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碎
在皇帝懷中的月瀟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得逞的笑立馬變成了緊張不安,她抬起頭來用力晃了晃父皇的手臂:
“父皇!你最喜歡瀟瀟了對不對?”
被強行打斷思緒的皇帝心中泛起不悅,但也僅是一瞬。
“那當然,瀟瀟可是朕的寶貝。”
他這么說著,順勢將緊緊拉著他衣服的月瀟放下去,目光投向一旁緊緊關(guān)注著狀況的婉貴妃,緩聲道:
“孩子都小不懂事,瀟瀟還得你多照看。”
婉貴妃心中一沉,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嬌美的笑,看起來十分養(yǎng)眼,她微微點頭附和:“陛下說的是。”
月瀟不太明白父皇這話什么意思,總之話里只提到了自己,這讓她倍感受重視,像只驕傲的小孔雀,站在父親身邊對著月瓔無聲炫耀。
“至于月瓔……”皇帝微微皺眉,不大想提起那個名字,“母妃剛?cè)ナ溃耷『贸媒裉焯嫠覀€照顧的人?!?p> “陛下,”袁妃一聽,不做多想就邁步走過去,“臣妾和殿下很合眼緣,平日也無甚要務(wù),清閑得很?!?p> 婉貴妃美眸一轉(zhuǎn),面上是意料之中的神色。
月瓔看看袁妃,又看看皇帝,剛打算發(fā)表意見,就被打斷。
“好,既然袁妃這么說,那月瓔就放到你宮里養(yǎng)吧?!?p> 他大手一揮,快刀斬亂麻般將事情安排下去,并沒有過問月瓔的意思,也沒有細糾袁妃所說是否真心,更不管后宮私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
一個失去母妃的公主,就是一只流浪的小貓,一盆無人照料的花草,無論吃飽冷暖,生長繁茂或枯萎,都沒幾個人在意。
他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這份上,已經(jīng)不錯了。
要知道,他有幾個孩子甚至連名字和臉他都對不上。
袁妃謝恩,走過來親昵地抱抱月瓔,并催促她也快謝恩。
“多謝父皇?!?p> 月瓔一邊說,一邊看到緊貼著皇帝的月瀟,還有淺笑著并不把月瓔放在眼里的婉貴妃,還有眼神悠遠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的皇帝,他心思好像完全沒有放在這場宴會上,剛才的決定比起他諾大的國家來說也微不足道。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日興致勃勃想要爭取的一些東西,譬如皇帝的關(guān)注,譬如一些權(quán)勢,并不是那么重要,況且也沒有那么容易得到。
因為皇帝壓根就不在意,不在意身側(cè)之人,也不在意所謂寵愛的女兒。
這一切都是她們自己在不斷自我暗示和強調(diào)中想象出來的,想象自己很受皇帝寵愛,很受重視,并且看不起其他人,事實上皇帝轉(zhuǎn)眼就可以為了江山將她們拋棄。
本質(zhì)上來說,月瓔并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她立在更高的視角來看這些人,仿佛在看一場表演。
先前由于表演太過生動,令她情不自禁陷入其中不自覺參與起來,把自己當作其中一員。
但現(xiàn)在她猛然想明白了,無論她怎么做,這只不過是一場回憶,甚至只是一本書,她只需要冷靜的像觀眾一樣將劇情走完,屬于她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一時間周圍的情景變得模糊,人物逐漸虛幻破碎,世界好像在迅速的消失。
她意有所感地迅速扭頭看向南宮玉恒,他在眾人之中格外清晰,對視的瞬間月瓔仿佛被他的眸光吸入漩渦,意識突然空白。
“記憶回溯結(jié)束,劇情完善5%,請宿主繼續(xù)努力!”
系統(tǒng)的聲音從腦海里傳來,將她重新喚醒。
一眨眼,面前的景象回歸到現(xiàn)實,鋪滿紙張的竹屋,四處都是南宮玉恒畫的畫像。
他定定看著她,時間沒有消失,一切又重新接連起來。
“怎么,嚇到了?”他嘴角含笑,眸光沉沉。
月瓔長長呼了口氣,感覺就像做了個夢中夢,剛從夢里醒過來。
長大的南宮玉恒和小時候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眼睛。
她不自覺開始對比幼時的他和現(xiàn)在的他,感覺長大了果然更難猜一些,不如小時候那么一眼就能看透。
“殿下?”
“淼生?!彼p聲念叨。
南宮玉恒神色僵住,然后驚喜道:
“殿下想起來了?”
月瓔忍住笑,故意逗他:“你怎么不喊我?guī)煾盗??南宮,你不如小時候可愛了?!?p> 他臉上神色變幻,驚疑不定,好像并沒有那么高興了,反而像是被提到了什么心事,逐漸消沉下來,笑意也變得勉強。
薄唇囁嚅著要說什么,卻又不好開口。
月瓔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事情不太對,她意識到自己只不過經(jīng)歷了一小部分記憶,看南宮玉恒這反映,之后一定發(fā)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小時候確實喊月瓔師傅,兩人在荒園里歡笑作伴,這是月瓔僅有的回憶,還以為很美好,結(jié)果卻忽視了更大部分的回憶。
“我確實想起來一些事,剛才的問題我問的不好嗎?”
南宮玉恒恢復(fù)了鎮(zhèn)定,淺聲問:
“殿下想起了哪些事情?”
現(xiàn)在對于月瓔來說,他沒有先前那么陌生了,因為她看過他小時候的樣子,但是也沒有記憶回溯里那么熟悉,所以語氣不算親昵道:
“我們在荒園,以前我還是個小傻子,國師把你找來拜我為師,然后我就慢慢變好了,我們一起在荒園種菜種花,每天學(xué)習(xí)看書,這個就是我們當時寫下的字帖吧?”
她揚了揚手中捏著的字帖,觀察南宮玉恒的表情。
他俊逸的臉上表情不多,隨著她的描述好似也開始回想當初的日子,眉眼舒緩。
“啊……那時候啊?!?p> 他語氣悠遠,好像在說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太久了都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很開心,也很無知?!?p> 客觀地評價了兩句,他就不再多說,也許確實不太記得了。
“還有呢,還想到了什么?”
月瓔搖搖頭:“沒什么了?!?p> 還有皇帝和生辰宴會,她沒有說,決定適度的保留一些隱秘,以后再看情況和他溝通。
南宮玉恒沉吟片刻:
“看來是因為帶殿下來荒園,被熟悉的事物刺激才想起來這些事情,既然如此,以后想要恢復(fù)記憶就多帶殿下做以前常做的事,看以前??吹臇|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