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東泰大道,一輛正在行駛的出租車上,車載電臺正開著,凄厲的慘叫聲正從里面?zhèn)鱽怼?p> 后座的女乘客怔怔地聽著,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原本正在打電話,此刻一時忘了說話,電話那頭的人不停地“喂喂”,也得不到回應。
司機師傅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總算還記得自己在開車,只能盡力忽略收音機里的聲音,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路況上來。
不過收音機卻是沒關(guān),多少也是想聽聽后續(xù)了。
不遠處的一輛出租車上,一位司機師傅卻是比這位師傅膽子大多了,直接在一個群里發(fā)送了一條語音信息:“趕緊調(diào)到南江電臺,出大事了!”
南江科技大學,許歡宿舍中
三位舍友面面相覷。
身為大學生,他們還是頭一次接觸到這種事。
女生宿舍中
陳薇她們宿舍,多了兩個女生,是剛才過來串門的,結(jié)果正好碰到了這一檔子事,也都沒再走。
“這是個瘋子啊……”
有人喃喃道。
這樣的一幕,發(fā)生在大漢地區(qū)的許多地方,尤以南江市為多。
之前,《娛樂人生》的網(wǎng)絡(luò)在線收聽人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了19萬,現(xiàn)在更是以一個極快的速度突破了20萬,21萬,22萬……
聽眾們在收音機前、手機前、平板前的反應也是各有不同。
“這是什么瘋逼???”
“這下雪衣真攤上大事了?!?p> “哈哈,讓你平時裝純,婊得不行,還搶我家女兒的鏡頭,現(xiàn)在攤上這么個大事,我看你完不完蛋!”
……
直播間中
許歡聽到那個男人想和自己聊聊,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氣:以袁雪衣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這家伙要是再跟她聊,多半更糟,要跟自己聊很好。
“我在,”許歡溫柔地開口,盡量不去刺激這個男人:“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
男人的聲音很平靜:“我想來想去,你也沒什么優(yōu)點,她唯一會看上你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文采吧。”
許歡笑了一下:“我早就沒文采了,報紙上都說我江郎才盡了,所以這個理由也不成立。就像你說的,我什么優(yōu)點都沒有,她也確實不會看上我,真的是你想多了?!?p> 這個狂熱粉絲顯然是因為嫉妒心才做出今天的事來。
追星時,把明星當成自己的對象,看到明星有對象了會嫉妒很正常,只不過絕大多數(shù)人最多也就是取關(guān)、不追了,這個粉絲比較瘋魔罷了。
所以許歡嘗試著去解釋自己和袁雪衣的關(guān)系,但是就像他推測的那樣,男人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不接受他的解釋。
“按照我本來的想法,是應該毀了她的?!蹦腥俗灶欁缘卣f著:“這棟樓有幾十戶人家,如果我現(xiàn)在引爆了,幾十戶人家都因為她而死,她的前途大概也就毀了?!?p> 聽到這,一旁的袁雪衣面色刷白。
雖說她也是受害者,但是粉絲行為上升到偶像太正常了,更別提這個圈子里有多少人想看她沒了,好補上她的位置。
那邊要是真引爆了,她的前途并不會百分百沒了,但大概率是沒了。
“不過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她一個機會,畢竟……”
那幾個字,男人似乎羞于出口,直接跳到了正題上:“所以許歡,我想跟你玩?zhèn)€游戲。”
“她不是看上了你的文采嗎?正巧,我也寫過那么幾首詩,可能還有人聽過我的筆名,山佛。”
“山佛”這個名字一出來,此刻的收音機前,有零零碎碎的驚呼聲響起。
“山佛?!竟然是他!”
“我靠,詩人變瘋子,難道說搞文藝的還真是腦袋不正常?”……
直播間那頭,陳姐也是驚了。
她是袁雪衣的經(jīng)紀人,因此對于文化界了解也是頗多的,“山佛”這個名字當然聽過,是一位頗有名氣的現(xiàn)代詩人。
要是放上個世紀,這個山佛的名頭還要更大的多,只不過近些年來詩歌越來越勢微,所以山佛的名頭也沒那么響。
不過聽是聽過,陳姐他們卻沒有接觸過這個山佛,因為這個詩人甚為孤僻、很是神秘,真有點“佛”的出塵味道了,卻沒想到竟然搞出今天這么一檔子事來,太瘋狂了……
直播間這頭,許歡的腦海中也浮現(xiàn)出了關(guān)于這個名字的記憶來。
山佛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我就跟你各出三首詩,我來出題,我來評判高低,三局兩勝。如果你贏了,那我就承認你配得上她,我就放棄今天的行動,如果你輸了,那結(jié)果你懂的。”
你來出題,你來評判?你干脆直接宣布你自己獲勝好了!
這是收音機前的聽眾們此刻的想法。
再想到許歡這個人……那就更沒指望了,畢竟很多人都知道許歡早已經(jīng)江郎才盡了,就連許歡自己,剛才都親口承認了這一點。
所以山佛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許多善良的聽眾們此刻憂心忡忡。
不過在南江科技大學中,此刻正在聽廣播的那些同學心中,則都生起了一股希望。
“跟許歡比詩,有希望啊!”
“是啊,他寫英文詩寫的那么好,漢語詩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吧?加油啊許歡,那么多人命就攥在你手里了!”
“唉,難啊,這個瘋子太賴皮了,他來出題他來評判,就算許歡寫的比他好,他不承認怎么辦?而且他顯然有備而來,許歡準備時間都沒有,就算真公平比試,許歡也處于劣勢啊。”……
直播間中
正有人進來,跟付明德報告著:“……警察那邊說已經(jīng)鎖定嫌疑人的位置了,但是在外地,他們聯(lián)合執(zhí)法需要時間,讓我們這邊盡量穩(wěn)住,拖延時間。”
付明德通過耳麥,向許歡傳遞了這條消息。
收到付主任傳來的消息時,山佛的對話還在繼續(xù):“聽起來可能不公平,但是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的評判絕對公平公正?!?p> 許歡安靜聽著。
聽到這里,他真誠地應對了一句:“我相信你?!?p> 根據(jù)他聽到此刻所做出的判斷,對面這個山佛冷靜、瘋癲,又是個感性的詩人,這種人往往非常自信、乃至于自傲,他確實相信對方的評判會是公正的。但那其實也沒卵用,畢竟文學這東西,很難有一個客觀的評價標準。
山佛似乎也知道時間緊迫,不再多廢話,直接說道:“好,那我們開始了,第一首,題目為‘戀’?!?p> 他取這個題目,對于今天的事也算是點題了,許歡心中暗想。
“為了公平,我先開始,給你點思考的時間?!鄙椒鹩值馈?p> 袁雪衣坐在一旁,忍不住暗自腹誹:你可真是公平。隨后也不多想這些雜七八啦的了,集中精神思索起這首詩該怎么做。
許歡這個仲永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來作詩,讓他來念了,賭一賭吧……
袁雪衣圍繞著“戀”想詩的時候,山佛已經(jīng)開始了。
“遠山飄渺,”
“近水湖藍,”
“映日荷花綻笑顏,”
“微風徐徐,”
“碧水藍天,”
“鴛鴦交頸情意綿,”
“輕聲言,”
……
“夕陽悄至”
“紅霞滿天”
“攜手歸去情濃時”
“月中天”
山佛念完,稍歇一口氣,便道:“到你了。”
袁雪衣聞言一急。
“戀”這個題目,也算是詩歌中比較常用的,因此她就這么會兒時間也確實有了點思路,只是時間太短,還沒想完整。
直播臺的那塊屏幕上,留言滾動的速度很快,此刻參與聽眾極多,發(fā)言也都很積極,很多人的心聲也和袁雪衣一樣。
“就這么點時間,夠想個屁啊!”
“我剛才查了一下,這家伙竟然名氣還不小,而且創(chuàng)作正處于高峰期。許歡這情況嘛,誰都知道,跟許歡比這不是明擺了欺負人嘛!”
“好!爆爆爆!哈哈哈哈”
“樓上是不是煞筆啊!知道你是其他家的粉絲,但這種時候還發(fā)這種言,我直接舉報?!?p> “完了完了,完了呀!”……
從屏幕實時留言上來看,一片哀嘆悲觀氣氛。
付明德著急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入許歡的耳中:“隨便說,隨便說,越長越好,拖延時間!……”
在內(nèi)外這樣一副環(huán)境下,許歡閉上了眼。
袁雪衣見狀,心中更急了:他這是想不出來,干脆擺爛了嗎?!
也不及多想了,她直接湊上來,附嘴到許歡耳邊,壓低聲音急促道:“我說,你跟著念……”
雖說詩還不完整,但也只能先頂著了!
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許歡睜開了眼。
不等袁雪衣念出她的詩作,他已經(jīng)開口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p>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p>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p>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