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土堆組成了矮小的城墻,抵御著天地間呼嘯的黃沙,這是黃水堡的平民唯一抵御風沙的手段。
雖然粗糙了一些,但是很有效,多年來他們憑借這樣的手段跨越了一代又一代。
“其實也沒有多少代吧,聽堡里的老人說,迷霧覆蓋是在一百多年前,在迷霧覆蓋之前,黃水堡這里也算是交通要道了,很多人都會從這里經(jīng)過。”
“還真就是玉門關了?”江城微微一笑,聽著晏雨娘說著黃水堡的歷史,也關注著周圍的地貌風情。
“迷霧籠罩過后,我們能夠探索的區(qū)域就被限制了,而除了我們黃水堡之外,就只有赤沙盜,他們大概有一百多人,每年都會來黃水堡的區(qū)域搶奪資源?!毖缬昴镉行┛謶郑悄抗馊滩蛔】聪蜿犖榈暮蠓街?,所有的恐懼都被好奇替代。
“黃水堡家家戶戶算起來大概有五六百的人口,以前也想過組織力量反抗,但那些人根本不是赤沙盜的對手,在那次死掉了五十多青壯年之后,我們就沒有力量繼續(xù)反抗了,直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人知道他們是怎么死在大漠中的?!?p> “哦?或許他知道?!彪S著江城的話音落下,江伯寧陰狠地笑了笑,后方被拖著前進的光頭很識趣。
“黃水堡的那些廢……年輕人太自大了,以為人數(shù)占據(jù)著優(yōu)勢就能殺死我們,被我們引入戈壁灘之后,我們推倒了一片戈壁,只有幾匹有戰(zhàn)馬的人來得及跑開,其余那些依靠雙腿跑路的人只能看著自己被活埋然后窒息而死?!?p> “至于剩下的那幾個嚇破了膽的人,也被我們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砍掉了腦袋。”說完,光頭惡狠狠地朝著宴雨娘做了個恐嚇的表情,讓后者慘白地臉蛋越發(fā)不安。
“大人,黃水堡那些人都是廢物,居安不思危,百多年前地黃水堡一兩千人地規(guī)模到現(xiàn)在只剩下五六百了,照這樣下去不出百年,黃水堡就會被風沙淹沒,這樣的人怎么值得您在意呢?!惫忸^諂媚地朝著江城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地狀態(tài)。
“我們的祖輩從黃水堡中逃了出來,當年二三十人的規(guī)模如今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百多人,而且我們致力于改變戈壁灘艱難的種植環(huán)境,接引地下泉水灌溉菜園,探索迷霧籠罩的區(qū)域求生,我們做的這些事,黃水堡的人可從來都不會想過,他們只是一群沒有志氣等死的綿羊而已。”
聽到光頭的話,宴雨娘瞪大了眼睛,堡里傳言的赤沙盜讓她有了個根深蒂固的觀念,此刻雙目充滿了不可置信,這真的是她了解的赤沙盜嗎?
不止是她,其他的美嬌娘也都是一臉震驚,至于光頭,卻是不斷的抬高自己貶低黃水堡。
“戈壁灘的環(huán)境越來越惡劣,尤其是迷霧籠罩過后,進入迷霧的人就沒有活著回來的,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如果不夠不夠狠,可沒有辦法生存下去,當馬匪也不過是不得已的舉措,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難不成所有人都應該和黃水堡中的人一樣被這自然環(huán)境殺死嗎?在這方面,洪風洞那些罪徒都比黃水堡里的人清楚。”
“他們整日整夜躲在地下溶洞里,你們猜測他們是為了躲避戈壁灘越來越頻繁的風沙?無知的想法?!?p> 光頭也漸漸看出來了,江城這些人絕對不是戈壁灘的人,這讓他的內(nèi)心無限震驚的同時,也瘋狂地想要抓住機會,所以不斷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
“洪風洞那些人已經(jīng)能夠成代成代地培養(yǎng)戰(zhàn)馬,能夠無視戈壁灘的風沙氣候,還培育出了地下生長的蔬菜水果,而他們做這一切的原因,就是想要在未來準備充分的那一天孤注一擲沖進迷霧之中尋找新的生機之地?!?p> “也就只有黃水堡這些廢物才會安于現(xiàn)狀,這樣的人要不是還需要他們給我們提供女人和食物,大爺早就把他們給滅了?!?p> 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十數(shù)名女子從來沒有想過,原本簡簡單單你掠奪我我反抗的劇本真相會是這樣。
“倒是個人才?!苯禽p輕說了一句,讓宴雨娘臉色難看的同時也讓后方那光頭臉色一喜,但他還是警惕地看了看喬姬,當初就是他們眾人污言穢語導致了短時間內(nèi)十個兄弟腦袋分了家。
江城看著前方高高隆起的土木城墻,已經(jīng)能夠發(fā)現(xiàn)上面人頭涌動,似乎正在進入混亂的局面。
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這個名叫鄔升的光頭男人,“我想如果把你帶進黃水堡,你們兩個都活不了,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活下來,那我就讓你活著?!?p> “多謝大人恩賜!”鄔升直接跪了下來一臉狂喜,和自己的二當家不斷磕頭在沙礫之上。
江城看了張維一眼,后者點了點頭靠近鄔升兩人,然后向兩人傳授了塑體法決。
“清楚了嗎?”因為后者并沒有識字的技能,所以張維每一說一句話,都會在兩人的身體某個穴位重重的點下,直到后者在無比疼痛的過程中清晰地說出記住了的話。
于是,在遠方人頭攢動的注視下,兩位赤沙盜唯二的幸存者在黃沙之中瘋狂滾動。
終于,張維不再出手,而是雙手點在兩人腹部位置,點點白色氣流涌動。
這是一縷引子,如果依靠他們兩人自己摸索的話,恐怕需要江城等到的時間會很久很久。
遵循著之前張維所說的話,兩人艱難的讓那一縷引子在身體的竅穴中移動。
鮮血從七竅之中溢出,僅僅只是片刻,那位赤沙盜的二當家已經(jīng)變得無比的虛弱,整個人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救……救救我……”他掙扎著伸出手掌想要去拉張維,但是后者的目光已經(jīng)不在他的身上。
“我的力量在變強,我在變強大!”鄔升驚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但下一刻鮮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
“你分心了。”張維平靜地說道,但也向江城證實了他的確成功了的事實。
“多謝大人賞賜,小人鄔升,愿終身侍奉大人左右!”光頭不顧身上的傷勢,直接朝著江城跪了下來,只有親自感受過那種可怕的力量,他才對江城和一行人徹底沒了反抗的心思。
“能夠看出來這兩個人有什么不一樣嗎?”江城沒有理會某人的宣誓效忠,而是看向了喬姬和張維。
兩人都是搖了搖頭,這是個不怎么樣的答案。
“這樣啊……”江城忍不住嘆息,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然后拉扯了一下身下天駟的韁繩,轉(zhuǎn)過身朝著黃水堡而去。
原地的鄔升表情僵在了原地,緊接著就看到眼前一道高大的背影遮擋了視野。
目光天旋地轉(zhuǎn),在定格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那背影為何如此高大。
他看到了自己正在噴血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