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飛逝,春以至冬,北域雪飄三月,遮住了大地上的荒蕪。
一年的苦戰(zhàn),戰(zhàn)火已將這天下洗禮的糜爛不堪,曾經(jīng)壯闊的山河淪為廢墟,繁華的古城沒了人跡,凜冽的寒風帶著暴雪,將那滿地血與骨掩埋。
這個冬天冷的可怕,身著單薄的老人與孩子無家可歸,卷縮在廢墟中,饑寒交迫,身體的感知凍到漸漸失去,眼看是不行了。
不遠處,那餓得不行的孕婦在艱難爬行,抓起地上的爛肉憑本能往嘴里送,也不管是什么種族的,狼吞虎咽,但很快也冷死在了雪地中。
“爹,娘!”
幾歲大的孩子在風雪中哭喊,四處徘徊,盡管雙手血淋淋了也在不停刨,希冀能找回自己的父母。
一對伴侶緊緊相擁,滿身是血,早已失去了生息,成為了冰雕。
“老天爺啊,救救我們啊,造孽啊…..”
……
凄愴的聲音在回響,悲慘的景象比比皆是,一隅之地便數(shù)之不盡,這便是戰(zhàn)爭的殘酷,修士間的爭斗,最可悲莫過于普天之下的凡人。
遠方的戰(zhàn)斗始終未曾停歇,兵戈染血,怒而喊殺,面對不可戰(zhàn)勝的妖族,底階修士幾乎都要絕望了。
巨大的法身踏過天地,本就破敗的山河徹底崩解,什么都不復(fù)存在了。
星空之中同樣悲慘,諸神伏尸,群星破滅,那些久世不出,于今朝而現(xiàn)的頂級高手走到生命盡頭,戰(zhàn)死在宇宙中,死不瞑目。
這一年下來,人族的損失不可估量,眾神死的死,傷的傷,十二國諸族更是傾覆過半,連關(guān)陽邊疆都破了,失去大半江山。
諸神間的血戰(zhàn)就此告一段落,但他們皆知,下一次將會更為慘烈。
屆時,各國神明齊出,真正的神中王者,恐怕也要全部降世!
且眾神停戰(zhàn)不代表諸國止戈,反而更加猛烈,在世俗大能的帶領(lǐng)下,血戰(zhàn)八方。
如今各國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去拉長戰(zhàn)線了,彼此只能依靠鄰國相互支撐,想要從更遠處求援幾乎不可能,不談援兵能否不被半路劫殺而及時趕到,當下北域之戰(zhàn)全面展開,都是自身難保,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強者能夠派遣出去。
至于燕,雁,尤金,三大人族異端派的最強神國始終無所作為,他們的領(lǐng)地不曾遭受戰(zhàn)火洗禮,相對很太平。
不過三國高層近日也有所動作,暗中調(diào)派高手,去往亡國之地,攝取秘藏,更是以大神通奪盡亡國未散的稀薄氣運,打造根基,提升修為。
其余不曾參與的種族依舊平靜,封天鎖國不問世事。
洪水滔天又如何,與我何干?
三個月后,異族大軍齊聚,他們將目光放在了北離。
幾乎全天下的異族精銳都在朝著這里趕赴,他們知道,北離……將會是亂世中最難啃的硬骨頭之一,只有把他們滅了,奪得閻流洲,才有辦法繼續(xù)挺近。
但想要拿下北離,需要付出的代價會非常之大,同為天下最強神國,不同于關(guān)陽的是,北離背靠齊國,銜接汴洲與梓洲,左右兩翼大大小小還有著三十六小國與七個神國。
異族大軍想要推倒北離,必要然要率先拔出邊上的鄰國。
故此,三洲之地成為最可怕與悲壯的修羅地獄。
各大異族自然想到了這一點,但這根本無法阻礙他們殺戮的步伐,反而更加堅定的要鏟除北離。
一場持久戰(zhàn)拉開序幕,三洲之地的戰(zhàn)火再也無法停歇。
北離皇朝神級之下的高層全部出動,支援周邊鄰國。
齊國自然也不會落后,被譽為千年來最可怕的修道天才齊玄武帶隊,率領(lǐng)十九尊六境大能組成一支先鋒隊,奔赴三洲戰(zhàn)場,專門針對神明之下的異族高手。
同時,齊國六十萬親軍出動五成,以做八方援軍。
隨著異族不斷調(diào)遣援軍前往三洲,九州戰(zhàn)場那邊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關(guān)陽神王出世,親率百萬雄兵,奪回半壁江山。
十二國諸族在內(nèi)的商鴦,洛峰,先蠶,越河等,眾多勢力重整旗鼓,乘勝追擊,暫時穩(wěn)住了跟腳。
但他們不敢停歇,誰也料不準異族神王何時現(xiàn)身,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九州人族話事人齊聚關(guān)陽,在神宮中商議對策。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會發(fā)生一場影響整個北域格局的變故。
海風呼呼,浪潮滔天,歷時一年多,沒有片刻的耽擱,馬不停歇的追趕,蕭陽終于重回北海岸。
雖然不知外界如今局勢如何,但他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早在多年前北域各族就已劍拔弩張,時至今日,大有可能戰(zhàn)亂四起了。
此時,他駐足海岸邊緣,有所猶豫。
“怎么了?”楚婉問道。
“月狼族神王器回歸,海內(nèi)所發(fā)生的一切定然已天下皆知,不知他們怎么樣了,我感覺,岸上可能還蟄伏有各族高手?!?p> 透過北海與現(xiàn)實相隔的海岸,大幕后面漫天飄雪,蕭陽心思復(fù)雜,十分沉重,他不知道李村怎么樣了,修為尚淺,即便在那邊曾布下遮天大陣也無法感知。
“一會上岸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先走?!笔掙栒f道。
楚婉默不作聲,看著他的側(cè)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咻的一聲,神舟被催動,跨越了北海屏障,回到了外界。
霎時,蕭陽虎軀猛震,在這一瞬間,一股浩大的威壓落了下來,漫天飄雪的穹頂上空,有可怕的東西在飛速接近。
“六境!”段義天駭然失色,感知來敵之強,反應(yīng)及其果斷,恢復(fù)五境巔峰修為,掌控神舟火速脫離此地。
這一切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原地發(fā)出劇烈暴鳴,在眨眼,神舟已在數(shù)百萬里之外,讓海岸上突襲的高手撲了個空。
但即便這樣也還是不行,在出海的一瞬間,神舟就沾上了幾張符箓,幾尊大能同時降臨,追殺了過來。
“蕭陽!你逃不掉了!”大喝聲響,如厲鬼咆哮,神舟上的符箓發(fā)光,拉著血鷹族與六翼天人族的大能火速接近。
“落!”
當———!
聲波悠悠,撼天動地,月狼現(xiàn),神鐘壓天地!
這個地方在崩解,虛空大面積坍塌,裂縫如網(wǎng),成千上萬。
“滾開!”
關(guān)鍵時刻,小朱雀還是出手了,掌火羽大手一揮,滔天神威覆蓋出去,綻放億萬縷霞光。
那壓落的神鐘當場崩潰了,接近此地的幾位大能接觸火羽釋放的光芒后,瞬間消亡,形神俱滅!
此時,別說楚婉與段義天,即便是蕭陽都驚憾,小朱雀的實力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這般程度。
嘩啦啦!
恐怕的雷光在天穹上閃爍,一種至高光塵在壓落,顯然,逆亂歲月的因果到來了。
三人被這樣的場面嚇了一跳,朦朧的光塵帶著雷鳴電閃,他們無法去猜測,那是何等的力量,震撼了整個五域,連宇宙深空都卷起了風暴,要匯聚過來。
“什么情況?”
“史前無上禁忌在復(fù)蘇嗎?”
莫說地界,連遠在其他星界的高手都驚住了,遙觀席卷在宇宙中的風暴,頭皮發(fā)麻,駭然異常。
“給我時間,我自會作出抉擇!”紅衣獵獵,小朱雀抬頭望天,極其霸道。
說罷,他的指尖低落兩顆血珠,飛向光塵,“以我真血起誓!”
終于,雷電與光塵散開,宇宙風暴就此退去。
幾人迅速離開,深知此地不宜久留。
果不其然,不久后,有太古族古神親臨此地,想要一窺先前異象之究竟。
行走世間的神,多年來一直苦尋神山之門,他有預(yù)感,此次異象絕不簡單。
不過他這回注定也無果。
接下來,異族高手頻出,尋覓明城無果折回加入北域戰(zhàn)場的大能,得知蕭陽沒死,已經(jīng)歸來的消息,又重回北荒山脈。
而原本就駐守其中的,蟄伏了起來,守株待兔,既然蕭陽回到了北荒山脈,那么他的跟腳定然還在,并未遷走。
兩日后,明城大變,有人竊取了天機陣陣眼杵,叛離了出來。
連陳九都沒想到,背叛他們的不是那些曾提議要交出李村換取生路的人,卻是明城當今最強者——沈逾!
沈逾找到異族大能,交出了陣眼杵,自此明城之地暴露,迎來滅頂之災(zāi)。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異族高手大喜而狂,尤其是太古族,有些人的靈身在北海亡于蕭陽之手,早就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尋覓了這么久,終于有了回報。
一處深林,蕭陽身披黑色斗篷隱伏了下來,這兩天時不時有大能出沒,四處徘徊,若無斗篷,幾人早就暴露了。
駕馭神舟一年多,對一個人的精神與耗損太大了,幸虧身上還剩有靈藥,漸漸恢復(fù)了過來。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呼嘯天際的高手似乎不同往常到處搜尋,反而更像是找到了目標,全都極速掠去。
而他們進軍的,正是明城方位!
“糟了!”蕭陽心中大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明城,定是那里已經(jīng)出事了。
“有人在接近!”段義天周身靈力暗涌,如臨大敵。
蕭陽也緊張了起來,但他根本沒有了戰(zhàn)意,只想立刻前往明城,回到李村。
“別擔心,是國師?!背駥⑹种型`玉拿了出來,不久前召喚了族中強者。
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天邊,一道身影瞬息而至,道袍加身,兩鬢斑白,即便最大限度壓低氣息還是讓人心驚肉跳。
超越世俗極限,走在神路上的絕頂高手,對于凡俗修士來說,這樣的生靈太超然了。
“大公主!”國師楚立拱手行禮,又看了看蕭陽與段義天,對著三人說道:“當今天下大亂,戰(zhàn)火四起,已經(jīng)沒有安全之地了,先隨我速回楚國,再做商議?!?p> 對于北海的種種事跡,天下皆知,楚立不愿多說什么,若能帶回蕭陽,也不失為結(jié)下一樁善緣。
而不等楚婉,蕭陽搶先開口,“多謝了,晚輩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p> 楚婉拉住了他,眼神中盡是憂慮,“各族不會放過你的,你這么回去會死的?!?p> 這段時間,他也算對蕭陽有所了解,知道他的家人都在那邊,可這樣沖過去無異于送死,她于心不忍。
蕭陽拉開楚婉的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道:“有些東西,比命重要!有緣再會?!彼盅a充道:“若是能活下來的話?!?p> 說罷,蕭陽與段義天縱天而去。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楚立輕嘆,“赤子之心,該當如是,不可阻也?!彼挚聪虺?,“大公主……凡心已動?!?p> “啊..”楚婉驚出一聲,連忙收斂情緒,看著蕭陽遠去的方向,卻無法遮蓋眼神中的不舍,“還能相見嗎?”
她覺得難了,亂世之中,人人自顧不暇,談何其他,如是這般,怕物是人已非,空余長嘆。
“走吧?!背⒊雎暎笫忠粨],帶著楚婉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