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煙
李阿姨面色蒼白,牙關(guān)打顫。
湯瑟在路上跟步島說了這圓球是個什么玩意兒。
這東西可以理解為一個地雷,不過放在灰獸草原,殺傷力可是堪比核泄露。
灰獸草原的土地,摻雜著火靈氣與土靈氣,比例約為三比七??蛇@圓球的引爆原理,是吸收周圍的土靈氣,造成劇烈的爆炸。
那可不僅是物理意義上的破壞了。要是這火土靈氣比例失調(diào),整片草原估計(jì)都得化為一片火海,所有的生靈都得受災(zāi)。甚至整片南大陸都會受到影響。
壞了一片海,害了全世界。
至于為何這些黑衣人要布置這些東西,湯瑟并不清楚。這個世界,一般不推測長遠(yuǎn)目標(biāo),因?yàn)橛?jì)劃趕不上變化,說不定就突發(fā)奇想,搞出個大發(fā)明來,烏雞變鳳凰。
步島倒是不慌不亂,反正李阿姨非親非故,還是個內(nèi)鬼。步島多心大的人,知道這種情況,多半涉及一些恩怨情仇了,立馬搬來個石凳子,泡了壺茶,開始嗑起瓜子。
這瓜子是巨森城從店員那兒摸過來的,倒是口感清爽,不覺干燥。步島暗自決定等自己發(fā)達(dá)了,給那店員加薪。
李阿姨原本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見步島悠閑地嗑瓜子,建立的心理防線霎時(shí)崩塌,變得歇斯底里。
“湯瑟,你,還有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你們湯家,都該死!?p> “尤其是那村長和他兒子李林,我怎么就沒先弄死那個老鬼!”
“死!全給我死!”
步島清楚,這大抵是個“祥林嫂”了。但他這個現(xiàn)代人,對報(bào)仇這事兒可不敏感。
不過別人要是決心想害他,他也不介意斬草除根就是了。
李阿姨緩過第一陣的歇斯底里,開始娓娓道來。
李林那屆外勤部,考進(jìn)去最好的新人就是李阿姨的兒子了。不過既成枯骨,名字步島也不關(guān)心,只聽得李阿姨那死去的老漢姓王,叫王某便得。
李阿姨的描述中,這王某為人謙和,行事果斷,眾人一致看好,他必能在巨森城的歷史中,占有響亮的名聲。
但這又如何,在村長看來,這是擋了他兒子李林的路啊。李林要升上去,這王某便是第一塊擋路石。
李村長便用了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可做得也不算兇狠,只是讓這王某的第一次任務(wù)難了一些,殺一只為禍村莊的大蟲。
這任務(wù)明眼人看來,根本就不是給新人做的。李村長也明白,事情不能做太絕,只是想讓這王某退縮罷了。哪知王某平日里謙虛得很,碰著事兒卻是孤勇,隊(duì)友都被連連逼退,這王某不退反進(jìn),最后喪于大蟲之口。
死了老漢的李阿姨,全部的希望就在這兒子上了。沒高興得了幾天,卻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以上,都是步島的推測。照李阿姨的說法,是這李村長和李林狼生了狽,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鏟除了自己孩兒這正義的“眼中釘”。
孩兒的隊(duì)友,也都是收了這對狼狽好處的奸佞之徒。
只恨她自己也姓李,要是姓別的,說不定孩兒就不會被克死了。
說完,李阿姨是聲淚俱下,涕泗橫流。
不過說回來,這李阿姨怎么知道這么些內(nèi)幕呢,步島心想。
要是她想報(bào)仇,趁李村長來湯家大宅的時(shí)候,早毒死這李村長幾十次了。
“令巳是這樣跟你說的?”湯瑟心底已經(jīng)有了很多猜測。
“呸,你這偽君子。我當(dāng)年還想你是個做事為親為友,有些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沒想到,也是那狼狽父子的幫兇?!崩畎⒁陶{(diào)轉(zhuǎn)槍口,便要一口濃痰朝湯瑟吐去。
湯瑟面色鐵青,并不躲閃。步島雖說磕著瓜子,倒是眼疾手快,一根火焰觸手拍去,李阿姨這口濃痰卻咽在自己嘴里,嘴旁也灼傷了一道痕跡。
“臭小子,你!”李阿姨怒目圓睜,她哪里想到這新來的小鬼竟如此不尊老護(hù)弱。步島下手不重,只是一直打斷著李阿姨的臟字罷了。
他沒有欺侮弱者的興趣,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個場合,李阿姨作為一個謀殺未遂的階下囚,實(shí)在太聒噪了些。
湯瑟見步島動手,眉頭微皺,有些不喜,但見他知曉輕重,卻也不多言。
“這樣吧,我拜托李村長過來給您磕兩個頭,然后您乖乖上路如何。湯瑟是個大方的人,一定給您一個體面?!辈綅u看向湯瑟,湯瑟嘆了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暫時(shí)先用冰封住了李阿姨的嘴,別步島用勁兒一大,把她豁了個口子。
步島吃瓜時(shí)悠閑地嗑瓜子,但要做事卻是毫不拖拉,三兩步就將李村長請來。
這時(shí)間畢竟晚了,李村長正與家中女仆你儂我儂,被步島咚咚咚敲門,都亂了套。
他剛想抱怨,聽得步島的描述,霎時(shí)一驚,穿上衣服,跟步島跑到湯家大宅。
一進(jìn)門,便見到客廳中央的土黃色圓球,以及旁邊那座人高的冰雕。
李阿姨原本就再而衰了,見李村長一到,立馬開始咦嗚嚎叫,雙目泛紅,青筋隆起。
李村長卻是感慨眾多,踱步到這冰雕面前,撲通跪下。
咚!
“這個頭,為我算計(jì)您的孩子,害其喪命。”
咚!
“這個頭,為我粗心大意,沒照顧到那孩子的母親?!?p> 咚!
“這個頭,則是替我的兒子李林磕的,他占了便宜,奪了機(jī)緣,我作為人父,這賬也算我頭上罷?!?p> 第三個頭磕完,李村長額頭頂?shù)?,伏身不起?p> 李阿姨哪里會自在,她只是恨!怨!不甘!這種道歉,根本就是狂妄自大的施舍。要是死的是別人,這中年男人也能說出一樣的話來。
但她除了哭,卻是無能為力。從一開始的掙扎,到無聲的呼喊,再到無力的啜泣。湯瑟早就解除了李阿姨嘴上的冰塊,但她只是哭,也只能哭。
“告訴你這些的人,是令巳嗎?”李阿姨緩過呼吸,湯瑟便問到。
李阿姨只是疲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天后,他會過來。”
“您今后有什么打算?”湯瑟看了看依舊伏著身子的村長,感慨地問。
李阿姨的瞳孔里,已被血絲染紅。她看向這個服侍了幾年的家主,那么熟悉,卻又那么陌生。
她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步島:“臭小子,你來動手吧。我不想埋在這片草原的土里?!?p> 步島點(diǎn)了點(diǎn)頭,慢步走近,自己也的確是房里最適合動手的那個。
他走到跟前,握出火球,卻聽得李阿姨一句輕笑。
“不要叫我李阿姨了,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啊。我叫,李煙蘭。”
她到底是個普通人,十秒鐘后,這李煙蘭的故事,便畫上了句號。
今晚如往常一樣,星光爛漫,灰煙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