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已模糊的過往

　　在雨中來，于晴時去，很久以后我們的痕跡會慢慢淡去，但這里的故事不會終止，不是每一場雨后都有彩虹，但是晴天總是會到來?！?p>　　去，走，走吧到人間去吧，于是，就走入了人間?！锻辍?p>　　等我長大以后，再去回憶往事，站在大人的世界里，再去看哪個小時候的自己。

　　會覺得那個無理取鬧的小孩怎么那么討人厭，我自己都搖搖頭，也許這就是文字的魅力，能讓人的思緒回到過往，再回想那些已經(jīng)模糊的過往！

　　我覺得傅首爾有一句話特別適合現(xiàn)在我的心情，當一個小孩他有一百顆糖的時候，他會和別人分享，當他只有兩顆糖的時候，你又憑什么叫他大方。

　　我小的時候，從一開始就沒有擁有過糖，所以回家以后，我不懂得分享，也從來沒有大人告訴過我要學會分享。

　　內心極度渴望得到父母目光和關注的我，只是想從心底得到父母的肯定，可是小的時候，他們的愛太含蓄，我沒有領悟。

　　所以想做一個壞孩子，做一個不省心的姐姐，父母從小到大一直給我灌輸?shù)乃枷刖褪牵闶墙憬?，就應當讓著弟弟妹妹?p>　　可是他們錯了，一小的時候，弟弟妹妹的大姐姐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在外面生活了幾年，過著寄人籬下會看大人眼色，又小心翼翼的生活。

　　想來也是可笑，我唯一得到毫無保留，肯定的疼愛的是從我外公外婆哪里，我曾經(jīng)想要迫切離開的小小家庭，給過我真真切切的家的溫暖。

　　盡管那個只有我們三個的小家庭，日子簡單，但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太幸福了。

　　那個小小的我，在外婆家有吃不完的零食，中午瘋完了回家，外婆都會給我在地鍋里留飯菜，都是我愛吃的，雖然晚上外公會恐嚇我，說我下次不回家吃午飯，就不給我留了，但是我還是一如既往，飯菜也依然留著。

　　記憶中，每到農(nóng)忙的時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外婆會給我?guī)гS多地里長的好吃的（原諒我普通話不知道叫什么，捂臉），就是一個個圓的，黃色的果子，吃在嘴里，整個嘴巴里都很香，特別好吃。

　　農(nóng)忙過后，大人們開始閑下來，偶爾去田地里面薅草，打除蟲的藥。

　　大人們在腳邊看著我們，我們小孩子們就拿著水桶去旁邊的河里摸魚，摸螺絲和蛤蜊。

　　十幾年以前的我們老家的大河小溝里的水都是很清澈的，都能看見里面的雜草。

　　我就跟在我表哥們后面，剛開始的心里害怕，就站在旁邊負責提著水桶，看著他們。

　　遠遠看去，大河兩邊，蹲滿了孩子，大都伸著兩條白花花的胳膊，手放在水里，在毫無章法的摸著。

　　但凡有人摸上一個東西，我們都會歡呼，偶爾也會有幾個大人，站在旁邊看著，也有的家庭想晚上吃頓好的，就大人一起加入。

　　我們負責拿東西的小跟班，都慢慢變成了拉拉隊，那是我哥哥，誰誰誰的哥哥摸到了什么。

　　偶爾耳邊還有大人在喊著自己家孩子的乳名，要水桶，因為打藥的桶里要重新加水。

　　那家的孩子趕緊跑過去送水桶，沒有過多久，就又拿著水桶過來了。

　　現(xiàn)在想想，我果然不是我表哥他們的親妹妹，他們就摸到的東西，往旁邊一扔，讓我去撿到水桶里。

　　等外公打完藥，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于是我們也就結束了，我在河邊洗洗涼鞋和腳。

　　兩個表哥摸了大半桶螺絲，外婆提回家，我心里很急切，就想晚上吃，外婆告訴我必須要放在水里一夜，讓螺絲把臟東西吐出來。

　　然后第二天，我們都出去瘋去玩了，過了飯點回家，外公外婆不在家，我們三個自覺打開地鍋，里面果然有我心心念的炒螺絲。

　　我外婆炒得螺絲是最好吃的，外婆是用工具把那個螺絲肉一個個挑出來，把屁股后面的去掉。

　　然后放辣椒爆炒，沒有太辣，但是那個味道真的上頭，以后的許多年間，我雖然很少有機會再吃到螺絲。

　　以前我們自己家也摸過，我媽媽炒的，但是我覺得沒有外婆做的好吃，還有就是老家廟會的時候買過，那種是帶殼的，爆辣但是有點腥，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碰過螺絲。

　　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下午我們三個吃得滿頭大汗，嘴巴辣的一直吸溜吸溜，但誰都沒有停下筷子。

　　還有外婆親手做的饃饃，我們三個一直吃，嘴巴里說著好辣好辣，但是就不停。

　　哎，真的感慨萬千，曾經(jīng)一起生活，一起吃一個鍋里飯的家人，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走散了。

　　往事之所以難忘，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簡簡單單，沒有被世俗打敗。

　　等我回到自己家以后，我所有的生活軌跡都發(fā)生了變化，以前像巷子里的流浪貓，自由卻沒有歸宿，后來有了歸宿，卻沒有了自由。

　　尤其是我爸外出打工的那幾年，我弟弟也才幾歲，沒有到上學的年紀，就只能我負責帶他。

　　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們三個，還有一天到晚忙不完的家務活，她沒有發(fā)泄口，有的時候，我和她吐槽，不想帶弟弟，她就吼我，我害怕不敢說話。心里慢慢堆積了許多委屈。

　　我媽媽做飯的時候，讓我去燒鍋，我做在鍋門前，都不敢抬頭，也從來不會主動和她說話。

　　直到我媽跟我說，不用加柴火了，我蹭的一下就跑出廚房了，我媽問我慌什么，我告訴她屋里太嗆了，我去透透氣。

　　夏天許多大人帶著孩子去河里游泳，我羨慕極了，在其他有爸爸帶著的小朋友的慫恿下，我?guī)е颐煤臀业芤蚕潞恿?，就在小河的最旁邊?p>　　那河在以前是人挖土用的，現(xiàn)在是被挖掘機挖了，特別深，以前有一片地方很淺，我就帶我弟弟妹妹在那里，不敢動（現(xiàn)在想想，都捏一把汗）。

　　我們剛剛下去一會兒，遠遠我就聽到我媽媽，大聲喊著我的乳名，能聽出來她特別生氣。

　　意思讓我們趕緊上去，我們剛剛到岸上，我媽媽嘴里罵著我，順手從路邊折斷一個嫩植物條子，直接往我身上招呼了。

　　我一邊哭一邊大喊不敢了，我媽媽依舊大聲罵著，一邊使勁打著，我弟和我妹都被嚇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那條路到我家那么遠，我一邊哭一邊往前走，想著是不是到家了，我就不用挨打了。

　　路上遇見幾個大人，勸我媽不要打了，我媽媽聲音更大了，一直往我腰上打，說著不打她不長記性！

　　反正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身上好多紅條條。心里發(fā)誓，這輩子都不去河里游泳了。

　　那個時候不懂事，在心里記了我媽好長一段時間的仇?，F(xiàn)在明白了，我們三個是我爸媽的全部，幸虧當時她發(fā)現(xiàn)的及時，萬一……她怎么跟我爸交代。

　　回頭發(fā)現(xiàn)，我們生命中的許多往事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忘或者變得模糊了，但是稍微一想，仍然會覺得如同在昨天。

　　往事真的很特別，像魔法一樣，不可思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