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各樣菜式佳肴呈了上來,徐清兒緩緩出現,略顯狼狽,滿臉油煙污穢遮不住她麗質的姿顏,反而更像是天上仙女下凡,沾染紅塵煙火,別有一番風味。
她端著兩個菜,同李大嬸笑瞇瞇地來到小北面前。
小北望著兩人手中的那些菜肴,愣了愣,烏漆麻黑的幾大碗,飄溢出焦糊味,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東西。唯一有點看相的就是那碗小米粥了。
“額……哈哈,哈哈哈……”邊上幾個大漢忍不住笑出了聲。李大嬸斜了他們一眼,道:“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下廚,換作是你們還做不出來呢?!?p> 而后她又說道:“小北,快吃吧,看相難看了點,但味道還不錯,這可是清兒的一番好意,你可莫要辜負。”
小北并未在意,微笑著替徐清兒擦干凈臉上的污漬,愣神之際,一塊焦黑的魚肉已經被遞到了嘴邊。
“哎呀,我們還是離開的好,別壞了這份意境,豈不成了罪人?!崩詈锏谝粋€出聲,很是識相的走到一邊去了。
“人家你情我愿,卿卿我我,我們在這看著確實不合適哈,來,喝酒喝酒,慶祝此次大獲全勝,這將是兩村走向輝煌的良好開端?!崩疃痛筮诌值恼f道。
眾人立時進入了推杯換盞的階段,胡吃海喝,歡慶的氣氛到了高潮。
“苦盡甘來,終于是迎來了這一天,先祖的遺訓我等萬死難忘,代代相傳,希冀能在這一世,重現昔年榮光啊?!崩钊A端酒起身,眼中有淚水打轉。
是了,作為一村之長,他肩上的擔子無疑是最重的,為了村子的強盛殫心竭力一輩子,為了后人,不惜一切。
也曾風華正茂,盛氣凜然,終究在歲月的塵風下抹去了菱角,當年的傲骨早已不復存在,所期待的不過是祖祖輩輩都想看見的結局。
所幸啊,蒼天不負有心人,在他生命最后的年華里見到了曙光,哪怕立地成塵,也能含笑九泉了。
“村長啊,這些年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你的功勛會被后世永遠銘記,此后你就安安心心,看著這些小家伙們大放異彩吧?!?p> “是啊,太久也太累了,肩上的擔子是該放下了,以后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吧,你盡力了。”
此刻,全村人都站起身來,老老少少,以幾位長者為首,紛紛朝著李華敬酒。
“哈哈哈……歲月磨我傲世骨,命運冷我年少心。滿腔熱血早已涼,但……老年得見百花開啊,哈哈哈……。”聲聲大笑振聾發(fā)聵,包含了這位年邁老人對自己人生中那些不甘與遺憾的大吼,最后剩下欣慰的笑。
“再喝,再喝!”人們高呼,一種由心的敬佩與感激,言語說不清,只能都在酒中。
“村長爺爺,李村的未來往后都由我們承擔,你老了,該休息了,我們定不負眾望,意在超越以往,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李秋風,李青山,三小只等李村年輕輩舉杯共敬,信誓旦旦。
“哈哈哈,好,好啊,你們都是好樣的?!崩钊A開懷大笑,一飲而盡。
“咦,不對,我們最大的功臣呢?”李秋風東張西望,鎖定不遠處的小北。
“好了,你們兩個卿卿我我這么久,也夠了,以后有的是時間,大家都在喝酒,你休想逃?!崩钋镲L走了過去,很粗魯的把小北從徐清兒身邊拉走。
小北很無奈,這家伙顯然是喝得有些醉了,開始肆無忌憚。
“哈哈哈,倒酒倒酒,別把咱小北給冷落了,他可是超級大功臣,趕緊滿上!”眾人見小北來了,紛紛倒酒。
“真是不懂事。”李青山對李秋風的做法很不滿意,走到一邊把徐清兒也拉了過來,說的話瞬間讓徐清兒臉紅的像太陽,“喝酒怎么能小北一人喝,人家小兩口都在當然要一起喝,你這樣做實在有些不盡意?!?p> “哦……哈哈,抱歉抱歉,喝多了,沒想那么多,我的錯,我自罰三杯?!崩钋镲L連忙解釋,生生硬喝三杯進肚。
“來來來,一起走一個。敬離去的,敬現在的,更敬明天的宏景!”李華高聲呼吁。
“好!”
李華先舉杯,大家皆舉杯。
接下來又到了各喝各,推杯話歡言的環(huán)節(jié),當然,小北這個超級功臣被特別照顧,被李秋風為首的年輕人們使勁往死里的灌,連老一輩都時不時過來喝上兩杯。
一旁的徐清兒也沒能幸免于難,被灌的面紅耳赤,幾乎要醉倒下去了,小北奪過徐清兒手中酒杯,自己喝了起來。
“真羨慕吶,不知何時,也會有人為我們擋酒?!被锇閭冇幸鉀]意地打趣。
到了最后,整個中心場地醉倒一大片,眾人喝了個天旋地轉,酩酊大醉。
一些滴酒不沾的婦女都癱倒在地,說著胡話,將那些家夫糗事給抖露了出來,惹得哄堂大笑。
更甚者高聲歌唱了起來,哼著小曲,陷入自我陶醉中,只不過那聲音實在是有些“好聽”。
急然間,小北抓起靠在自己肩頭上的徐清兒一只手,眼神柔和,輕聲說道:“走,帶你去個地方?!?p> 徐清兒愣了一下,醉眼迷離地看著他的臉,笑道:“去哪?”
小北沒說話,只是在笑,拉著徐清兒就走,背后李青山等那些玩伴見狀壓制醉意,興趣大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此時已至黃昏,村門口的火桑樹在昏光照耀下更顯鮮艷,片片桑葉飄落,帶著異樣的芬香,絕美無比。
村外一些少女不曾死心,還守在那里,但沒有回來時那般多了。
小北和徐清兒出現在這里,夕陽下,桑葉飄,兩人緊牽彼此的手,相視而笑,宛若神仙眷侶。
“那是……神人,是神人,他出現了,是來迎接我們了嗎?!痹镜却屑捌錈o聊的女孩們突然躁動了起來,朝著李村門口方向狂奔。
結果剛靠進她們就失望了,一個個不愿相信眼前,然小北接下來的作為讓她們心如死灰。
“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快回去吧?!毙”钡婚_口,隨后,他開始醞釀下一步動作,最終鼓足勇氣,在徐清兒錯愕的目光中,舉起他們緊牽的雙手,目望前方,大聲說道:“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此言落下,時光好似陷入永恒,徐清兒只覺得心湖動蕩,醉意散盡,她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少年,恍惚間想到了彼此當年在楓林中的不期而遇,因一場鬧劇,讓兩人度過了那段難忘而美好的溫馨歲月。
進而導致情愫的種子在他們心中悄無聲息的開始萌生,漸漸地,這顆種子茁壯成長,直到根深蒂固,化作了一顆參天大樹。
兩人曾有過共同的想法,當初楓樹林的那場初相遇,是否為上天注定的緣分宿命呢?
其實兩人都期待了這一天許久,曾多次想要傾訴自己的心意,可往往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尤其是小北,總是害怕,起初害怕受到拒絕,害怕對方不喜歡,后來又害怕自己身上有重任,使他們將來會離別。
但今日,他不想再退縮,不愿遺憾,他要借助這樣的方式來徹底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此刻,風過無聲,桑葉零落,兩人含情脈脈,心有靈犀地深望著彼此,各種心緒涌現而出,如癡如醉。
“嗚嗚…”一些少女低泣,日思夜想,苦苦等待,最終卻是這樣的結局,一時難以接受,哭著跑向了遠方。
徐清兒俏臉熏紅,扭頭看向遠方,輕聲道:“這樣是不是太無情了?!?p> “無情嗎?”小北語氣平淡,視線一直都停留在徐清兒臉上,眸光閃爍,似水柔和,接著又道:“你難道想她們一直在村門口叫喚么?”
“嗯…不想?!毙烨鍍盒ξf道,而后收回目光,望著小北,輕輕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小北身軀一顫,眸子閃動,原本稍紅的臉龐剎那如若朝霞,心中燃起一團烈火,身軀前進些許,一雙無處安放的手懸停須臾,旋即順勢摟住了徐清兒柔軟的纖纖柳腰。
“哈哈哈,好啊,這么久了,你們倆總算是肯表明心意了?!焙鋈恢g,后方傳來一陣拍手叫好聲,躲在暗中的李青山,李秋風等,很不厚道的走了出來,打破原有氣氛。
小北與徐清兒急忙停止動作,雙雙分開,前者臉紅如霞,后者低首垂眸,咬著嘴唇,看向一邊,羞澀地無地自容。
“我說怎么突然離開,原來是跑這纏纏綿綿來了,就是可惜了外面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下肯定被你傷透了心?!崩钋镲L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有意無意地打趣。
小北尷尬地干咳兩聲,瞥了李秋風一眼,“青山說你討打一點沒錯,我現在也有這種沖動了。想來是方才沒喝盡興,走,繼續(xù)?!?p> “哎,你還別說,我就算打不過你,但酒量可不是蓋的,喝倒兩個你綽綽有余?!崩钋镲L毫無畏懼。
“先前醉酒之意都褪盡了吧?還吹大氣,走吧,你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喝倒?!毙”睙o情的揭穿了他。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還怕你不成。”李秋風十分硬氣。
小北望著村外,道:“我送她們一程吧?!?p> 話落,他雙指抵在眉心,光滑一閃,以神識凝聚出一具靈身,暗中護送那些傷心低泣的少女回家,自己則跟著眾人重回中心場地,開始了新一輪的痛飲,直到明月高朗才肯作罷。
這個期間,一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邊上的酒壇子都成堆了。
就連李大嬸最后的幾壇子陳年老釀都被搬了出來,待明日李大嬸酒醒,非得興師問罪不可。
醉意攻心,神魂顛倒,眾人就地躺下,成為滿地醉鬼中的一員,掛著笑容深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