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調(diào)查的人來得很快,整個劍邑風聲鶴唳。
我以為一切都能夠平息,畢竟我可是通過官方系統(tǒng)遞交上去的調(diào)查資料,不再如之前那般一個人胡亂的沖撞。
大夏能立國八百余年,我不信會糜爛到這種地步。
縣令被巡查使緝拿歸案,很順利,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
我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但也沒完全放松,依然派人盯著王家和李家的人員。
之前的教訓我可沒有忘,一旦有人來調(diào)查,王家和李家,就會從他們各自糧庫之中緊急調(diào)糧,填滿官方的戰(zhàn)備糧倉,應付檢查。
但這一輪,我沒有公開提前宣調(diào)查資料,短時間內(nèi)時間根本不夠,王、李兩家根本沒時間調(diào)糧。
只要巡查使往糧庫一看,自然而然就能夠?qū)嶅N相關證據(jù)。
到時候縣令那邊招供,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巡查使也相當之果斷,悄無聲息的拿下縣令之后,立刻就去往糧倉。
然后,糧倉失火了。
大夏的確沒有糜爛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但劍邑已經(jīng)糜爛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
我難以想象會發(fā)生如此令人震驚的事件。
而更令我震驚的事件還在后面。
劍邑縣令于縣衙的監(jiān)獄之中上吊自盡,官方通報是其畏罪自殺。
劍邑在建議的當?shù)伛v軍,軍械官同樣在不久后飲毒自盡。
巡查使憤怒的調(diào)查相關情況,種種證據(jù)倒沒有完全被銷毀,但所有剩下的證據(jù)、賬本都將罪責指向縣令韓瓊。
嗯,所有的罪惡都在一個死人身上,很合理。
反正韓瓊不可能站起來說話。
不久之后,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
劍邑縣令韓瓊欺上瞞下,魚肉百姓,貪污腐敗。
將每年朝廷用來修筑河堤的銀子都貪污殆盡,導致河堤年久失修。
管理糧庫不利,導致糧庫失火。
其子韓立德欺壓百姓,當街縱馬傷人,勾結(jié)地方潑皮無賴,于墨山以殺人為樂,被判秋后于菜市口問斬。
調(diào)查河堤的報告倒是寫得非常之詳實,包括相應的負責人限令如何經(jīng)手,如何將貪污的銀兩用來大興土木修建豪宅院落。
至于縣令韓瓊有十幾房小妾,這些小事都一一記載在其中。
但是真正的關于糧庫的情況卻沒有一份報告,一切都在那場大火之中消失。
火焰極度猛烈,是有修行相關火焰罡氣的人物暗中縱火,還加了特殊的引火材料。
偌大的糧倉燒的干干凈凈,只留一地白灰。
我去看過,白茫茫的,相當干凈。
事情就這樣翻篇,縣令死了,軍需官死了。
劍邑好像有所改變,但又完全沒有改變。
我得到上方獎勵的兩個小功,兌換到了《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的前三重。
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修行很順利,我在劍邑行走的時候,多能吸收到莫名的陰氣,那似乎是傳說之中的陰魂。
對于尋常人來說可能是恐怖的鬼物,但對于修行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的我來說,反倒是特殊的修行丹藥。
在縣令于獄中“畏罪自殺”之后,涌入我體內(nèi)的種種陰氣就隱隱化為某種特殊的熱流,伐脈洗髓之速度極大加快。
與我個人結(jié)合經(jīng)文之中先賢的注解來看。
地藏菩薩許下的宏愿是要洗凈地獄,把所有的冤魂怨氣都消掉,讓他們重新輪回轉(zhuǎn)世。
我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輪回轉(zhuǎn)世,但吸入我體內(nèi)的諸多陰魂怨氣似乎是真的消了。
能夠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青天大老爺”死去,諸多冤魂就已然心滿意足。
但我不滿足!
我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縣令是其中之一,王家、李家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還有那曾多次圍剿威遠鏢局的劍邑駐軍,這些人物在這一件事情之中都有參與。
而事情的結(jié)果是僅僅只有縣令死了,劍邑的生態(tài)并不會有多少改變。
之前的嘗試之中,劍邑也曾換過縣令,但劍邑依然是原來的劍邑,賣炭翁的狀況不會有所改變。
那更多的人物生存狀況也不會有所改變。
賣炭翁滿意,我不滿意!
但還沒等我有多么不滿意,王家和李家的報復就來了。
我在夜色之下被人攻擊,三位洗髓換血的人物聯(lián)手圍攻我。
對于第一次洗髓換血都沒完成的我來說,這是死局。
嗯,他們死了。
我從未發(fā)現(xiàn),站在錦衣衛(wèi)總旗薛成的背后會這么的令人舒心。
這位錦衣衛(wèi)總旗,正七品級別的人物,刀法剛猛烈,僅僅是兩刀,就把那三位洗髓換血的人物全都劈死。
他們的身份不難分辨,薛成很容易就分辨出來。
三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兇犯,當年曾經(jīng)被各個地方下了通緝令,只是一直沒被緝拿歸案。
而我稍微分辨一下就能猜出這大概是王、李二家派出來的殺手。
只是我可是錦衣衛(wèi)暗衛(wèi),身份尋常不會暴露。
相應的調(diào)查資料也是通過錦衣衛(wèi)總旗薛成遞交上去的。
若是薛成與王、李兩家有聯(lián)系的話,當時就可以把這份資料壓下來,把我殺了。
保證事情會發(fā)生的無聲無息,到死都無人知曉。
但薛成沒有,而我的身份卻暴露了。
薛成看出了我的疑惑,輕聲為我解釋。
“我以為你早已知道,沒想到是個無頭蒼蠅?!?p> “江南之地,富庶無雙,各地富戶綾羅綢緞用之不盡,美酒美食,數(shù)不勝數(shù),頂尖地方豪紳之享受,比之皇宮還要奢靡……”
“那朝廷不知道嗎?”
我問了一句傻話,都不用薛成回答,我自己就笑出了聲。
薛成搖了搖頭。
“朝廷對于此事當然知曉,因此在此地特地收以重稅,結(jié)果此地收到之稅銀,比西北苦寒之地還要少?!?p> “怎么會如此?”
“現(xiàn)在你不是很清楚了嗎?江南之地富庶聞名天下,同時與富庶一同出名的還有江南之地的豪紳世家,或者說宗族?!?p> “他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p> 薛成腳邊就躺著三具尸體,但他的目光卻看向更遠處,看向了劍邑的駐軍,看向了縣衙大牢,也看向了劍邑最中心那一片住宅。
張明圖為之沉默。
如果本地豪紳世族只是手段暴烈的話,那還好說,偏偏他們還懂,曉之以利,動之以情。
與縣令聯(lián)姻,讓縣令頂在前方,遇到調(diào)查時,又毫不猶豫的甩掉明面上負責此事的人物,讓他們“畏罪自殺”,不留絲毫手尾。
就連當?shù)氐鸟v軍都與他們眉來眼去,這群世家豪紳簡直如同一個烏龜一樣,讓人無處下嘴。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地方,真正的厲害地方你還沒見到……”
薛成說到這,不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