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小水鎮(zhèn),熙熙攘攘,一群人跟著蘇伍走在道上,將其環(huán)繞在中心,神色感激不已,而四周則是人聲鼎沸,夸贊聲不絕于耳。
“不愧是蘇圣醫(yī)啊,當真醫(yī)術(shù)了得,有起死回生之神能?!?p> “太厲害了,一天就把那些人全都醫(yī)好了?!?p> “是啊,那小淮家丈夫昨日還生命垂危,今日便已生龍活虎,連那雙腿都重新長了出來?!?p> “不知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了,蘇圣醫(yī)好像便年輕了不少,連頭發(fā)也不白了?!?p> “我猜測這蘇圣醫(yī)可能真是天上降神明,有著逆天神通,來造福百姓的?!?p> “我們附近多少鎮(zhèn)子托了他的福,才得以百年安康,無災無病,這就是真圣人,我覺得,為他建廟奉祀都不為過?!?p> “嗯,我覺得可以?!?p> ……
一群人絡繹不絕的說著,看向被幾家人圍在中心的蘇伍,眼神真誠,滿含尊崇與敬意。
“蘇圣醫(yī),多虧了你啊,這份天恩,我們無以回報,但這些銀兩你一定要收好,不然,我們就不讓你走了?!弊蛉漳莻€跑來蘇家哭哭啼啼的婦女拉住蘇伍,硬是要把手中那包他們一家攢了兩年多的銀兩盡數(shù)拿出,目光很是堅定。
她邊上的丈夫也附和,“蘇圣醫(yī),你就收下吧,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區(qū)區(qū)一些銀子不足掛齒,你若不收,實在是拿我們見外啊?!?p> “是啊是啊,蘇圣醫(yī),你不遠十里奔波,降下天恩,若不收下這些心意,大家伙都過意不去啊?!?p> “老朽行醫(yī),是不愿見世人飽受疾病苦難的折磨,今日所為,都是舉手之勞,大家伙就不要為難我了?!碧K伍面色和藹地說道。
“唉,你這讓我們情何以堪啊?!笨吭谶吷蠅褲h說道,昨日一身是傷,現(xiàn)在已徹底痊愈。
“不行,你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拒絕?!?p> 人們很堅決,將目光放在了邊上的風鎮(zhèn)鎮(zhèn)上身上,昨日那婦女率先行動,將手中那包銀兩硬塞了過去,道:“馮鎮(zhèn)長,蘇圣醫(yī)太執(zhí)拗,不肯接納大伙的心意,所以煩請你代他收下,回去后請務必要交給蘇圣醫(yī)。”
“對對對,馮鎮(zhèn)長,你代蘇圣醫(yī)收下吧。”一群人如是抓到了希望,一股腦把準備好的厚禮紛紛塞給了風鎮(zhèn)鎮(zhèn)長。
風鎮(zhèn)鎮(zhèn)長一臉的難為情,改變不了蘇伍的決心,也拒絕不了大伙的熱情,只得恭敬不如從命的接住大伙的厚禮。
所幸,這些東西拎起來不算太重,都是些銀兩財寶,小包裝著,不然風鎮(zhèn)鎮(zhèn)長吃老罪,非得被堆垮在這不可。
“唉?!碧K伍搖頭輕嘆,無可奈何,
“好了,馬車早已備好,咱大伙好好送圣醫(yī)一程吧。”
“哈哈哈……”
一群人笑的很開心,對蘇伍可謂是敬重到了極點。
然而,在他們即將走到小水鎮(zhèn)鎮(zhèn)門口時,后方突然走出兩個男子。
一人身著碧綠錦袍,手中拿著一把蒲扇,看上去很文雅,另外一人身材魁梧,背著一口劍,很是彪悍。
兩人無論是從氣質(zhì),還是身著來看都不用像是本地人,隱約帶著一股令人畏懼的氣息,叫住了一行人。
“兩位,有事嗎?”風鎮(zhèn)鎮(zhèn)長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一群人也轉(zhuǎn)身看去,帶著疑惑的目光,小水鎮(zhèn)人來人往,出現(xiàn)幾個外地人倒也正常。
背劍男子緩慢向前,步伐幅度很大,迎面走來,帶起陣陣涼風,讓人望而生畏。
“蘇圣醫(yī),名號倒是不錯,聽聞你醫(yī)術(shù)高超,有著起死回生之妙術(shù),不知是真是假?!北硠δ凶勇曇舻统?,肌肉健碩,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
“言重了,老朽醫(yī)術(shù)微末,小病尚可,大病難醫(yī),起死回生實屬夸詞。”蘇伍神色鄭重,跟蕭陽待的時間長了,很容易辨別出凡人與修士之間的差距,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男子絕非凡人!
“醫(yī)術(shù)微末?斷肢重生可不是易事,你這藥箱,可否借我一觀?”背劍男子眼神凌厲,盯著蘇伍挎著的破舊藥箱。
“你有事嗎?圣醫(yī)勞累一天,身心疲憊,你若有待醫(yī)之證,等擇日吧?!边吷弦晃粔褲h開口,感知到來者不善。
砰!
誰知壯漢話音方落,整個人便如斷線的風箏般,橫飛出去,大口吐血。
“夫君!”
“你什么意思?!”
“何故傷人?!”
一群人暴動,連周邊行人都圍了上來,義憤填膺。
“滾!”背劍男子眼神一冷,一股凌波氣息彌漫,竟讓在場眾人接二連三的跪倒下去,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勸你們不要妄動,我這位兄長脾氣極差,可能一不小心就將你們殺了?!蹦莻€身著碧綠錦袍,手持蒲扇,看上去很文雅的男子走了上來,一臉人畜無害地對著人們說到。
“修士!”風鎮(zhèn)鎮(zhèn)長自語,臉色沉了下來,在場也就他與蘇伍,以及邊上幾個人沒受波及,想來是對方有意為之。
“兩位,我等似乎并無冒犯之處,不知到底有何事?!憋L鎮(zhèn)鎮(zhèn)長抱拳見禮,很是客氣。
文雅男子沒有回應,而是抬手一吸,將蘇伍腰間挎著的破舊藥箱強行攝了過去。
蘇伍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被風鎮(zhèn)鎮(zhèn)長急忙扶住。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昨日那位婦女之夫站了出來,實在是看不下去。
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猛然跪倒在地,發(fā)出痛苦的低吼,一雙膝蓋骨粉碎!
“夫君……”婦女見狀心急如焚的大叫。
“豈有此理!”一個高大威武的青年暴怒,一拳打了上去。
卻聽噗的一聲,那青年碩大的拳頭還沒接觸到文雅男子,便轟然間炸了個粉身碎骨。
一大片血肉當場迸濺,將邊上眾人染了個血淋淋,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失聲,緊隨而來的便是恐懼的尖叫。
“父親…..!”一個孩子目眥欲裂地呼喊,那副模樣撕心裂肺,就要沖上去拼命,還好邊上的人將他攔住,才避免了又一場悲劇的發(fā)生。
此時此刻,人們無不臉色煞白,驚嚇過度,再也沒誰敢輕舉妄動了。
破舊的藥箱被打開,一堆草藥上方擺放著三株晶瑩剔透,翠綠欲滴的靈藥。
濃郁香味沁人心脾,一股磅礴的生命氣息彌漫開來。
文雅男子將這兩株靈藥抓在手中,端詳片刻后自語道:“這凡塵,何時有了上品靈藥?”
蘇伍也瞬時明白過來,對方是沖著昨日蕭陽給的靈藥而來,他用了兩株,醫(yī)好了小水鎮(zhèn)幾個被惡虎所傷之人。
“兩位……,你們?nèi)粝矚g,便……拿去吧。”蘇伍強裝鎮(zhèn)定,但語氣卻抑制不住的發(fā)抖,生怕對方再次出手傷人。
“這靈藥,你從何而來?”背劍男子問道,眼神狠戾。
“這是……”風鎮(zhèn)鎮(zhèn)長話還沒說完,便遭到蘇伍的打斷,“哦……,這個啊,呵呵,是我不久前上山采藥時偶然所得,共計五株,已經(jīng)用掉兩株了。”
他怕風鎮(zhèn)鎮(zhèn)長將蕭陽抖露出來,引來麻煩,同時,不久前熄滅的希望似乎又重新燃起,他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奠定了他的死局。
果不如蘇伍所料,文雅男子壓根不信,質(zhì)疑道:“偶然所得?”
蘇伍笑著點頭,這一刻他不再恐懼,甚至是渴望,挺直了腰桿,道:“是啊,這是我偶然所得?!?p> 咚!
一陣可怕波動席卷向蘇伍,他當場到飛出去幾丈遠,重重跌倒在地,不斷的咳血,但他依然態(tài)度強硬的說著,“這……確…是我….偶然所得……。絕不敢……有半點….欺瞞…”
“蘇老爺!”風鎮(zhèn)鎮(zhèn)長心急如焚,幾個人急忙跑去攙扶,可他們還沒接近,便被定在了原地,難以動彈。
蘇伍看著滿臉苦色地風鎮(zhèn)鎮(zhèn)長,微微搖了搖頭,似是在傳達自己所想。
“不必麻煩,直接搜魂便是?!北硠δ凶酉蚯白呷ィ樕淠?。
“不要,不……”風鎮(zhèn)鎮(zhèn)長艱難開口,一雙眼睛充滿血絲,他無法動彈,掙脫不了身體的束縛。
只見那背劍男子向前抬手,蘇伍的身體便緩緩懸空,一種無形波動席卷進他的腦海,頓時發(fā)出痛苦的悲鳴。
“呃啊….啊….”
“蘇圣醫(yī)!”
“不要啊….”
……
一群人苦苦哀求。
背劍男子根本不理會,眸中冷光閃爍,神識之力進入蘇伍眉心。
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擋住修士強大的神識,他懸在半空兩眼泛白,身體抽搐,眼看是不行了。
一群人淚流滿面,發(fā)出嘶吼,可他們無力去阻止悲劇的發(fā)生,只能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你們這般慘絕人寰,肆意殺戮,必遭天譴,他一會回來跟你們清算的!”風鎮(zhèn)鎮(zhèn)長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清算?舉這凡塵所有生靈加在一起,也頂不過本座一根指頭,你說的他是誰呢?”文雅男子饒有興致地看向風鎮(zhèn)鎮(zhèn)長,不屑地說道。
可在他也想動用搜魂大法時,砰的一聲響,蘇伍重重跌落,而那背劍男子則滿臉恐慌的踉蹌倒退,渾身冷汗直流,最后更是癱坐下去,他一臉不可置信,神魂收到劇烈沖擊,在蘇伍的記憶里,看見了那一道修長而深不可測的身影。
“什么情況?”文雅男子見狀鄭重了起來,看了眼那奄奄一息的蘇伍,對著背劍男子問道。
“快,立刻離開這里,不能再耽擱了?!北硠δ凶永仟N起身,再也沒有了此前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像是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嚇的亡魂喪膽。
“到底怎么了?”見背劍男子這副惶恐模樣,手持蒲扇的文雅男子也慌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兩人都是站在三境頂峰的高手,怎么可能會被一個凡間醫(yī)師嚇成這樣。
“我要看看他的記憶中有什么!”文雅男子抬手向前。
背劍男子急忙制止,惶恐地大叫,“別管他了,趕緊回師門,否則你我要大難臨頭了。”
說罷,他不在停留,像是見了鬼一般沖出小水鎮(zhèn),消失在了天地中。
文雅男子見此情景也顧不上其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蘇老爺!”
“蘇圣醫(yī)!”
人們恢復自由身,連忙向著蘇伍走去。
此刻,蘇伍面無血色,老眼迷離,背劍男子強大的神識將他凡體之魂徹底摧毀,已是氣若游絲,身之將死。
人群傳出烏泱泱地哭泣,為蘇伍而傷,為死去的青年而悲。
“你們這些該死的修行者,不得好死啊!”
“上蒼,你看的見嗎?!這還有公道可言嗎?!看看吶,這就是修士!肆意妄為,草芥人命,讓我們怎么活??!”
……..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響徹小水鎮(zhèn)道上,不少人都倍感惋惜,一代圣醫(yī),廣行善事,到頭來落得個如此可悲的下場,難道世上好人都沒有好報嗎?
蘇伍吊著最后一口氣,抓住風鎮(zhèn)鎮(zhèn)長的手,遲遲沒有開口。
“蘇老爺,蘇老爺,你要說什么?”風鎮(zhèn)鎮(zhèn)長滿含熱淚,側(cè)耳貼近蘇伍嘴唇。
“蕭公子如果回來……,請你一定要告訴他,這……是我的選擇,讓他……不要愧疚,若是他……不肯收……誠兒為徒,就……拜托你了…”蘇伍有氣無聲地說著,用力抓住風鎮(zhèn)鎮(zhèn)長的手顫了顫,緩緩松開,伴隨眼角的淚水滑落,這個積德行善,備受愛戴的老人,驀然逝去……
“蘇圣醫(yī)!”
人們悲痛大吼,難以去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那個婦女更是陷入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她昨日將蘇伍請來,豈會釀成這場悲劇,悔之晚矣。
“你這到底是何苦呢?”風鎮(zhèn)鎮(zhèn)長抱著已了無聲息的蘇伍哭喊道,原本只要將蕭陽說出來或許便能相安無事,以他的實力絕對能對付那兩個修行者,可蘇伍卻心存死志,故意讓那背劍男子出手,只為一個蘇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