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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播的花期

女主播的花期

五木森林 著

  • 現(xiàn)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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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5-15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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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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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夢的開始

女主播的花期 五木森林 1680 2022-05-14 23:19:22

  招聘:招女主播,18~30歲,有無經(jīng)驗均可,免費培訓。

  對于那些小有姿色的女性來說,這樣的招聘信息不偏不倚地描繪在她們對未來的規(guī)劃圖上。

  低門檻、錢多活少、光鮮亮麗,多少人躍躍欲試要靠這條路成為人生贏家。

  這棟外觀陳舊的大廈位于老城區(qū)的路口,電梯四壁斑駁。17樓是彩典傳媒公司,電梯的按鍵上黑了一塊,不知道是誰喝醉酒用煙頭燙出的印記。

  這幾年娛樂直播的公會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彩典便是其中之一。

  遙想當年,能上鏡直播的女主播,都是現(xiàn)實中十里挑一的美女。在粉絲的追捧下,那是真如眾星拱月之勢?,F(xiàn)在不一樣,天賜的外貌優(yōu)勢正在被各種美容技術(shù)逐步稀釋。

  “坐吧,我給你打杯水”。竇亭站起來,用紙杯從飲水機接了一半涼水、一半熱水,“你住得離這兒遠么”。他把水放那姑娘面前,在她旁邊坐下。

  竇亭是主播運營,一位活潑開朗的年輕小伙,他的工作被兄弟們羨慕得不得了,工作輕松,工資到手也有六千,還能每天看美女。

  他總是笑笑,所有看上去光鮮亮麗的事物背后都有它的代價。

  來面試的這位姑娘長的小巧,留著齊耳的短發(fā),雙手放在大腿坐剩下的椅子邊上,感覺有些不自在,“我從荷塘區(qū)來,差不多9公里”。

  荷塘區(qū)頂著個文藝名兒,卻是出了名的亂區(qū)。那邊有不少自建房,所以住房租金很便宜,聚集著周邊縣市來務(wù)工的人。失竊、鬧事都是家常便飯。

  竇亭說:“那還有點遠”

  “嗯……我看到招聘信息上說有住宿”

  “對,我們的主播是有宿舍的。方便問以下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便利店收銀”

  竇亭點點頭,“你會跳舞嗎”

  “不會”。姑娘說話逐漸沒有底氣,心里想著自己什么才藝也沒有,如果做不了主播就又要回便利店工作。怎么跟老板開這個口呢……

  “哦沒事,你還年輕,身子骨還軟……哎呀我忘了問,怎么稱呼你”。

  姑娘雙手把頭發(fā)撩到耳后,有些靦腆地笑著說:“紅艷”。

  夏日的太陽在頂空俯視著大地。大廈樓下窄窄的四車道堵滿了車,一個司機不耐煩地打起了喇叭,引起一群司機的共鳴,大家都開始點喇叭。

  “行,那你一會可以先取個藝名,上鏡試播看看。要不你叫嫣兒吧,女字旁”,竇亭在空中寫著筆畫,“呃……姹紫嫣紅的嫣!”

  竇亭帶著她在公會逛了一圈,紅艷看這著些裝扮精致華麗的直播間,她無法將自己與眼前的一切聯(lián)想在一起。直播間裝扮著各式各樣的燈條和裝飾,像一個個小巧精致的禮盒。

  攝像頭、麥克風、補光燈……在這么專業(yè)的地方工作會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這個走廊有10個直播間,每個風格都不一樣,你看你更喜歡哪一個,我們就進去開電腦試播”。

  “要是我上鏡不好看,怎么辦?”紅艷抬頭望著比她高一個腦袋的竇亭。

  “哎喲現(xiàn)在不都有美顏嘛,咱們有聲卡,就連聲音也可以改變。我跟你說,咱們公會里也有主播長相一般,靠嘴皮子播得月入過萬的。長相,不太重要”。

  竇亭說起上個月剛離職的芽兒,她身材矮胖,放在人群中絕對算不上出眾。她賣過男裝,有一口伶俐的嘴巴,把粉絲們哄得服服帖帖。

  直播一年的時間里,她和直播間的榜一大哥產(chǎn)生了感情。后來她和榜一結(jié)了婚,拿了15萬的生養(yǎng)費,回鄉(xiāng)生孩子去了。

  許多新主播,特別是周邊小地方來的女孩兒聽到這個故事,心里會充滿對未來的興奮。畢竟對她們來說,15萬,那是一筆能改變?nèi)疑顮顩r的財富。

  臨近中午,保潔黃阿姨推開彩典的門,想著打掃完彩典就可以去吃飯了。她看到大廳地面干凈,便走進化妝間?;瘖y間桌子上散著各種用品:快遞盒、大盒小盒的化妝品、卷發(fā)棒、空衣架、充電線、吃了一半的黑米面包……

  發(fā)膠瓶旁邊放著一包女士煙和壓在煙盒上的火機。易燃品和火種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黃阿姨將地上的一張小紙片揮掃進撮箕,她盯著化妝桌看,然后捻起細細的眉筆。剛要打開眉筆的蓋子,卻又想起什么似的把門關(guān)上,開始對著鏡子笨拙地描起眉。只見剛畫完的一邊眉毛又濃又粗。

  突然化妝間的門被推開,站在鏡子前的黃阿姨被嚇得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同時把手里的眉筆輕輕放在在桌上。她和推門而入的竇亭四目相對。

  阿姨抓起掃帚,把頭扭背著竇亭,在地上掃著什么,“我進來打掃下衛(wèi)生”。

  黃阿姨的自然卷發(fā)在后腦勺扎成一團,像一團鋼絲球。

  竇亭說:“阿姨去清一下直播間的垃圾,這里我來收拾,姑娘們每次都弄得亂糟糟也不收拾”他開始收拾桌上的物品。

  黃阿姨拿起工具,低著頭貓著腰從他身邊走出了化妝間。

  竇亭回頭看黃阿姨離開,順手把門關(guān)上,快速清點著臺面上的化妝品。平時最貴的那幾只口紅還在,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

  黃阿姨在直播間收拾著垃圾桶,這些年輕主播們的生活對她來說,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甚至她連做夢的勇氣也早已被現(xiàn)實的鐵手狠狠地毀滅在襁褓中。

  她眼中的這些女人一個個都這么年輕、這么美,每天只要往直播間的椅子一坐,對著電腦聊聊天就能賺錢。

  樓梯間有一張席子,那是黃阿姨的休息室,她常常會躺在那瞇一下。偶爾,她會被聚在樓梯間旁邊抽煙的主播吵醒,黃阿姨能聽到,主播們口中常常抱怨的都是“很累”、“不想播了”。她無法理解她們?yōu)槭裁蠢邸?p>  她也年輕過,可沒真正漂亮過。所以當化妝間沒人的時候,她覺得這一切的華麗可以短暫的屬于她,也想給自己也畫上兩條彎彎如柳葉的眉毛。

  黃阿姨來到走廊的盡頭的會議室,她低頭看到垃圾桶是空的,便放下了掃把,今天的工作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吧。她在垃圾桶旁邊叉著腰扭了扭身子,奔五十這幾年,工作開始變得力不從心,不服老不行了呀。

  她瞥見會議室白板上的一堆數(shù)據(jù),密密麻麻,不禁心生好奇,做直播還需要像學生一樣上課嗎?

  盛夏的午間,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繁木的指縫,在地上生出一片斑。

  人行道上,兩個穿著藍色校服小男孩追趕著。

  “你別跑——”

  “那你別追!”

  兩個小男孩嘻哈叫喊著,突然前面的小男孩撲通一下撞到于珊懷里。于珊被撞得向后踉蹌了幾步。

  “喂”,于珊回頭看著小男孩跑走的背影,又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的小孩也太沒禮貌了吧!撞了人一聲道歉都沒有”。

  于珊低頭看到自己白色體恤沾了一團雪糕漬,生氣又無奈。她用手抹起來聞,說了一聲:“竟然是巧克力味”。

  一陣風吹來,空氣里滾動著夏天的濕熱。樹葉被這急風搖的沙沙響。她抬起頭望著搖晃的樹枝,心里想:姐姐真羨慕你們呀,無憂無慮的。

  于珊是彩典的主播,小巧的鵝蛋臉,眉毛有些英氣,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像弦月,中間飽滿,兩頭尖尖。鼻子筆直而鼻頭尖,這讓她給人一種距離感。而當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的肉變得充盈,便像個娃娃一樣純潔稚嫩。

  坐在大廳電腦桌前的竇亭看到于珊進門,對她說道:“今天有冰荔枝,快嘗嘗”。

  于珊看著角落的泡沫箱,透過半開著口的箱子,看到紅綠漸變的荔枝靜靜躺著。她捏起蘭花指,看向遠處,念到:“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呀!”

  竇亭說:“你可真有文化,吃個荔枝還要念詩,什么時候?qū)懸皇自娍湮規(guī)浹健薄?p>  于珊笑了笑,說:“一首詩描述不了你的帥,要寫小說,得寫這么厚!”她食指和拇指張開一段距離。

  竇亭本來就是個小眼睛,被于珊這么一逗,笑得眼睛直接瞇成縫。

  于珊走到箱子前拿起了幾顆荔枝,輕輕撥開了一顆,汁水飛濺。于珊允吸著白嫩的荔枝,點著頭:“嗯,好甜”。

  這時候金金也進門了,于珊和竇亭同時看向門口,只見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金金帶著帽子、口罩,穿著防曬衣帶著墨鏡,為了對抗紫外線那是全副武裝。

  “哇塞金金,你也太夸張了吧”,于珊說。

  “珊珊,你要注意保養(yǎng)了吧,曬多了太陽,老的快!”

  竇亭說:“哦,又是你倆最準時?!?p>  兩人站在一起,竇亭打量著眼前的于珊,人字拖、花短褲、瘦窄的肩膀掛著老漢吊帶衫,衣角還不知道沾上了一坨什么污漬……這哪有個女主播的樣子!

  竇亭一臉嫌棄對她說:“是啊,要注意防曬,你看看自己線下的形象吧,不然走出去說你是主播,都沒人相信”。

  于珊看著竇亭松松垮垮的條紋polo衫,指著他的衣服說:“老大別說老二,你自己看看你,二十幾歲穿的跟五十幾歲老頭兒似的”。

  竇亭低頭扯著自己的衣服,無奈地對于珊說:“拜托,我又不直播”。

  于珊不服氣,“再說了,我這不是怕狗仔拍到嗎,萬一影響我的生活怎么辦”。

  公會為主播們直播提供了很多服裝,多是性感的衣裙:棉質(zhì)、皮質(zhì)、雪紡質(zhì),V領(lǐng)、圓領(lǐng)、抹胸式……她會在下播后換上最樸素的衣服,她不希望在生活中被認出是彩典珊珊。不過像她這樣不起眼的18線小主播在大馬路上被認出來的幾率,甚至比不上走路撞電線桿的可能。

  于珊哼了一聲,從箱子里拿了幾顆荔枝,“我不跟你抬杠,我也去會議室等著了”,又回頭對金金說,“金金,今天的荔枝好甜,快嘗嘗”。

  于珊經(jīng)過自己常用的7號直播間,透過玻璃門往里看,冷白色基調(diào),背景墻上裝飾著紗簾,左邊角有一座木質(zhì)落地燈,右邊角是一個藍紋陶瓷花瓶。這個十平米不到的空間,明明裝扮得雅麗,而它在屏幕上呈現(xiàn)的時候反而變得那么俗氣。

  于珊走進空空的會議室,拖開了椅子要坐下,椅子有點沉。于珊看著手中的荔枝,一定是曬足陽光、飽吸雨露了,才長得圓圓胖胖。剝開荊棘的外殼,是白白嫩嫩略帶透明的荔枝肉,味道是甜得張揚。

  吃完了荔枝她呆呆地坐著,已經(jīng)做了兩個月的直播,卻還是業(yè)績平平。

  一百五十個粉絲,每天固定看直播的人也就只有幾個。一天播下來收到的禮物錢換成人民幣不到兩百塊,還要扣掉平臺和公會的抽成……真是少得可憐!

  三個月后是直播的分水嶺,連三千塊的無責底薪都沒有了。到那時候,有人買名包,有人賺溫飽,剩下的就只能黯淡離場。

  于珊看著窗外遠處的高樓,她也多想在這座城市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可是照這樣的工資水平,她三個月的工資才買得起一平米,工作一年才能勉強買得起一個衛(wèi)生間。這樣播下去,未來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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