiàn)在的許懷舊可不是當年意氣風發(fā)的探花郎。
他不想再去奮斗了,他只想在這兒逍遙一生。
騎著小毛驢,馱著青兒,到處走走看看,彌補上一世錯過的風景。
永平公主直接喊道:“劉總管,帶他去司禮監(jiān)!”
劉一筆上前一步。
許懷舊嘴角微微抽搐,連忙停下腳步,干笑道:“有事好商量?!?p> 永平公主面無表情道:
“大夏風雨飄搖,本宮需要你的幫助?!?p> “父皇信得過的你,才將江山圖一事交由你去辦。本宮信得過你,所以與你坦誠相見?!?p> “你心里藏著江山圖,若是不為我皇家所用,便只能為我皇家所死。”
“本宮這么說,你可聽得明白?”
跟系統(tǒng)一樣,我不喝水,強按我頭唄!
能不明白嗎?
許懷舊點點頭:
“殿下想怎么用我?我雖是會點武藝,可不敢去刺殺田化雨?!?p> 永平公主微笑道:
“本宮在南城給許探花置辦了一處宅子,你和青兒姑娘先住著。若有差遣,自有人上門尋你?!?p> 許懷舊問道:
“那江山圖?”
永平公主搖搖頭:
“不急,攘外必先安內(nèi),還不到用江山圖的時候。”
許懷舊擔心道:
“你就不怕我被驚鴻仙子殺了,江山圖就此消失?”
永平公主望向劉一筆。
劉一筆微微拱手,從袖子里取出一枚令牌遞給許懷舊。
“朝廷命官,驚鴻仙子不敢殺!”
許懷舊收起令牌,道: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請殿下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