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山莊后山風(fēng)景宜人,花樹遍山。后山坡有一所草屋,雖是破舊,倒也結(jié)實(shí),屹立十多年而不倒,草屋旁是一排排柳樹,微風(fēng)吹拂,柳絮飄滿一地。
一個老人,穿著破舊,頭發(fā)半白呆呆地立在柳樹邊,仿佛陷入了久遠(yuǎn)的沉思,又仿佛守候著什么。
“爺爺,我回來了!”轉(zhuǎn)眼間一個滿臉秀氣,氣宇軒昂的青衣少年來到了老人旁邊。
老人眼睛里閃過一絲喜悅旋即又陷入沉思:“老爺,您若是還活著該是高興的吧,陽兒已經(jīng)長大了......”說著說著竟是老淚縱橫。
這老人便是夏侯府管家夏守一,當(dāng)日和雨陽一起被劍圣接到碧波山莊,劍圣原是給他安排了一間屋子,住了幾日,他硬是要搬到后山,劍圣也只得依了他,十二年來他當(dāng)日親手插的柳枝已然成蔭。雨陽平日白天隨劍圣習(xí)武,有時(shí)也跟師娘念書,晚上便回草屋看書,草屋里有很多書多是史書也有詩稿之類,是從夏侯府帶來的。夏守一平日對雨陽甚是憐愛,總是督促他用心讀書。夏莊慘案時(shí)雨陽剛五歲,只知道父母被契丹賊害死,卻不知其中詳盡緣由,每當(dāng)問師父和爺爺,他們總是把話題岔開。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雨陽正讀著杜牧的贈別,腦中老是冒出小師妹迷人的倩影,淺淺的酒窩和那雙活潑的大眼睛,想著想著雨陽癡癡地入迷,小師妹你知道嗎,我是多么的喜歡你,可是......雨陽心頭猛地一怔,小師妹只喜歡大師哥,哪里會喜歡我呢??墒谴髱煾缬窒矚g小師妹么?
想到此,雨陽心頭不禁一陣煩悶,索性丟了書,去后山散步解解煩。后山林中蛙叫蟲鳴此起彼伏,一陣山風(fēng)吃過很是愜意,皓月當(dāng)空,清輝散滿整個山林,銀白色的月光下樹葉微微抖動,山林愈加寂靜了,雨陽兀自走著,思索著小師妹,心里說不盡的甜蜜道不盡的苦楚,不知不覺快走到圣劍亭,卻是從亭子里傳來了說話聲。
雨陽剛想走開,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大師哥,今晚的月兒美么?”聲音說不盡的溫柔。
是小師妹!
雨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了出來“美”,聲音卻是很低。
“有我美么?”雨陽不覺一陣昏眩,雙手扶住樹干。
“沒......沒有小......小師妹美!”那男孩吞吞吐吐道,顯得些許羞澀。
“咯咯咯咯,大師哥都這么大了,怎地......咯咯咯咯......”女孩笑了起來,笑聲如銅鈴般清脆爛漫,雨陽透過林間間隙望去,月色清輝下小師妹正咧著嘴笑著露出兩個小酒窩,長發(fā)綠裙隨風(fēng)微微擺動,雨陽不覺癡了。
謝飛偷偷瞄了一眼凝蝶,隨即又盯著月亮,凝蝶臉微微一紅,便偎依在謝飛身邊。
雨陽緩緩神,臉色極為痛苦,大師哥也是喜歡小師妹的,只是不擅表露罷了,我我......哎!雨陽嘆息一聲,渾渾噩噩地轉(zhuǎn)身,也不知道怎么走回草屋的。
雨陽臥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小師妹,小師妹,小師妹那迷人的笑容淺淺的酒窩又浮現(xiàn)在眼前,雨陽狠命地甩了甩頭,總也揮之不去。
“咳咳咳”爺爺?shù)目人月晜鱽恚?,這世上爺爺對我最好了,爺爺老了,父親母親的大仇未報(bào),我怎么能總想著自己的私欲呢,可是小師妹我當(dāng)真是......想著想著不覺睡著了。
江南的春天充滿了浪漫的溫柔,春風(fēng)中充盈著泥土和生命的氣息。碧波山莊的清晨更是格外的清新,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和煦的朝陽,充滿活力得花兒草兒,讓人精神不覺為之大振。
圣劍堂眾弟子正習(xí)練劍法,謝飛與凝蝶正對拆劍招,雨陽忍不住地看去,大師哥和小師妹的劍式步伐如此整齊劃一,空靈優(yōu)美,劍在他們手中充滿了靈性,劍隨人動,人隨心動,若非不是心意相通斷不會如此的。
雨陽正胡亂地想著,劍圣來了,眾弟子收劍立于一旁。
也許是清晨空氣清爽,或是江南風(fēng)景怡人,劍圣神情甚是和藹想必心情很好,“神槍昊會首發(fā)來請?zhí)虢杷氖畾q生日之機(jī)集群雄共商對付黑影教之事,飛兒你帶上禮品先行一步,陽兒你同去,順便去夏莊祭掃你爹娘,哎,當(dāng)年......我和你師娘隨后便到?!?p> 劍圣剛說完,凝蝶便嘟嚷道:“爹,我要和大師哥一起去。”
劍圣道:“你跟我和你娘一起去。”說完便徑自走了。凝蝶雖是心里不服,嘴上卻不敢再提。
雨陽去后山辭過爺爺便和大師哥謝飛一起上路了。
無錫城內(nèi)很是熱鬧繁華,各種貨物商品應(yīng)有盡有,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路邊拉二胡的老人,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二胡聲凄慘慟人,彈琵琶的女孩,衣衫襤褸,聲音卻極是好聽。
二人找了間茶坊暫作休息,一杯清茶下肚,來了一群文士,茶館里陡然熱鬧了起來。
“聽說這后漢老皇帝一死,小皇帝便和大奸臣狼狽為奸把郭大人排擠出了朝廷,看來這后漢怕是離亡國不遠(yuǎn)了?!?p> “不錯,不錯。郭大人憂國憂民是個好官,朝廷偏偏寵信奸佞,哎!”
“不過,郭大人的部下門生遍布天下,怕也不會這么輕易被這小皇帝害死的?!?p> “咋們南唐不起干戈就阿彌陀佛了?!?p> 雨陽定眼瞧去,文士們正談?wù)摬恍?,一時(shí)倒也來了興趣。便道:“郭大人門生部下布天下,軍權(quán)在握,小皇帝自然不會放心了,依小弟看郭大人調(diào)離京城反倒是個契機(jī)?!?p> 眾人聽得,片刻都安靜了下來,當(dāng)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拱手道:“小兄弟,此話怎講?”
雨陽道:“這后漢小皇帝年紀(jì)太輕,性子又急,輕浮好功,必是不會輕易放過郭大人的,若是郭大人還留在京城恐怕遲早會被其所害,如今出了朝廷出任節(jié)度使,如魚兒游歸大海,小皇帝再想對付他就難了,此其一;這小皇帝輕浮急躁如此這般定會難以服眾,江山若在他的手里,百姓可就苦了,郭大人逃得過此劫,實(shí)乃天下蒼生之幸,此其二?!庇觋柶饺赵诓菸荻嘧x史書策論之類,因而見解獨(dú)到。眾人皆言有理。
二人出了茶坊,離了無錫城,一路向長江邊去。江邊停了一些船只,二人正待雇船,只聽得西邊蘆葦邊船家大喊:“是謝公子,夏侯公子么?”
二人各覺奇怪,待走近一看卻是一個年輕的公子,皮膚白皙,長相極其標(biāo)致,穿一身白衫,頭戴斗篷,手提一把劍鞘劍柄均通體碧綠的寶劍。
二人俱是一愣,“小師妹?”雨陽輕叫了一聲,言語間抑制不出的興奮。
那公子轉(zhuǎn)過身,對雨陽輕輕一笑,瞥到謝飛,眨眼間變了臉色,一臉怒氣道:“大師哥,為什么不帶我去?”
謝飛神情迥然,斷斷續(xù)續(xù)道:“小......小師妹,師父不允的?!?p> 那公子聽罷,顫聲道:“大師哥,你是怕我爹爹還是根本就是討厭我?!毖粤T眼圈紅了。
謝飛見狀忙道:“小師妹,我......我是喜歡......”話沒說完已是急得滿頭大汗,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凝蝶見此不禁撲哧笑了出來,“大師哥,我知道你會保護(hù)我的是不是?”
原來,凝蝶回去求母親,劍圣見女兒執(zhí)意如此,又有謝飛雨陽照應(yīng),便有意讓她出去歷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