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我見匆匆

我見匆匆

誰是竺明婉呢 著

  • 短篇

    類型
  • 2023-07-11上架
  • 5373

    已完結(jié)(字)
本書由紅袖添香網(wǎng)進行電子制作與發(fā)行
©版權(quán)所有 侵權(quán)必究

回南天

我見匆匆 誰是竺明婉呢 5373 2023-07-11 06:55:00

  “我以為我看見的是月,實際上那不過是車前燈映在玻璃上,順著積水潺潺流淌的夜。

  陶拂,你只是那灘積水。”

  陶杏想,她選擇去愛他們,究竟是怯懦,還是孤注一擲。

  但這終究是無所謂了。

  *01

  陶杏高一那年,父母將自幼寄養(yǎng)在親戚家里的陶拂接回了家。

  男孩的臉臟兮兮的,攥著衣擺站在落地窗前,像是一團灰色的毛線纏繞在華美的錦花周邊。

  親戚依依不舍地攬著陶拂,說,小拂是個體貼聰慧的好孩子,懂事又老實,是個聽勸的。

  周秋蕓樂得合不攏嘴。

  陶杏從樓上探出頭看,稀碎的發(fā)絲從鬢角垂落,又被她捋到耳后。端起剛盛出來的白米飯,蒸汽熏得她的脖子微微泛紅,踩著拖鞋高高興興地下來。

  她想,真好,她終于不是孤單一個人了。

  周秋蕓說,弟弟吃了許多苦,字也不認得幾個。她說,陶杏啊,對小拂好一點。

  那當然啦。陶杏很輕快地應(yīng)了一聲,含著清清亮亮的笑意。日影透過紗質(zhì)的窗帷,洋洋灑灑地淋在她的發(fā)絲間,陶拂抬起頭,很輕很輕地眨了下眼睫。

  “媽媽,”他開口,頭又低下去,看上去乖巧又順從,“可以拉一下窗簾嗎?外面的太陽好亮啊。”

  周秋蕓笑著拍拍陶拂的腦袋,說,讓你姐姐去。

  陶拂緩緩地笑開,那笑意像是捻出來的,說,那就謝謝姐姐了。

  陶杏忙不迭地拉上了最后那層厚重的藍色窗簾。

  一瞬間,整層大廳都黯淡下去。陶杏感覺自己好似是被攥住了呼吸——就像陶拂攥住她的衣擺那樣。

  隱秘的窒息感蓬勃地生長,她有些恍惚,像是連同周圍的空氣都如同潮水般變得黏稠起來。

  陶杏突然覺得有點難過,可她理不清,也找不到原因。

  *02

  陶杏是個很漂亮的姑娘。與她具有攻擊性的美艷相比,她的性格反倒靜而內(nèi)斂,心里裝著的是山前秋草,是庭下涼槐。在這十六年里,她是很受歡迎的。

  可她偏偏不被陶拂所喜歡。

  陶拂從不愿意遮掩他的惡意。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扯裂了她無數(shù)個日夜鉤織的碎花裙子。

  第二天,陶拂撕碎了她偷偷打印出的病例單子,浸了后池中染著魚腥味的池水,掛著殘敗的枯荷,盡數(shù)潑回她身上。

  第三天,陶拂推倒了她用來藏日記本的木箱子,翻開其中的一頁,哭著鬧著讓周秋蕓“講故事”。

  而每當這些時候,陶遠岸總是含著一支煙,翹起的二郎腿晃呀晃,他總讓陶杏聽話一點,再聽話一點。

  陶杏不明白,天怎么就突然陰沉濕冷下來了呢?不然她為什么會發(fā)抖。

  周秋蕓質(zhì)問她,日記中笑起來像太陽的男孩是誰。

  太陽就是太陽啊,總不能是陶拂吧。她這么說著。

  周秋蕓用掃帚的尾端指向陶杏醞了腮紅的臉,說,你滾出去。

  陶杏有些明白了,那天像是覆壓著濃云般的難過,來源于此。

  她年輕,有著烈火一般熾熱的感情。她是會反抗的。

  她們開始無數(shù)次的爭吵,沒日沒夜地,左右繞不開一個陶拂。

  不然還是讓她孤單一個人吧。她總是在想。

  精神上的傷害往往比肉體上要鋒利許多。

  她的反抗消磨掉了自己的熱情。

  花圃里的柏樹凜冽松勁,凝著一層透亮的霜。陶杏支著腦袋靠在圍欄邊,細細數(shù)著棕褐色的木紋。

  一圈又一圈,一道又一道。

  算了吧,她想。

  春天會到來。

  *03

  在陶拂不知道第多少次將她絆倒在半環(huán)狀樓梯上,陶杏已經(jīng)能夠習(xí)以為常地從樓梯上滾下來,拍拍衣擺沾上的灰塵,然后離開。

  陶拂站在原地,目光卻一直盯著她,似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她消失在二樓的拐角。

  陶杏知道,可她不想去猜。

  周秋蕓說,我們是你的親人,我們愛你,可你愛我們嗎?

  陶杏想,怎么會不愛呢?

  那就縱容縱容你的弟弟。周秋蕓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陶杏洗菜的背影說,剛上小學(xué)的孩子,情緒都很敏感。

  陶杏的動作頓了頓,半晌,關(guān)上水龍頭,說,好。

  天空陰沉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落雨。楊柳枝被風(fēng)吹得甩進了窗臺。陶杏的手指撫上窗欞,向樓下看去。

  花圃里的玫瑰凋零了幾片花瓣,太陽花低垂下來,而在被菖蒲環(huán)繞的最中心,悄然開出了一株藍色的花,泛著冷意。

  陶杏下意識地捻了捻手指,回頭望一眼悠然看著連續(xù)劇的周秋蕓。再看向花圃時,那株花已然不見了蹤影。

  最近的幻覺出現(xiàn)得真頻繁。陶杏想。

  *04

  陶杏在高三的第一個學(xué)期,靠著化學(xué)競賽拿到了保送的名額。同年,陶拂與同學(xué)在課間打鬧,不慎從三樓墜下,擦傷了腳腕。陶遠岸酗酒成性,一紙胃癌晚期報告單,攔走了家庭近乎所有的積蓄。

  以及一個月后姍姍來遲的巨額欠條。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陶遠岸欠債二百三十一萬。

  第二天,陶遠岸喝了農(nóng)藥,然后從六層一躍而下,尸體重重地砸在了陶杏剛種好的太陽花圃中。

  鮮紅與燦金色混在一起,正如那天將退的晚霞。

  分外惹眼。

  陶杏坐在三樓的茶室里,手指搭在瑩白瓷盅上,聽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她起身,撫平衣褶,從容地向樓下走去。

  她在距離尸體不到半厘的距離,摘了一枝濺了血的金色太陽花。

  周秋蕓變賣了在城中心的小別墅,帶著陶杏和陶拂,去城郊租了個單間的毛坯房,房頂是漏風(fēng)的瓦片,三個人擁擠著住下。

  “陶杏,”周秋蕓摘下了她的鉆石項鏈,鎖到抽屜最深處,又把鑰匙掖進自己兜里,“媽媽沒有錢供你上大學(xué)了?!?p>  陶杏停住鋪床的動作,試探著開口,說,我可以自己掙學(xué)費的。我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自己掙學(xué)費的。

  周秋蕓提高了音量:“那小拂的醫(yī)藥費呢?遠岸的喪葬費和后續(xù)的各種費用,都需要我自己去掙嗎?你不要只想著自己安穩(wěn)過日子,這個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活著?!?p>  陶杏感覺自己墜入了涼薄的死水中,平靜地無一絲皺褶。她聽見自己說,好。

  好吧。

  *05

  陶杏第二天就辦理了退學(xué)。

  她原本所在的班級是學(xué)校里的重點班,班長是個很負責任的少年。她缺勤的這幾天,宋萬葉每天都會在微信上發(fā)給她各科的筆記。

  字跡灑脫卻分外清晰。像他這個人一樣。

  他說,你選擇的不是你的未來,對嗎?

  陶杏點頭,旋即揚起一個笑,誰知道呢。

  她有點記不清自己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未來了。

  原本是什么樣子的呢?

  *06

  周秋蕓死了。

  她和陶拂在去醫(yī)院復(fù)查的路上出了車禍,汽車直直地沖破了圍欄,摔下山崖。在最后關(guān)頭,周秋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陶拂。

  陶拂是被救援隊從名為“周秋蕓”的一灘肉堆中挖出來的。

  因為尸體狀容慘烈,他們甚至被媒體送上了熱搜,借著這次事件歌頌偉大的母愛。

  站在陶拂的病床前,陶杏問,媽媽有沒有說什么囑咐我的話?

  陶拂腦袋上纏著繃帶,如蝶翼般濃密的墨色眼睫眨了又眨。是和從前的陶杏眼中如出一轍的瑰麗色彩。

  “她說的當然是,你要好好照顧我啊,陶杏?!彼肓讼?,又補充道,“遷就我的一切,你早就答應(yīng)過她的?!?p>  陶杏盯著自己的手腕,柔嫩又白皙??伤谏厦婵吹搅吮槐┯旰涂耧L(fēng)所燒折的枯枝。

  墨色的,扭曲著生長。

  她開口,聲音逸散在風(fēng)里。

  “這樣啊?!?p>  *07

  陶拂偷偷從陶杏的賬戶劃走了三十一萬,那是陶杏這幾年為了償還陶遠岸的欠款,從四方親戚求來的。

  是她物質(zhì)化的尊嚴。

  陶拂為全班五十六位同學(xué),一人買了一臺限量版游戲機。余下的八千零二十四元,陶拂請他們?nèi)チ宋鞑蛷d。

  討債的人隔天就會敲響他們的大門,陶杏望著天花板上的壁虎出神,想著,不然就這樣去死吧。

  她最終還是放下了搭在手腕上的水果刀。染著血的刀刃被隨意地丟在青草色的被單上,像是廣袤的綠茵上開出的秾麗的玫瑰。

  她是玫瑰的載體。

  *08

  什么樣的工作能夠在短期內(nèi)賺到大量的錢呢?

  足夠到能負擔得起陶拂所謂的醫(yī)藥費。

  陶杏畫了上挑的眼線,涂了嫣紅的唇彩,穿上了從前不敢嘗試的短款低腰吊帶——她知道怎么才能把這張臉的價值發(fā)揮到最大。

  以她從前最不屑的方式。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個嬌媚的笑。

  你好,陶杏。

  她去A市最大的酒吧點了一杯低度數(shù)的酒,也不喝,就在那里坐著。微微仰著頭,含著笑意的眼睛望向每一個人。吧臺前調(diào)酒的青年離開工位,笑著問她有沒有興趣共度良宵。

  陶杏也笑,說,良宵沒有興趣,我倒是需要一份工作,就在今晚。

  世界對于漂亮的人總是寬容的。她成為了這所酒吧的臨時員工,負責陪酒和聊天。

  再加上闊綽的客人給的小費,能夠獲得一筆不菲的收益。足以應(yīng)付最近的那次還債。

  酒吧的治安很好,不會出現(xiàn)性騷擾或者強迫女性做些什么。陶杏憑著芙蓉般嬌艷的臉,和她溫和的性子,在這里如魚得水。

  她每個月能夠拿到七千的工資,有時候會遇到大方的客人,給的小費是在工資的基礎(chǔ)上翻了幾倍的。

  可是還不夠,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她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從自己的身體里抽離。

  *09

  在這里工作的第二年,她遇到了宋萬葉。

  宋萬葉的父母自己開設(shè)公司,而他本人放棄了保送資格,在兩年前考出理科狀元,邁入了京大的校門?,F(xiàn)在在院長的個人研究室下工作。

  他像是一早就知道陶杏在這里工作,訂了三樓的會員包間,指明要陶杏來。

  陶杏是不愿意的。

  宋萬葉就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日記本中的小太陽,即便他不常露出笑意,即便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碰過日記本了。

  經(jīng)理看出了她的為難,溫聲囑咐另一位溫婉的女生替陶杏送酒。

  算了。陶杏想,送就送吧,情況總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

  出乎意料的,包間里就只有宋萬葉一個人。

  他比兩年前更加出挑,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眼尾盡是燦爛的色彩。

  他問她,你想回來嗎,回到你原本的未來。

  陶杏側(cè)過臉,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像是要望進去。她開口道,太陽東升西落,沉入碧海又從山巔揚起,誰又能夠確定他仍然是你第一次所見到的那一顆呢?

  宋萬葉搭在沙發(fā)上的手指一頓,說,可能是太陽一號,太陽二十四號,太陽六千零七十三號,但他們總歸都是太陽。

  是啊,他們總歸都是太陽。

  所以我落山了,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太陽升起。

  *10

  陶拂初三下學(xué)期的家長會是陶杏去開的,這是臨近畢業(yè)的最后一次集會。陶杏穿上了宋萬葉送給她的高定長裙,素凈又端莊。她上了淡妝,又點了熏香,精致到了頭發(fā)絲。

  宋萬葉開車將她送到學(xué)校門口,捏了捏她泛白的小姆指節(jié),說:“不要緊張,已經(jīng)非常完美了。”

  陶拂抱著籃球,冷眼看著他們分開,直到陶杏只身進入教學(xué)樓,他才走過去。

  “陶杏,”他挑眉,凌厲的五官帶著攻擊性,“你怎么穿得這么不檢點?”

  陶杏噙著笑的嘴角僵在了臉上。

  “你知道這個詞語是什么意思嗎?”陶杏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知道啊。你和剛剛那個男的,肯定不一般吧。你去當小三了?怎么又是這個表情?陶杏——”

  陶拂勾起嘴角:“你好矯情?!?p>  很長一段時間,她即便是穿著高跟鞋踩進不平的橡膠跑道里,依舊盯著手腕上那條翠玉手鐲,走在陶拂的身后,一言不發(fā)。

  會后,陶拂的班主任單獨留下了陶杏,說,陶拂這孩子啊,總是逃課,打架抽煙,樣樣不少。

  陶杏冷靜地聽著,她覺得自己像是瘋了,不然怎么會在聽到陶拂做到這些違紀后,反而抿出了一抹笑?

  班主任透過鏡子看到陶杏竟然笑起來,擰著眉轉(zhuǎn)身,卻又怔在了原地。

  陶杏的眼睛像是落了一抹春水,氤氳著透明的月光,她笑起來,細碎的日光撲在她的臉上,像是一株傲然挺立在綠茵地里的玫瑰。

  鋒利的玫瑰。

  “陶拂家長?”班主任試探著開口,“您今天可以先回去的,我們下次再聊?!?p>  可能我比自己想像的,瘋的還要更早一些。她想。

  在她的十六歲。

  陶拂倚在辦公室外的墻上,雙手抱胸,百無聊賴??吹教招雍ψ叱鰜砗?,他只覺心煩。

  “你可別說你從來沒有被叫過家長,陶杏?!彼荒槻荒?,“那你的十六歲可真的是——”

  “爛透了?!碧招哟驍嗨?,“我知道?!?p>  這是陶杏第一次打斷他的話。陶拂動了動手指,沒再說話。

  路上有一對情侶因為最近這幾天異常的天氣而起了爭執(zhí),二人都認為自己說的才是正確的。陶杏坐在車站的候車椅上,認真地聽了一會兒。

  是回南天吧,陶杏想,連未來都變得陰沉沉,濕漉漉的。

  *11

  距離陶拂十八歲成人禮還有一天。

  陶杏從凌晨開始梳妝打扮,一直到上午九點鐘才全部準備完畢。隨后,她笑著坐上了宋萬葉的車。

  開往某個海濱城市的斷崖邊。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宋萬葉平靜地開口。

  大概吧。陶杏也很平靜,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比她更加平靜。

  到達那座荒山時,天上已經(jīng)是繁星點點。陶杏站在最高的那塊巖石上,百米之下是洶涌的,翻騰著泡沫的海浪。

  她的眼睛里有著一團火,在寂滅了無數(shù)個日夜中又重新燃起。

  怎么說呢,月亮使人瘋狂。

  她吻在了宋萬葉的唇上,然后轉(zhuǎn)身,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宋萬葉閉上眼睛,附近有座古廟,也是荒廢了幾十年的。他在心底念著,請保佑她下一輩子平安無虞,萬事順遂。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十六歲的陶杏,用那雙雨后新霽般澄明的眼睛沖著他笑。

  她說,小班長,你在看什么書呀。

  什么書呢?

  宋萬葉遲緩地從大腦里搜尋,順著陶杏清亮的笑聲,他終于在湍急的時間的河流中摸到了那本書的封面。

  當我像鳥飛向你的山。

  *12

  天真的高真的遠真的望不到盡頭嗎?

  陶杏終究還是自己去尋找這個答案了。

  *13

  陶拂就這么倚在窗前,借著尚未燃盡的香火,點燃了那半支煙。他不抽煙,就那么夾在指節(jié)間,悠悠地燃燒著。

  迷蒙的煙氣逸散在空氣中,像是曬在秋后陽光下泛了黃的羊皮紙,還染著些鼠尾草的味道。

  在他十八歲的生日當天,收到了一場單方面的毆打,和那個人送來的,年長他九歲的姐姐陶杏,在她十六歲時錄下的影像。

  他抿唇點開按鈕,將這段錄像投到幕布上。

  映入眼簾的是少女明媚的笑容。

  “留給我素未蒙面的弟弟?!彼诓賵龅目磁_上,從校服外套里摸出一張落滿了字跡的紙,含著笑意慢慢地讀。

  “我期待著的,我們陽光且蔥郁的一萬個美麗的明天?!?p>  書房的白熾燈早在他點燃香煙前便已然被按滅,只余下點點微弱的火光承亮整個空間。煙已經(jīng)燃燒得殆盡,火星濺到他的手指上,愈發(fā)熾熱。

  陶拂顫抖著按下暫停鍵,微微闔上眼睫。

  沒由來的,他又想起那段視頻的最后,二十六歲的陶杏畫得上挑的眼線,她說:“陶拂,這才是我真正的十六歲。”

  是鮮活的、有著光明未來的十六歲,而不是黯淡的、被他頤指氣使的、破敗的十六歲后的未來。

  是他毀掉了她原本的人生。

  透過萬葉色的窗帷,星火搖曳間,鄰居家老舊的收音機又開始運作,喑啞低沉的男聲順著陶拂院子里的樹椏攀爬而上,乘著飄蕩的楊柳,細細碎碎地淌進書房。

  是朱自清的《匆匆》。

  “你聰明的,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么一去不復(fù)返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