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鄧賢送助攻
五天之后的白水關下，人頭涌動，旌旗招展。
之所以這么大陣仗，不是因為有什么軍事行動，而是因為在今天，老將嚴顏將迎來他的回鄉(xiāng)之旅。
他身披原先那副傷痕累累的鎧甲，正傲然向關外走來。在他身旁，姜合一言不發(fā)，看起來有些惆悵。
他記得在歷代《三國志》游戲里，嚴顏的武力值一直居高不下，穩(wěn)居劉璋勢力的前四把交椅。在當初結伴而行的送親路上，他無數次證明了這一點。
“這次放他回去，是縱虎歸山，還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呢？”姜合心里摸不準。他雖然是個穿越者，但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是不忍心加害的。
“姜兄弟，咱們就此別過！”嚴顏自然知道這次分別極大可能意味著來日的刀兵相見，臉上也浮現出悲傷的表情。
“老將軍且慢！”姜合一揮手，衛(wèi)士就端來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三杯盛滿了蜜水的耳杯。
“我們天師道有禁酒的規(guī)矩，所以我只能以蜜水代酒了?！苯隙似鸬谝槐敖腺Y質淺薄，這一路上陡生波折，全靠老將軍舍命相救，才能活到今日。這第一杯，謹表姜合感恩之心，請老將軍滿飲?！?p> 嚴顏鄭重地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姜合又端起一杯水：“老將軍英雄氣概，如古之廉頗、馬援，令姜合畢生難忘。這杯酒，祝老將軍身體安康，老當益壯！”
嚴顏花白的胡須有些顫抖，看得出他心里也很激動，甚至連杯中水都灑在了手上。
“這第三杯酒……”姜合有些哽咽，“今日白水一別，巴山重重，何日再見尚無定數，怎能不叫人嘆息！”
這波感情攻勢層層遞進，蕩氣回腸，雖然英雄有淚不輕彈，但在這樣的拳拳情義面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嚴顏渾身都劇烈顫抖起來，竟然向這個比他小好幾輪的忘年交深深一拜！
“姜祭酒這片真心，嚴顏必將銘記！”嚴顏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一咬牙，轉身上馬走了。
在他身后，十來個仆人肩上挑著輜重干糧，一起上了路。
考慮到嚴顏剛剛痊愈的病體，這一行人一路上都走得很慢。他們消磨了將近三天，終于在夜幕降臨之際抵達了葭萌關下。
“嚴老將軍歸來，請開城門！”隨行的仆人大叫。
但城頭卻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影。這在張、劉雙方交戰(zhàn)中的前線關隘，顯得尤為奇怪。
仆人有些納悶，他把頭上的草帽壓低了些，又大聲叫了一遍：“嚴老將軍歸來，快開城門吶！”
突然，城門吱呀呀地打開，鄧賢領著十幾名士兵魚貫而出，在嚴顏面前停下了。
“來者可是巴郡嚴將軍？”鄧賢冷冰冰的面孔在火光中有些恐怖。
嚴顏拱手一拜：“正是！”
“這倒怪了！”鄧賢驚訝地說，“我可聽說，嚴老將軍寧死不屈，已經壯烈捐軀了，如今怎么……怎么又活了？”
他這兩三句話可著實不大好聽，但嚴顏知道自己是敗軍之將，所以還是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并沒有死，只是在送親途中受了重傷，幸得天師道祭酒姜合相助，才能夠重回這里?！?p> “姜合，又是那個姜合！”鄧賢勃然大怒，“真是個下賤坯子！要打就光明正大地來，總是使這種下三濫招數是什么意思？伏兵在哪兒？大爺我已經出城了，還不快快出來現眼？”
嚴顏臉色一變，反駁道：“鄧都督何出此言？你也看到了，跟我一起來的只有十來個隨從，哪里會有伏兵？”
“呵！”鄧賢發(fā)出一聲冷笑，挺槍指向嚴顏，“你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現在咱們和張魯什么關系？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他姜合是天上的菩薩么，白白放你們回來？我實話告訴你，前番他派楊懷來詐降，賺我葭萌關，已經被我識破斬殺！現在你又來一次，真把我鄧賢當成三歲的娃娃了！”
“什么？你把楊懷……”嚴顏目瞪口呆。放走楊懷的事，姜合向他提起過，誰料楊懷沒有死在敵軍手里，卻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嚴顏悲憤之下，指著蒼天起誓：“我嚴顏對天發(fā)誓，要是有一句謊話，必死于刀劍之下！”
“你可給我閉嘴吧！”鄧賢得理不饒人，“你是益州老將，先主待你不薄，如今土都快埋到眉毛了，還這么貪生怕死，見利忘義，最不是人就是你！來人吶，把他給我綁了！”
“蒼天??！”嚴顏這輩子何時受過這等冤屈，含淚涕泣道，“我嚴顏一片赤誠，何至于此??！”
嚴顏是兩朝老臣，在劉璋軍中德高望重?，F在，守關的軍士們見他情真意切，感天動地，卻百口莫辯，英雄氣短，無不暗自嘆息，竟無一人愿意上前。
“混蛋，混蛋！”鄧賢打心眼里認定嚴顏已經投敵，怒火中燒之下高舉馬鞭猛抽身邊的士兵，直抽得他們四散而逃，哀嚎盈天！
他正打得起勁，忽然聽到身后一聲暴喝：“鄧賢小賊，這是你自找的！”
鄧賢一愣，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到一股勁風鋪天蓋地般襲來，他被不知什么東西重重撞倒在地！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fā)現自己被一條大漢死死摁在地上，叫喚不得。這大漢一身仆人打扮，卻鐵面虬髯，眼似銅鈴，正是姜合搬來的救兵——王平！
王平仰天大叫道：“各位兄弟們，嚴將軍的忠義，大伙兒都是看在眼里的！他雖然被抓了，卻始終都沒有投降，姜祭酒敬佩他的氣節(jié)，才放他回來！但是鄧賢卻是非不分，非要置嚴將軍于死地，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死死地卡住鄧賢的喉嚨，叫他無法張口。不然，以他的說話水平，怕是說不過鄧賢。
守關的士卒們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重壓之下，早就筋疲力盡了。況且，對于張、劉兩家開戰(zhàn)的原因，他們也認為是劉璋破壞結親，不義在先，因此并沒有為他拼死而戰(zhàn)的決心。在這種情況下，鄧賢的突然被擒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讓他們陷入了混亂！
王平知道時機轉瞬即逝，立刻朝著嚴顏大叫：“嚴將軍，該如何處置鄧賢，請明示！”
嚴顏看著眼中冒火的鄧賢，無言地仰頭向天。雖然他的心里充滿無奈，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剩一條路了！
“鄧賢！”嚴顏怒發(fā)沖冠，“你這個小人！”
他倉啷啷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往鄧賢頭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