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禁制
牛頭舞起長叉,叉尖在他周身畫圓,荊棘藤蔓盡數(shù)被切斷。
此刻已不是保留實力的時候了,牛頭大吼一聲,“哞”!
聲音震耳欲聾,對面站立的吳璞,黑衣被聲波托起,遠處肖見不得不捂住耳朵。
緊接著,牛頭抬起巨蹄,猛踏泥流,轟隆一聲,泥土瞬間干涸,并皸裂成塊。
伴隨著巨響的,是一聲空靈的牧牛鈴鐺,悠揚婉轉(zhuǎn)。
見自己的進攻均被化解,吳璞深皺濃眉。
沒想到,十大陰帥單挑墊底的仙位,竟然也可與自己糾纏這么久。
而他可耽誤不起,一旦這場打斗的消息流傳出去,自己恐怕在劫難逃。
必須速戰(zhàn)速決!
雖然四十八殺神術(shù)局布越多,威力越大,不過,越往后,布局的難度越大,耗時也越多。
眼下,只有給予最直接的進攻,方可在短時間內(nèi)取勝。
決定策略后,吳璞輕點地面,飛身向牛頭,欲以鞭法決勝負。
牛頭見狀,竟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知道,吳璞著急了,勝負的天平,終于開始傾斜了。
然而,在五局殺神術(shù)下,牛頭仍然處在劣勢。
他十分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無法做到攻守兼?zhèn)洹?p> 毅然決然地舍棄防御,主動迎上吳璞的鐵鞭。
吳璞一驚,沒想到牛頭會如此冒險,只得閃身奪過鋼叉。
兩位仙家打得難解難分,只不過,牛頭身上的傷痕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好在,論耐揍能力,牛頭在陰間算是首屈一指的。
遠處的肖見偷偷探出一直眼睛,暗中觀察著狀況。
先前幾分鐘,周邊環(huán)境發(fā)生著劇烈變化,各種聲響光線四向擴散,肖見只敢蜷縮在角落,并不停尋找下一處避難所。
這時,環(huán)境趨于穩(wěn)定,聲音也只剩下了短兵相接,肖見這才嘗試探知局勢。
兩位大神毫不手軟,招招直擊對方要害。
“不公平!”肖見在心里大聲怒吼道。
明明是單挑,怎么有各種雷電、植物、巖石,從側(cè)翼向牛老大發(fā)動偷襲!
而牛老大卻避也不避,照單全收,這樣下去,非給耗死不可。
不行,他死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可是,我一個凡人,又能幫到什么呢?
思考的過程中,肖見已經(jīng)躡手躡腳地靠近戰(zhàn)斗的中心。
肖見找到了一塊硬泥,離兩位神仙不到三丈。
他躲在后面,思考著該怎么辦。
吳璞背對著自己,難道要突然出聲,嚇他一跳?
肖見瘋狂搖頭,不行,自己在神仙面前還不如一只蚊子,怎么嚇得到他呢?
也不會什么法術(shù),沒有什么神器,自己進攻甚至談不上刮痧。
突然,肖見眼神明亮起來:對啊,神器!
肖見掏出攝魂鈴,自從被襲擊后,這鈴鐺再也沒離過身。
雖然算不得神器,但至少也算神仙給的法器。
肖見探出上半身,伸出拿鈴的左手,死死盯著吳璞。
在吳璞與牛頭一合的關(guān)鍵時刻,肖見搖響了鈴鐺。
鈴聲悠揚,傳入了吳璞的耳朵。
雖然大神不比野鬼,卻像牛頭先前說的,也可對他等造成些影響。
只有一剎那,鈴聲使得吳璞分神了。
牛頭的細眼立即看到了須臾間的破綻,一叉穿過了鐵鞭形成的防護網(wǎng),命中吳璞的胸膛。
吳璞,被重創(chuàng)倒地。
他立即爬起身,扭頭看向肖見,眼里滿是殺意,揮動鐵鞭,誓要將肖見打得魂飛魄散。
牛頭投出鋼叉,把鐵鞭定在地面。
隨后一躍而起,并在空中拔出寶刀,一刀,斬斷了吳璞的右手。
“啊~”慘叫聲游蕩在凄慘陌上,顯得陌上又凄慘了幾分。
牛頭拔出鋼叉,把鐵鞭踢開,將刀收回背后。
鋼叉抵住吳璞喉頭:“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吳璞仰望著牛頭,仿佛眼前的人,是凡間窺探他的惡人。
自從修煉青囊經(jīng),他感覺人人都在偷偷看他。
他終日提心吊膽,以免被陷害。
他只能隱姓埋名,暗中修煉,并相信只要變得更強,才能保護自己。
那時,他完全忘記了,華佗要他造福后世的囑托。
終于,他成仙了,卻發(fā)現(xiàn)仙也有強弱,可以威脅到他的太多。
不行,得繼續(xù)變強。
當他得知變強的手段時,毅然決然地加入了他們。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輸在了一個凡人手里。
這個肖見,幾次壞了他好事,早知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除掉他。
“若不是他,你贏不了我,”吳璞道。
“事實是,你輸了,”牛頭說。
“你放我走吧,你的恩情我會記下?!?p> “我不會背叛地府,”牛頭堅定地說,“你若從實交代,我會為你求情?!?p> “我會下地獄的,”吳璞說,此刻神情很是慌張。
他見過地獄的恐怖,那當然了,他可是營將。
“你必須交代清楚,否則我?guī)筒涣四?,”牛頭說。
沒什么不能說的,吳璞想,我一直都只為自己,我不是那些野鬼,我不需要保守秘密。
我愿意說,只是,我說不了。
“我想告訴你,但我說不了,”吳璞懇求道,“你就放過我吧。”
“什么意思?”牛頭不解。
吳璞崩潰了,他坦白不了,就只有一個命運。
他接受不了注定的命運,接受不了這等落差,從神仙到階下囚的落差。
吳璞左手掐訣,布下第六局。
此局為福壽,可殺人于無形。
只不過,他殺的是自己。
牛頭自己可以規(guī)避吳璞的進攻,卻無法幫吳璞規(guī)避。
頃刻后,吳璞灰飛煙滅。
肖見目瞪口呆:“他為什么要這樣?!?p> 牛頭也很驚訝,良久后才有一些頭緒:“似乎受了某種禁制,他可能立下了契約之術(shù),無法將所知透露出來?!?p> 吳璞不老實交代,只能面對最重的懲罰,剝奪神格,永墮地獄。
但對吳璞而已,比起接受這等懲罰,寧可選擇自殺。
回望凄慘陌,原來就模糊不清的路面,此刻更只能用野地來形容。
牛頭撿起吳璞遺留的鐵鞭,揣入懷中,作為給上級交代的信物。
他拍了拍肖見的肩膀:“老弟,行啊,要不是你那下,倒下的可就是我了!”
“還是你的攝魂鈴的功勞,”肖見笑著說,“怎么樣,牛老大,有沒有再給我?guī)准ㄆ鞯南敕ǎf不定哪次能用得到呢。”
牛頭攤開雙手,任肖見檢查:“你看我渾身上下,除了甲胄兵器,你看得上哪樣你全拿走。”
肖見毫不客氣,但是除了成群的牛虱子,他什么也找不到。
忽然,他們聽到聲音:“怎,怎么回事?”
不遠處的鬼卒,正將被判刑的野鬼押送往服刑的地獄,看到路上的慘狀,不禁大喊。
牛頭這才收起了輕浮的表情,嚴肅起來,對肖見說:“看來,還是得早點向判官們稟報才行,這次,咱鬧得可不小啊?!?p> 肖見點點頭,他明白,事情,還遠沒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