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浩然氣,是儒門的特殊靈氣,只能由五品以上的夫子偶然得之。
儒門亞圣有云: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盧大儒贈予武闌珊的這一份浩然氣,在回扣系統(tǒng)...啊不,佛緣補償系統(tǒng)的判定下,判定到了沈不渡身上。
這合理嗎?
這很合理。
因為盧大儒是出于欣賞,才給了作詩之人一份浩然氣。
而沈不渡讓平陽郡主掛名,相當(dāng)于把這個機緣贈予了她,因此被系統(tǒng)判定為贈予成立。
唔...一百份浩然氣,很重的分量啊。
沈不渡打算嘗試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把浩然氣煉化成自己體內(nèi)的靈氣。
三人一熊順利進入了浩然書院。
別問蚩歐怎么進來的,問就是爬進來的,郡主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寵物照顧。
“格老子的,你家的筍,沒有一口是白吃的!”
蚩歐拍了拍爪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結(jié)束了坐騎模式。
相傳,食鐵獸一族的祖先曾經(jīng)是上古魔神蚩尤的坐騎,伴隨蚩尤征戰(zhàn)天下,歷經(jīng)殺伐。
但從實際的駕駛體驗來看,跟開蹦蹦車差不多。
蚩歐是一只有尊嚴的熊,臨時扮演一下坐騎可以,想一直騎著它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里,沈不渡有些想念自己預(yù)定的坐騎,禿頂白額虎了。
騎上老虎,一甩袈裟。
“施主請留步!”
妥妥的申公豹既視感,誰聽了都得膽戰(zhàn)心驚。
不過現(xiàn)在也只是想想,沈不渡的主要任務(wù)是等宋院長出關(guān),讓祭酒跟他匯報。
現(xiàn)在宋院長沒有出關(guān),只說流觴詩會的時候會露面,那他也只得等待了。
浩然書院安排的賓客住宿區(qū)條件很不錯,環(huán)境優(yōu)雅安靜,沒有吵雜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還夾帶著絲絲的清涼,讓人心曠神怡。
竹樓里,沈不渡跟師父三葬禪師開始了每日視頻。
三葬禪師的白髯和鼻孔出現(xiàn)了鏡子里,嘴唇微動。
“乖徒兒,寺里的大公雞很想你?!?p> “師父,為什么?”
“因為它叫了一天了?!?p> “...有沒有可能,是您忘了給它喂食?!?p> “咳咳,還是說說你這兩天的情況吧?!?p> 聽完了徒弟的匯報,三葬禪師沉思了片刻,說道。
“太平公主與老衲有過一面之緣,若是實在見不得宋院長,去見太平公主,報老衲的名號也可?!?p> 沈不渡心頭敬佩,師父果然是師父,竟然認識太平公主,那可是武周數(shù)得上號的權(quán)貴。
“仙物既然出現(xiàn),說明天上的仙人并不甘于被封閉在天門里,或許你此行還會遇到與仙人相關(guān)的人物或事物,一定要小心行事,如果沒有把握,不要輕易出手?!?p> “師父,流觴詩會有很多儒門的修行者參加,其中不乏門閥子弟,應(yīng)該不會出事吧?”
門閥在武周意味著什么?
前唐的名場面“寧娶五姓旁支女,不娶李家嫡公主”可還沒過時呢,九大仙門叫的響亮,其中有多少弟子是門閥出身?
說白了,門閥和仙門本是一體,門閥弟子少年拜師仙門,成年后資質(zhì)不佳或無心修行者,從軍、出仕。資質(zhì)上佳道心堅定者,成為仙門的下一代主力。
門閥是中土人國數(shù)百年來毫無疑問的統(tǒng)治階級,門閥弟子則是毋庸置疑的統(tǒng)治精英,他們基本壟斷了知識、修行、官場,女帝登基以來所做的開科舉建縣學(xué),限制門閥土地兼并,并沒有對門閥造成實質(zhì)傷害。
皇族出身門閥,而能打敗門閥的,只有另一群門閥。
從本質(zhì)上講,后三國時代其實就是關(guān)隴、山東、江東三股門閥的較量。
所以,流觴詩會這么多門閥子弟參加,還能發(fā)生什么事?
“等下?!?p> 三葬禪師卻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他放下了銅鏡,拿著“大師兄”神神秘秘地走到了菩提樹下。
看著師父有些蒼老的背影,沈不渡心頭一酸。
我一定要努力變強、賺錢,把西行寺做大做強,讓師父安享晚年。
不一會兒,三葬禪師轉(zhuǎn)過身來,放下小石猴說道。
“應(yīng)該會出事?!?p> 沈不渡瞬間警惕了起來。
......
竹樓外還有一個大湖,湖面寬闊,水波粼粼,水中生長著許多蓮藕,蓮葉上還沾染著晨露,在微風(fēng)吹拂下?lián)u擺不定。
在湖畔的樹林中,種植著許多的果樹,果實掛在枝頭讓人著實有些流口水。
在湖岸邊,有一處木質(zhì)的小橋,橋的盡頭就是一座石亭,石亭的四周圍繞著一圈竹林,將整座石亭包圍其中。
沈不渡帶著果果和蚩歐出來熟悉環(huán)境。
“哇~好漂亮~”
果果興奮地拍手手,看著眼前的一切,都快忘記呼吸了。
蚩歐發(fā)出了不屑的笑聲,雙爪開始刨土尋找幼筍,然后攥著小竹筍,“啪”地一聲清脆的響聲,鮮嫩的小竹筍乖巧地躺在爪子里。
剝?nèi)ラL滿了細細絨毛的皮殼,蚩歐熟練地將筍尖揉碎,分作兩股,一股纏在右食指上旋轉(zhuǎn),筍殼去了一半,再把另一半纏在爪子上三繞兩轉(zhuǎn),嬌嫩的筍肉露出來了,有的青綠,有的黃白,玉簪般可人。
“我也想吃耶~”
果果背著手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黑白肥熊。
“行吧,給你吃,但是只能吃一口?!?p> “好耶!”
然后,
咔嚓~
“你這叫一口?”
“嗚...嗚嗚...”
果果的嘴巴已經(jīng)被塞滿了,含混地發(fā)出了贊同的聲音。
蚩歐一臉鄙夷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然后又挖了一顆出來,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爪子上的筍皮,然后就想將它送進嘴里。
“嗚...嗚嗚...”
然后一張小嘴也湊了過去,咬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蚩歐很不高興,這叫熊口奪食。
于是,他又挖了一顆筍。
“嗚...嗚嗚...”
“嗚...嗚嗚...”
良久,蚩歐癱坐在地上,看著肚子永遠都吃不飽的果果,流下了懺悔的淚水。
“本熊生平?jīng)]干過壞事,求求你,不要再奪筍了?!?p> “嗚...嗚嗚...”
回答它的依舊是元氣滿滿的咀嚼聲。
而另一邊,沈不渡則在竹林的石亭里,與幾名士子模樣的人在攀談著。
這幾人也是通過各種手段,獲得詩帖進來的。
其中既有確實腹有詩書的讀書人,也有家資巨億請得起高明槍手的富家子,亦或是妙手偶得詩篇過關(guān)的寒門子弟。
總的來說,既不是書院學(xué)子,又非成名已久的文人騷客。
都暫住在這片區(qū)域,故此攀談一番,在消息上互通有無也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
“小僧敢問,諸位所言詩鬼是何許人也?”
正在唾沫橫飛的小胖子差點被嚇出心臟病來。
本來一直沉默傾聽的僧人向他突兀發(fā)問,有些惹人不喜,但小胖子見這僧人姿容俊朗、儀態(tài)不凡,倒也不好失了氣度,耐心解釋道。
“詩鬼本名陸玄機,是數(shù)百年前的人物,乃是一代文豪,少有奇才,文章冠世,世有‘潘江陸?!Q,相傳死后魂魄悠悠蕩蕩,飄蕩在人間,不知自己為誰。
待南朝庾義北訪,見韓陵片石,嘆曰:此非陸玄機復(fù)生于北土乎?冥冥之中,陸玄機有所感應(yīng),竟然重新活了過來?!?p> “非是如此?!迸赃吷聿挠行┦菹鞯氖咳诉B連搖頭道:“現(xiàn)在不該叫陸玄機的,稱作詩鬼更合適一些,與從前的陸玄機卻是兩人了,乃是走了陰修鬼道,又不入陰司體系,行事極為極端,神智瘋癲時,甚至?xí)娖茸x書人陪他吟詩,稍有不滿意,便予以折磨?!?p> “唔...那你們?yōu)槭裁催€說,他敢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了呢?”
士人們沉默了。
過了片刻,方有人開口解釋道。
“無他,乃是因為詩鬼生前便是儒門強者,儒門諸般手段熟悉無比,其人又自詡詩鬼風(fēng)流,死后也沒殺過人造成業(yè)力,其余修行體系對付鬼修的手段,對他基本沒用。
總之,其人實力太過強勁,能打得過的,沒理由出手,打不過的,也拿他沒辦法?!?p> “可剛才小僧聽說,詩鬼會抓人陪他吟詩,稍不如意就予以折磨?”
“是的?!?p> 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是哪種折磨方法?”
那小胖子解釋道:“罰寫、聽課、念詩...沒有他想不到的...有不服氣的儒門修行者去挑戰(zhàn),被他帶在身邊學(xué)了一年,出來升了境界不假,人也半瘋了,嘴里天天念叨著什么非禮不動?!?p> “...”
就在這時,旁邊竹林外突兀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黃兄,你說最近書院鬧精怪之事可是真的?”
“自是當(dāng)真?!?p> 一人冷笑連連,只道:“說不得最近這些來濫竽充數(shù)的南郭先生們,就要倒霉了。”
亭中數(shù)人勃然大怒,小胖子起身遙遙喝道。
“你說誰濫竽充數(shù)?!”
亭外的聲音尚未來得及回答,
果果那小小的身影就如旋風(fēng)般竄了出來,
一臉雀躍、飽含期待地問道:
“哪里有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