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去醫(yī)院吧,我應該是發(fā)燒了?!膘V月虛弱地望著寧恩,再這樣折騰下去要出人命的啦。
小半個月下來,寧恩對這個世界的基本構造還是熟悉了那么一些,知道人生病就應該去醫(yī)院,可是醫(yī)院人那么多,他又擔心霽月趁機溜了……不,應該沒有人可以有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霽月如果知道寧恩此時在思考的事,大概會氣死,她都這樣了,只想活命至于逃命根本沒功夫想那些。
“好吧,醫(yī)院怎么去?”
霽月把床頭的手機扒拉過來,準備導航看看怎么去醫(yī)院比較方遍,地圖沒打開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問:“你會用手機嗎?”
寧恩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但他是真的不會這玩意,他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能夠知曉這個世界的基本規(guī)則已經(jīng)不錯了,至于那些被稱為高科技的產(chǎn)品,他還沒有時間去熟知。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會了?!膘V月扶額,還是叫個120吧。
遺憾的是,120占線,以前早聽過110和120偶爾會占線,沒想到真被自己給撞上了,霽月再次扶額。
“你們不是可以叫出租車嗎?”話至后面幾個字,聲音些微變弱了,帶著絲絲不確定,但發(fā)燒的霽月察覺不到。
“現(xiàn)在是早高峰,我住的這個地方不好打。”霽月平時上班都公共交通出行,為的就是必面堵車等煩心事。
寧恩看她那有氣無力的樣子,皺了皺眉,隨后二話不說將人從被子里拉了出來,扛到肩上就打算往外走。
對,你沒看錯,用扛的。
霽月柔軟的肚子霎時壓到硬邦邦的肩頭,差點沒斷氣。頭朝下那一瞬,更是氣血亂竄,燒得不清不楚的頭部更加視線模糊了。
“喂,你別……這樣?!?p> 寧恩沒有打算理會霽月的抗議,只問醫(yī)院怎么走。
“你再這樣,沒到醫(yī)院,我就先死了?!膘V月感覺自己在用盡死前最后的一點力氣說話,以求能多活幾分鐘。
說罷,霽月又被寧恩倒轉了快180度,變成了公主抱的姿勢。
霽月曾經(jīng)幻想過被一個帥哥公主抱,真當一切變成現(xiàn)實的時候又覺得愛不起了,完全愛不起。
“你背我下樓吧,打個車?!倍嗟纫粫壕投嗟纫粫?。
“你的要求怎生這么多?”要知道,寧恩這輩子都沒有抱過誰,更沒有背過誰,他對待人用過最多的動作就是扛——而且都是一些半死不活的人。
算了,萬一人真斷氣了呢,寧恩這么想著,依了霽月的意思讓人趴到了自己背上。
等二人出了門,霽月才忽然發(fā)現(xiàn)寧恩可能應該換身衣服,倒也不是裝束不好看,而是太炸眼了,而此人背上又背著一個穿睡衣的姑娘,怎么看怎么怪異。
寧恩自是不會在意這些,任何多看他一眼的人,他都會自動理解為敵人。若不是來之前位面使者告訴他在這個世界如果太招搖會消失,他從出門到醫(yī)院的路上可能就已經(jīng)隨手滅了好幾個膽敢偷偷議論他的小姑娘。
出租車果然沒招到,網(wǎng)約車也排不上號,寧恩最后只好在霽月的指點點,徒步跑到了醫(yī)院。
那速度之快應該能和運動員一拼,而且寧恩還是在背著一個大活人的情況下達到的。
當寧恩背著霽月一臉輕松地站在醫(yī)院門口時,霽月感覺自己離死又近了一步,這人跑那么快,自己差點被顛散架。
“你去問問,急診在哪兒,我要去急診?!?p> 虧得寧恩頭腦聰明,霽月很快就被推上了擔架。
體溫一測,39℃。
寧恩好奇地看著醫(yī)生在霽月身上執(zhí)行各種基本操作,當看到輸液針伸向霽月時,他下意識就抬起了右手想要阻止,以為對方是要圖謀不軌。
然而抬眼一瞬間意識到進來時見到不少病人,手臂上似乎都插著什么,遂又將抬起的手放了回去。
霽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昏睡過去的,寧恩發(fā)現(xiàn)她睡著以后就在旁邊坐下守著。
熟睡后的霽月情況似乎有所好轉,臉蛋沒有那么紅,呼吸也稍微平穩(wěn)了些。
在寧恩的世界,普通人也是會發(fā)燒生病的,只是寧恩不是普通人,他身邊的人也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基本都快忘了人除了被利器或魔法所傷以外,其他情況也會生病,比如勞累過度。
就這么一個脆弱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自己所在世界的造物主呢?
寧恩再次懷疑起了位面使者,可是位面使者也說過:造物主唯一的職責是提供世界框架,其他一切都不在造物主的掌控中,比如原本應該按命運死去的他,如今竟然穿越了。
造物主其實很弱,除了編故事,什么能力都沒有。
寧恩:我能把她殺了嗎?這是寧恩了解完自身宿命后,問的第一個問題。
位面使者:不行,她都不在了,你也會消失的。
由于對位面系統(tǒng)并不熟悉,直到這會兒寧恩都沒有意識到位面使者告訴他的一切有什么漏洞。
畢竟他沒有死還來到了一個陌生世界,這一切已經(jīng)足以讓人震驚。
路過的幾個小護士看一大帥哥安安靜靜地盯著床上熟睡的女孩子,不由得眼冒桃心。
“好深情的樣子啊。”
“對,一直盯著,好久了,都沒動過。”
如果她們正面與寧恩的視線對上,就會知道自己的一切猜想都是錯的,此刻寧恩看著霽月滿腦子都在想這種弱雞到底應該怎么處理,真是憋屈,這輩子都沒有這么被動過。
大概是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霽月并沒有睡多久便醒了。
四目相對,寒光乍現(xiàn)。
霽月掃了一眼上方的吊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差不多了,與此同時,她還想上廁所……
“你可以去跟護士說,我液體快輸完了嗎?”
寧恩想起護士是有囑咐這么個事,于是轉身去找人,他對醫(yī)院的結構不太熟悉,若不是剛好聽見其他病人家屬在找護士說吊瓶的事,估計還得多熟悉一會兒。
換完水,霽月便起身坐了起來,抓起輸液架子欲走。
“你去哪兒?”聲音是極其嚴厲的。
霽月垂頭道:“廁所。”
寧恩不疑有他,跟了過去,只是到廁所門口時,霽月見寧恩還沒有止步的跡象,不由得停了下來?!澳闶且疫M女廁所嗎?”寧恩這才止步,退回不遠處的墻角靠著。
由于輸著液,霽月行動并不方便,磨蹭了很久才出來。人一出來,寧恩便問:“你什么時候能好?”
霽月自然知道這人在想什么,露出非常囧的表情:資本家都得讓勞力喘口氣呢,你急什么。
她不希望自己好太快,因為經(jīng)過幾天的折磨,她已經(jīng)怕了,她根本不知道寧恩到底要什么樣的故事,寫來寫去都不滿意,照此情形發(fā)展下去,她很可能活不過25歲的大好年華。
“我餓了。”霽月聞到其他病患面前的飯菜香,不自覺吸了吸鼻子。
話說回來,寧恩這家伙似乎都不用吃飯,在霽月自己給出的設定里面,寧恩也并非不吃不喝長生不老的那號體質,只是相對于人類來說,他們不需要一日三餐,隔三岔五吃點東西便行。
寧恩聽見了霽月的話,腳下一僵,他要不要也學其他家屬一樣出去買個什么飯回來?
可是如果真的那樣做,自己豈不看起來很像霽月的跑腿?
霽月倒是一點沒有知望寧恩會有照顧病人的自覺,于是在思考怎么和寧恩說自己要吃飯這事。
“那個……”這是霽月的聲音。
“要不……”這是寧恩的聲音。
真是難得的默契,寧恩雖有些不情愿還是接過霽月的手機出去買飯了。
霽月沒有現(xiàn)金,只能掃碼付款,于是臨時教了寧恩手機掃碼付款的流程,寧恩聽著一言不發(fā)但是霽月只敢叮囑兩三句,說多了可能會被對方認為“你在鄙視我?”
看著寧恩遠去的身影,霽月又開始后悔,這家伙萬一把她手機給丟了怎么辦?
多想無益,這會兒她只能仰仗寧恩了。
寧恩剛一離開,霽月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聲音很小,生怕有誰聽見一樣,而且聲音是從自己背后傳來的。
要知道霽月背后靠著的可是墻……
“你回頭,我在你后面?!蹦莻€聲音稍微又大了一些,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碰見。
霽月猛地回頭除了一堵白墻什么都沒看到,再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娃娃貼在自己背后的枕頭上。
這什么玩意?!
巴掌大小的天使?還會說話。
“終于等到寧恩走了,我跟了你們好些天,這會兒才敢露面?!?p> 聽對方提到寧恩,霽月立刻警鈴大作?!澳阏J識寧恩?”
“他是你創(chuàng)造的,我當然認識?!?p> “等等,你這話的邏輯我沒搞懂,為什么說是我創(chuàng)造的,你就理所當然認識?”霽月跟著壓低了聲音。
“自從你的故事獨立成一個世界開始,我就是負責運轉它的使者,也有叫我位面使者的?!?p> 霽月聽到這兒,立馬來氣:“你怎么管理的?讓這種反派活下來就算了,還給整了個穿越時空!”
位面使者垂下可愛的小腦袋,翅膀也收了起來?!澳阋詾槲蚁肟吹竭@個局面?”
“說吧,現(xiàn)在怎么辦?照這樣下去,下回你再見我就不止是發(fā)燒了,是火化!”
位面使者沒有說話,大概是在思考什么。
其實它已經(jīng)思考了很多天了,可是它也清楚寧恩從世界溢出本身就是bug,很難辦。
霽月伸出食指戳了戳位面使者的腦袋?!拔梗阏f話呀,小不點?!?p> 小家伙猛地抬頭?!拔也皇切〔稽c,我有名字的?!?p> “那你叫什么?”
“Sharon,沙侖?!?p> 于是沙侖和霽月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的交流,霽月大致明白了位面存在的意義,不是每本小說都會獨立成為一個世界。這種世界的生成其實是隨機的,所以剛好不幸霽月寫的故事與其他宇宙融合,成為了獨立的世界。
簡單來說,即使霽月沒有寫那本小說,寧恩也會存在,只是可能叫的就是另外的名字,他可能也會走上一條悲慘的復仇之路,但與霽月的創(chuàng)造可能有所出入。
“從世界獨立那一刻開始,一切就有了自己的運行規(guī)律,沒有人能插手改變?!?p> “你的意思是,我改寫結局其實影響不了寧恩的故事?”
沙侖鄭重地點了點頭,霽月也感覺頹喪不已。
“不對,那他拼命找我改寫故事是為什么?”
沙侖突然小臉一紅,輕咳了一聲:“那是我們?yōu)榱朔€(wěn)住他的情緒,撒的謊?!?p> “你們撒謊,我來背鍋?”霽月咬牙切齒,很想把眼前的小人捏碎。
正巧這時,沙侖嗅到寧恩的氣息,驚呼不好。
“他馬上回來了,我得先躲起來,你保重!更多情況,我找機會再跟你說!”
說完,沙侖原地消失,霽月盯著枕頭看了好一會兒,她羨慕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