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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南國

第十四章 明珠蒙塵

北朝南國 江山至 2176 2022-06-18 20:53:07

  利用分給土地和去除奴籍辦法來拉攏人心的辦法,實際上是出于侯景的手筆,他還在沿途收攬了大量流民,這些都是他主要兵員的來源。

  不過流民奴隸能能加入侯景的軍隊,南梁的梁兵可就不一定了,陳慶之的兒子陳昕在建康外兵敗被俘,但他接下來幸運的是,陳涼帶兵攻打廣陽門時,順勢也沖散了城外叛軍的隊伍,陳昕身下的戰(zhàn)馬受驚,載著陳昕直接從人群中竄了出去。

  陳昕躲在郊外,好不容易用石頭磨爛了捆他的繩子,騎著馬還沒走多遠(yuǎn),就又被一小隊出來巡邏的叛軍哨騎抓獲了。

  好在他早就脫了身上的盔甲,那些叛軍只以為他是普通的梁兵,倒也沒讓陳昕吃多少苦頭,痛扁了陳昕一頓,看也榨不出油水,就讓他和其他梁兵一起去干輔兵的活兒,也就是做苦力。

  南梁在寒山堰敗給東魏以后,朝廷的精銳兵力就所剩無幾,反倒是梁帝分封出去的那些兒子手里積攢了許多兵力,看著老爹被餓死在臺城也不肯往建康派一兵一卒,一個個活成了大孝子的模樣。

  有詩為證:

  一年前,侯景是一根樹枝,我抓這頭,兩魏抓那頭。

  現(xiàn)在啊,侯景是一方城墻,我在里頭,兒子在外頭。

  梁軍在擺爛,侯景卻屢獲先機。

  好在,侯景進城后,縱兵劫掠,偌大的建康城哀聲四起,倉皇逃進臺城里的軍民這才意識到侯景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才在羊侃的帶領(lǐng)下死心塌地堅守臺城。

  臺城久攻不下,城中叛軍糧食消耗巨大,除去在城中強行征糧和劫掠,每天都有大批牛車馬車出城趕往朱雀門一帶拉糧草。

  侯景的糧草就囤積在那。

  不過他也不擔(dān)心會有梁軍突襲那兒燒毀糧草,畢竟朱雀門雖然叫“門”,它實際上是一座要塞式的建筑,易守難攻,只不過當(dāng)初奉命把守朱雀門的東宮學(xué)士庾信太過膽小無能,看見侯景大軍過來就直接逃走了。

  現(xiàn)如今,那里至少有幾千名叛軍把守著。

  今天,陳昕和另外幾個被俘的梁兵一起,在幾個叛軍的押送下駕著牛車要去朱雀門拉糧草。

  陳昕早已和那幾個梁兵串通好,和他們約定在半路上殺了幾個押送的叛軍。

  他事先用草木灰把自己臉涂黑了,和其他梁兵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免暴露身份,盡管如此,還是能說服那幾個梁兵,不得不說陳昕這人口才極好。

  事情開頭很順利。

  陳昕假裝和另一個梁兵在半路上廝打起來,惹得幾個叛軍在旁邊看熱鬧哈哈大笑,另外幾人手里各自拿著削尖的木棍和繩子,從幾人身后悄悄繞了上去。

  叛軍們連刀都沒來得及拔出來,脖子就被死死勒住,接著木棍的尖頭毫不留情地插進幾人的脖頸里,鮮血流了滿地。

  梁兵們把尸體推到一旁的時候,好巧不巧,又來了一隊叛軍,這次還是巡邏的哨騎,當(dāng)場格殺兩名梁兵,剩下的四散而逃。

  陳昕身后就跟著兩個叛軍哨騎。

  他不停地跑著,身后時不時落下一根輕飄飄地箭矢,催促他繼續(xù)亡命奔逃,兩個叛軍在后面戲謔地看著,如同在進行一場貓玩耗子的游戲。

  秦淮河就在前面。

  陳昕踉蹌著撲倒在河邊的草地上,聞著略帶腥味的泥土氣息,模糊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時候,自己父親曾在秦淮宴游,來往的賓客足有數(shù)百人,那時候的自己,無論如何想不到會有今天這樣恥辱的死法。

  身后開始響起凌亂的馬蹄聲。

  陳昕抬起頭來試圖站起身子,盡管累的眼前發(fā)黑,但他還是不愿意跪在在地上被人砍死。

  這一刻,除了那漸漸迫近的馬蹄聲,世界都開始安靜下來。

  馬蹄聲起初零碎稀疏,接著,開始像面前秦淮的水聲一樣浩大起來,滾滾擦過他的身邊!

  陳昕猛然睜開眼睛,看見一隊隊打著梁字旗號的騎兵縱馬越過身邊,漸漸重新組成隊形,而那兩個追逐戲弄他的叛軍哨騎,早已被弓箭射殺。

  他撲通一聲坐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匹馬來到他身前,馬背上坐著一個年輕人,穿著一身將軍的甲胄,面容溫和:“你是什么人?”

  陳昕看見這人身邊至少有幾百名騎兵隨行,又氣度不凡,自然以為是出來領(lǐng)兵的世家子弟。

  而自陳慶之之后,陳家也算是能和其他世家說上話了,陳昕覺得碰到了世家子弟,對方又打著梁軍的旗號,便不再隱藏身份。

  “在下名叫陳昕,現(xiàn)為朝中云騎將軍,前幾日在建康城前兵敗,隱姓埋名至此,今日幸遇搭救,不知尊兄姓名?”

  搭救他的,自然是帶兵來秦淮兩岸拐騙...

  錯,是來秦淮河附近征募兵員的朝廷“將軍”陳涼。

  他看了一眼面色漆黑的陳昕,覺得這名字熟悉,仔細(xì)思索一番才恍然大悟。

  陳昕?

  他老子是陳慶之的那個?

  這家伙,其實不光是憑借他老子才出名的,他自己本身也相當(dāng)有本事,而且眼下看這樣子,似乎正是落難的時候?

  陳涼暗喜。

  這人算是真真正正知道用兵的,平時倒可以多向他請教一些軍中的事情,陳涼也知道自己斤兩,更何況陳昕也是出身世家,不一定看得上他。

  他退而求其次,只求這些日子能讓這人好好幫助他就行了。

  念頭至此,陳涼當(dāng)即露出笑容,讓士卒把之前那兩個叛軍哨騎的馬牽來,又讓人替他解下身上的甲胄,要把自己穿著的盔甲給陳昕佩戴。

  “尊兄不可!”

  陳昕又是驚訝又是感動,特別是這兩天接連吃癟連頓飽飯都沒混到的時節(jié),就有這么一個陌生人,自己僅僅跟他說了名字和出身,對方身為一軍主將,竟然就如此厚待他!

  “陳兄不必客氣,在下與你同姓,我叫陳涼?!标悰霾活欔愱烤芙^,讓人把盔甲替他換上。

  反正旁邊有多余的幾套盔甲備用,到時候再穿上就行了。

  你問大軍出行,為什么要帶多余的盔甲?

  陳涼這次出來也沒使用降臨卡,心里沒有安全感,特意讓人多帶了幾套盔甲,想在身上多穿幾套,免得被冷箭射殺。

  只是,不過走了幾步,他就累地喘不上氣,不得不脫了,只穿上一套盔甲前進。

  行軍不能耽擱,陳涼讓陳昕跟在身邊,自己取出干糧和水囊遞給陳昕,后者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和陳涼談話。

  軍隊前進不到半里路,兩人就以兄弟相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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