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為北域無憂
天已亮,雨已停,晨風(fēng)夕陽,一道道流光劃過山海,細看一座紫金玉輦,神虎瑞獸拉動,橫壓蒼穹,繚繞著朦朧煙霧,氣勢之磅礴,若天人臨塵,私訪人間,消失在云端盡頭。
“北荒無垠,哪怕各族齊出,想要找到那至寶也無異于大海撈針啊?!卑仔苡幸鉀]意的說著,妄想從人們嘴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白兄弟無需拘謹,想問便問,只要在情理之中,老夫都可回答?!背敋w一眼就識破了白熊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當年至寶失蹤,各族無頭緒,北荒大劫過后,諸神曾共同推演,已得知大致方位,況且此事如今也并非什么秘辛,否則何來眾族高手再現(xiàn)北荒,各路修士絡(luò)繹不絕?!背敋w說道。
“這樣么。那諸神既已得知至寶所在地,為何不親自動身,他們?nèi)舫鍪?,天下誰人敢上前?”蕭陽說道。
楚當歸搖頭,“少年想的太簡單了,我問你,天下各族相爭,卻遲遲不敢全面開戰(zhàn),是為何?”
蕭陽搖頭,“晚輩久居山野,對外界不甚了解,還望前輩解惑?!?p> “他們在等?!?p> “等。等什么?”白熊不解。
等一個足以改變當下局勢的變數(shù)?!背敋w說道,“北域如棋局,眾神族與古國便為各方執(zhí)棋者,而戰(zhàn)亂,也是因此而起,至于余者,不過都是些棋子,被動入局,可要亦可棄,或生與死,并不重要,就看他們的抉擇,是否正確?!?p> “當下這盤棋已經(jīng)到收尾時刻,一旦徹底開戰(zhàn),兵戈四起,北域大亂,屆時天下修羅場,必是血流成海。而諸神各懷鬼胎,坐鎮(zhèn)己族,都想成為那贏到最后的人,如今棋局維持在一個平衡點,都在等誰先落下這決定生死的一子,誰敢先動誰就成為眾矢之的?!?p> 蕭陽似乎明白了,道:“所以,現(xiàn)在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一步錯,萬劫不復(fù)?!?p> “上次北荒至寶爭奪,各族死了很多高手,仇恨已然積累到頂點,恨不得馬上展開絕殺,誰知一場大劫,導(dǎo)致曾降臨于北荒山的大能死了個盡,重量級人物的損失是致命的,眾神也不能忽視,沒有絕對把握,否則戰(zhàn)亂早已開啟?!?p> “在這關(guān)鍵節(jié)點,如果有一方出現(xiàn)戰(zhàn)力空缺,神明遠走族群,會發(fā)生什么?”楚當歸說道。
蕭陽突然止步原地,“打破棋局平衡,一方勢弱,八方涌動,屆時各族必將群起共伐之。”
“那時便是一族落幕,尸骨如山,灰飛煙滅!”白熊接住了下文。
此時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或許,一場比北荒劫難更可怕的風(fēng)暴就要卷起了。
“倘若有些族群不止一位神靈,或者神王呢?”蕭陽突然問道。
“從來沒有哪一族真正展現(xiàn)過自己的底蘊。還是那句話,誰先動,誰先死,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況且,黃雀可不止一只,這場紛爭的最后,只有一方,能笑到最后?!背敋w緩緩道。
“嗯…,我懂了?!笔掙枒?yīng)聲。
“但另一個打破平衡的變數(shù)出現(xiàn)了?!?p> 楚當歸的話讓蕭陽一驚,“你指的……還是那至寶?”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想到改變棋局的變數(shù)就只有北域各族不惜代價都想得到的至寶了,一種想不到的力量,讓神明都垂涎。
“果然聰慧,卻為至寶。雖神明無法現(xiàn)身,但族類高手可無需顧及,如果哪一方得到那東西,怕就是一面倒了?!背敋w語氣沉重。
“那至寶到底是什么,有這樣的力量,難道得者可得天下嗎?”蕭陽問道,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雖有聽聞,但不可落實。
“理論來說,若諸神猜測無錯,確實可得其而得天下。超越神道之上的力量,據(jù)說涉及到了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圣”!”楚當歸沒有隱瞞,這件事本就各族皆知。
“圣,真的有那樣的生靈嗎?難怪人人皆想得此寶物,涉及到那樣的領(lǐng)域,誰不覬覦?!笔掙枃@息,仿佛看見了未來北域的慘狀,他又問道:“那東西如今在何方?”
“北域最神秘的地方,自古時而存的北荒盡頭“北海”。”楚當歸抬頭遙望向了遠方。
“北海,生命禁區(qū)么?據(jù)古史記載,曾有古代超世大能倒灌天河水,匯聚無邊海,那里是神魔時代眾神的葬身之所,是天地生靈決計不可踏足的禁地?!笔掙柹裆燥@凝重。
“非不可踏足,而是海上有禁制,那種禁制非??膳拢逓樵礁咴綇姶?,即便大能,凡世間最頂尖的高手觸及都得瞬間灰飛煙滅,神也難以橫渡,不過低境修士卻可渡海而去,不受影響。”楚當歸仿佛是在故意提醒蕭陽,最后一句話明顯語氣加重。
“世間竟有如此神地,難怪北荒山脈近來出現(xiàn)了很多境界較低的修士,看來都是為了北海而來?!卑仔苷f道。
“可那種神物,低境界修士如何能染指,怕是靠近都得殞命,況且即便得到,他們敢?guī)С龊??”蕭陽甚至懷疑,此刻眾神就在注視北海,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你說的對,北海岸如今不知蟄伏了多少強者,各國各族神子與年輕俊杰皆已渡海而去,而諸神看似平靜,實則也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若真有人將至寶帶出海,那么兵戈烽火,狼煙四起的北域動亂很有可能會直接爆發(fā)!”楚當歸說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呼~這樣啊,看來亂世來臨前,北海內(nèi)還有一場年輕輩的巔峰爭霸呢,各路天驕齊至,誰能戰(zhàn)至最后?”蕭陽長呼一口氣,他接著說道:“我還有一問?!?p> “但說無妨。”楚當歸很和善。
“楚國,也是執(zhí)棋者之一嗎,你們此來北海,究竟是為了得到至寶,還是……想阻止至寶出海?”
白熊都被蕭陽驚住了,沒想到這小子膽大包天,敢當面質(zhì)問一位五境大修行者。
結(jié)果楚當歸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放聲大笑,“哈哈哈,少年,老夫確實佩服你的氣魄,明說了吧,奉神主之命,我們的確是為了至寶而來,且若我們無法得到,誰都不能得到!我國神主所求至寶并非殺戮,也非統(tǒng)御北域,只求自保,天下太平?!?p> “自保?”蕭陽疑惑。
楚當歸嘆息道:“楚國雖有神明坐鎮(zhèn),卻也岌岌可危,神主已至暮年,壽元無多,接近生命盡頭了。各族對每一個江河日下的國派都有不軌之心,如若神主隕落,兵敗如山倒,我國數(shù)萬年基業(yè)必將毀于一旦,故而不得不尋求足夠強大的力量來維持生機?!?p> “世上誰人可不死,神也不例外,萬年又萬年,已經(jīng)活不出下一世了?!?p> 旁邊眾人聞言也是紛紛嘆息,知曉自國之主到了風(fēng)燭殘年,一世巔峰終要落幕了。
“那樣就太可悲了?!笔掙柕吐曊f著,“不過前輩跟我說了這么多,不怕我今日離去后昭告天下嗎,眾神若知楚國神主垂垂老矣,會如何?”
“哈哈哈……”楚當歸大笑,沒有絲毫擔憂,“我雖老了,但眼光還是很毒辣的,你若真想這樣做,就不必說出來了,蕭小友雖是年少,卻氣質(zhì)蓋世,剛正不阿,可見赤子心,老夫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否則你也沒有跟我在這里洽談的資格。”
“哈哈哈?!笔掙栆残α?,“世道險惡,人心難全信,既然前輩這么相信我,那我也直率說明了,你讓我們跟隨的目的,是想讓我們進北海為你們尋至寶,對嗎?”
“真是聰慧過人,這么快,便知曉了老夫的動機。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背敋w神秘兮兮的笑道。
“哦,前輩此言何意?”
“讓你們?nèi)牒毑患?,但并非讓你們帶至寶出海,當下局勢你也大致知曉,想要得到至寶,談何容易。?p> “所以,你想讓我入海阻止至寶現(xiàn)世??磥磉@才是你們真正的目的,如你所說,北?,F(xiàn)在蟄伏無數(shù)高手,至寶一旦出海,免不了爭奪,甚至神明親臨,而楚國神主的狀態(tài),怕是與至寶無緣,出手的話,搞不好,會神殞!”蕭陽直接說出了一切。
邊旁眾人則大怒,“放肆,你是在詛咒神主嗎?這是褻瀆,罪誅九族!”
“閉嘴!”楚當歸抬手喝住了他們,看著蕭陽,道:“繼續(xù)說?!?p> “我與楚國并無瓜葛,你就這么篤定,我會聽命于你嗎?況且,各國神子皆入海而去,我一介散修,何德何能與神子爭鋒,怕是入海即斃命,你這是讓我無意義去送死?!笔掙柍谅暤?。
“唉——,也對,你我初次相識,何故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國度付諸性命。只是大戰(zhàn)起,天下黎民受苦,亡的又何止會僅是一個楚國,戰(zhàn)火連天,尸山血海,北域再無安寧,你我身在此間,都是局中人。罷了,你若不愿,可自行離去,我不阻攔。”楚當歸搖頭,正欲轉(zhuǎn)身離去,但蕭陽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止住了腳步。
“若出不了海,楚國當如何,棋局未破,眾神禍心依舊,戰(zhàn)亂,還是免不了。”
“至少能換得片刻安寧,至少各族還會保持平衡,直到那個真正身懷大義,心系蒼生的人出現(xiàn),安定亂局,北域無憂?!边@一刻,楚當歸眼神無比深邃,注視著蕭陽。
“你們這是在賭,一場關(guān)乎家國興亡的豪賭,置入了北域眾生的生死?!笔掙栆仓敝钡亩⒅敋w,兩人眼神交匯,互不相讓。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為了太平,為了我楚國萬民的安生,只有抗爭到底,抓住一切可能性。
“哈哈哈,哈哈哈……,我原以為外界世道兇險,人人皆是居心詭異,暗里藏刀之輩,不曾想前輩這般微言大義,虛懷若谷,乃心存天下的仁善之人,晚輩今日受教了。”蕭陽哈哈大笑,重重的了一個禮,最后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入海!”
“只是我無法保證,有絕對把握阻止至寶現(xiàn)世,畢竟各方天驕齊聚,又是北海禁區(qū),我心有余也恐力不足。”
“哈哈哈,好,好的很啊,我果真沒有看錯人,蕭小友的性格老夫甚是喜歡,如果同輩,定與你結(jié)拜為兄,你放心,我楚國神女立時而至,以及數(shù)位天驕,與你共入海,此行你能活著回來,無論成敗,我楚國都將奉上厚報!”楚當歸開懷大笑。
“厚報就不必了,如你所言,為天下黎明的一場豪賭,為北域無憂,只是或許那時我可能真會有求于你們?!笔掙栒f道。
“有求必應(yīng),絕不拒絕,我楚當歸以性命擔保?!背敋w爽快答應(yīng)。
“楚前輩嚴重了?!?p> 一群人再度啟程,目標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