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jié) 蝴蝶初九
“官人，您挑好了？”
耳邊傳來嬌媚的聲音，信娘手中拿著手帕，緩緩走來。
陸景聽聞，眼睛恢復如常，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道：“嗯…看了許久?！?p> 而后他遞給了信娘那本《練氣術》，后者倒也沒看，拿著書便道：“官人先在此聽聽曲兒?！?p> “阿秀，給官人上一壺桂花釀，不收酒錢?！本o接著她朝著身后道。
“官人，您等我一會兒?！?p> “嗯?！标懢靶χc了點頭。
剛坐下沒多久，一名嬌艷女子便端著一壺酒和一個瓷杯走了過來。
她將桂花釀放在桌上，嬌聲道：“公子，您的桂花釀?！?p> 而后便起身離開了，離開時她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讓自家掌柜的請酒的公子長什么模樣。
他的目光很平靜，棱角分明，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薄薄的嘴唇微翹，阿秀看著這俊美的年輕人，臉頰微紅，而后快步離開。
陸景并未注意，他倒了一杯桂花釀，頓時花香撲鼻而來，桂花香夾雜著淡淡的酒香味，他輕輕抽了抽鼻子，而后輕輕抿了一口。
滿嘴留香。
手中端著酒杯，陸景饒有興致的看著戲臺上的舞女翩翩起舞。
……
萬里青山，一處山頭。
幽靜的山林鳥語花香，小路兩旁拂過的微風也令人心曠神怡。
“哎?！?p> 一聲沉重的嘆息聲響起，驚飛還在啄食的鳥雀。
一名佝僂老者緩緩從地上站起來，頭頂只有幾縷白發(fā)，不過更顯眼的是額頭之前的四顆肉瘤。
此時老者雙手負在身后，手中拿著一個羅盤，不過此時羅盤之上布滿了如蜿蜒的蛇身一般的裂痕，好似隨時都要碎掉一般。
老者混沌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精芒，而后好似想起了什么，緩緩的搖了搖頭：“時機未到…時機未到…這秦皇想要借勢登仙，怕是難咯……”
他佝僂著背，一邊朝著山林深處走去一邊喃喃自語。
……
夜深人靜。
陸景朝著客棧而去，不得不說，他對這梧桐里好感度略微有了那么一點，雖然里面大多為妖族，可隱蔽得很好，一般修士很難發(fā)現(xiàn)。
修仙者與別的流派，身上多了一種謫仙氣質，這就好比很多讀書人與武者站在哪兒，你便很容易就能分清楚，這就叫氣質。
當然，有一些修煉到極致的修士氣質會變得內斂，只不過那般修士，陸景覺著這天下怕是沒多少。
回到客棧，陸景看見楚清秋的房門微開，猶豫了一下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
翌日一早，陸景早早便起來了。
隨意洗漱，他便下樓準備找點吃的，說實話，相比于大酒樓，他還是喜歡街邊小攤，比較有人氣。
秦城的早晨，并沒有夜晚來得熱鬧，甚至說還有一些冷清。
“店家，來碗白粥，再來兩個水煮蛋?！标懢半S處找了個路邊攤便坐了下來。
攤主是一名老頭，身上的舊衣服打了很多布丁，已經洗到了發(fā)白。
他的幫手是一名小女孩，扎著兩個小馬尾，身材瘦削，眼神有些膽怯，穿著破舊的灰色布衣。
剛坐下，小女孩便將白粥和雞蛋端了過來，白粥是溫的，雞蛋上面的水分被擦拭過。
“大哥哥，你的粥?！?p> 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如同黃鸝般悅耳。
“謝謝你?！标懢皽睾鸵恍Γ骸罢埬銕臀曳旁谶@桌上吧?！?p> “好?！?p> 小女孩點了點頭，便將粥擱在了桌上，然后便邁開腿小跑了回去。
小攤的人不多，只有松松散散幾名客人，沒多久老頭便坐在了一旁的長凳子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陸景喝粥喝的很慢，吃飯的時候，是他覺著最舒服的時候。
“老丈，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兒叨擾？”陸景看了一眼老者有些佝僂的背，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之色，而后又恢復如常。
老者轉頭，渾濁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啞然，而后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陸景，嘿嘿的笑了一下道：“沒什么，公子這粥還合你胃口嗎？”
陸景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笑，給老者豎起了大拇指道：“嗯，味道很好，我父親曾經也喜歡在早食給我煮粥了，后來出了遠門，便沒再吃過了?！?p> 老者看著陸景，道：“以前我也經常做給自家孩子喝…”
說到這里，他突然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老者扭頭看向外面的天空，而后又扭頭看向陸景，臉上的褶皺擠成了一片，他笑問道：“公子想必是上京來趕考的吧?！?p> “嗯?！标懢包c了點頭，從位子上站起來放了幾兩碎銀在桌上便離去了。
……
陸景回客棧時，買了幾張宣紙，并未買筆墨。
回到客棧，他將宣紙鋪開，而后將它裁為了巴掌大的正方形的模樣。
“練氣術的一次層，叫散神，顧名思義，便是將自身真氣轉接到那些無生命的物體上，從而讓它們擁有一定的行動力?！标懢岸俗?，拿出練氣術擺在桌上，一邊看手指一邊比劃著。
一次…兩次…
天慢慢轉黑…
陸景一坐便是一整天，除了吃飯時間，他便是坐在桌前，抬起右手食指不斷的在空中比劃著。
今夜的月亮很暗，陸景并未點燈。
黑夜中，陸景眉頭微皺，手指不斷的在空中劃過，像是在作畫一般。
漸漸的，他眉頭舒展開來，臉上終于泛起笑容，他的手指指尖上泛起點點藍光。
這些藍光，在空中，緩緩凝結，輪廓最終化成了一只蝴蝶模樣，栩栩如生。
陸景放下手指，目光變得清亮，他靜靜的看著這只藍色的蝴蝶，嘴角微揚。
“成了?！?p> 蝴蝶緩緩煽動翅膀，藍色的光點輕輕落下，煞是好看，它在空中像是雀躍般的轉了一圈，這才緩緩落下。
它平躺在了白紙上，白紙似乎有了靈魂一般，開始自動朝著蝴蝶包裹而去。
不久，一只白色的紙蝴蝶，搖搖晃晃的從桌上飛起來，它的身上閃爍著藍色的光點，在這黑夜格外顯眼。
它搖搖晃晃飛起來，似乎感應到陸景在看著它，它煽動紙翅膀朝著陸景的方向飛去，在飛行途中差點掉下去。
最終，它停在了陸景的肩膀上，有些費力的蹭了蹭陸景的脖子，像是在討好。
陸景臉上露出笑意：“你是第一只來到這兒的紙蝴蝶，現(xiàn)在是九月，那便就叫你初九了。”
紙蝴蝶似乎聽懂了一般，微微振翅。
空中清霜劍微微錚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