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快結束了,公會樓下的外貿服飾店開始上新秋裝,玻璃門上貼滿了楓葉的貼畫。
于珊哼著歌進家門,手上還提了一箱水果,“我回來啦”
家敬看著于珊:“今天這么開心,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今天收禮物很多?”
于珊把東西拿進廚房放好,手舞足蹈走向家敬,撲在他身上,用低沉嬌媚的語氣說:“敬哥哥”
事出反常必有妖,家敬把于珊推開,用手點著于珊的額頭,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背叛我的事”。
于珊還是笑嘻嘻,臉越來越靠近家敬,用食指抬起家敬的下巴,“十一放假和我約會吧”。
看到家敬一臉疑惑,于珊坐直了身子,說:“不逗你啦,公會發(fā)了兩張游樂園門票,十一我不直播,我們晚上一起去看煙火吧”。
家敬大笑,兩手扯著于珊的臉,把她的臉扯得老寬,說:“搞得神神秘秘的”。
于珊靠著沙發(fā)坐好,打開手機查游玩攻略,她說:“對了,公會發(fā)了一箱蘋果回來,你去洗蘋果吃呀。我查查夜晚游樂園攻略”。
家敬邊走向廚房,邊說:“不就是和白天一樣玩嗎”
于珊看著手機里的圖片說:“哇,它這有摩天輪,我還沒坐過摩天輪呢,你呢”。一個發(fā)著彩光的大圓盤亮在黑夜里。
家敬記得,分手那年的情人節(jié),宣琳穿的是一條綠色的長裙,那是家敬見過的,能把綠色穿得最美的女人……
宣琳笑著撩了撩頭發(fā),卷發(fā)輕輕彈著,像微波蕩漾著家敬的心,她說:“我來晚了”。
兩人大學就在一起,在校園里是極親密的一對,不過畢業(yè)以后沒有同居,只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聯(lián)系,各自忙著工作。兩人見面的時間少了,不過每一次見面宣琳都會讓他重新心動。
宣琳穿了高跟鞋,比家敬高了一截,家敬問她:“今天加班嗎”
宣琳說話吐字珠圓玉潤,讓人聽著很是享受,她說:“對,最近事情有點多……走吧,帶著我”。宣琳挽著家敬,走向了游樂園絢麗的燈光中。
隨著摩天輪的升高,宣琳看著窗外的高建筑一點一點與自己平齊、甚至慢慢變矮,這種俯視的感覺令她愉悅。
家敬看著宣琳的側臉,他多希望宣琳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他也順著宣琳的目光向外望,“聽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情侶會在一起很久”。
宣琳轉回頭看家敬,沒有說話,只是笑著,伸出手去牽家敬。她知道自己始終會和家敬分開。
那年,宣琳主動申請調到外地工作,兩人和平分手。原來坐了摩天輪的情侶,也要分開嘛!
于珊見家敬沒有回答,這一定有和其他女生坐摩天輪的經(jīng)歷,她內心有些失落,轉移了話題,沖著廚房問:“你不會恐高吧”。而同時刻家敬說了一句:“我只想和你一起坐”。
雙方的語言無不照顧著對方的心思,這兩個善良的人心里都添了些被過分愛著的內疚。
十一假期的晚上,游樂園里傳出音樂聲,在門外只看到藍紫色的射燈照向夜空。游樂園入口處排著長隊,人頭攢動。
走進園區(qū)里,草叢中沙啞的音響傳出舒緩的音樂。七彩的塑膠步道上,充滿歡聲笑語的人群向前行動著,讓人仿佛置身于一個新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沒有世俗的紛紛擾擾,只留下未開發(fā)的童真。
于珊牽著家敬,看著小孩在自己腳邊跑過,說:“好多小孩呀”,
家敬握緊了個子不高的于珊,說:“你也是小孩,別走丟了”。她穿了一件藍色的長T恤和白色的短褲,簡單而充滿活力,頭上戴著貓耳朵狀發(fā)箍。
家敬看到路人頭上戴的貓耳朵發(fā)著光,用手在于珊頭上的“耳朵”摸索著,“我剛剛看別人這個會亮”,家敬找到了開關,耳朵亮了起來。
“哇,厲害”,于珊不可思議地看著家敬。家敬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心里卻很享受女朋友的贊美。
人群在夢幻的燈光中熙熙攘攘,活潑的粉色玩偶走動著彎下腰逗小朋友。看到于珊和家敬走到面前,它向兩人比了個愛心。
“你看”,于珊扯著家敬的手臂,“我們也給它比個心”。
家敬很配合,兩人的手臂在頭頂上畫著半圓。粉色玩偶看到了,雙手鼓著掌,一旁有一個閃光燈晃了一下。
一位脖子上掛著黑白復古相機的路人走近,他從相機里抽出一張照片甩著,“這是我剛剛抓拍的,送給你們”。
于珊很驚喜地接過照片,“哇,謝謝”。
“祝你們幸福哦”,路人揮揮手走進了人群里。
照片里的兩人笑著拼成了一個桃心,在人群中燦爛著。
“哇,這照片拍得真好”,于珊還在欣賞著照片。
家敬指向前方不遠處的旋轉木馬,“旋轉木馬,要不要玩”。
木馬一共有兩層,裝飾復雜如巴洛克風格,黃色的燈帶繞著欄桿,木馬頂棚上向下墜著星星形狀的燈。在這燈光里,旋轉的是木馬,交織的是浪漫。
于珊說:“旋轉木馬呀,沒有愛情傳說。咱們今天的任務就是上摩天輪,在最高處接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
摩天輪,接吻?這讓家敬又想起了宣琳,難道和宣琳分開是沒在摩天輪上接吻?
兩人到摩天輪處,人滿為患,排隊的人繞了一個又一個S型,即便如此,為了愛情傳說,兩人也只能接上了隊伍。
排了好一會,家敬看到于珊盯著某處發(fā)呆,一定有些倦了,不然她可是活蹦亂跳的野兔。他捏了捏她的肩問:“累了嗎”。
于珊退后了一步,反手扣著家敬的腰,把頭靠在家敬的鎖骨上:“有點累”。
家敬的手臂順勢環(huán)著于珊的脖子,把頭靠著于珊:“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上個衛(wèi)生間”。
于珊轉身看著家敬,嘟起嘴巴,一臉不情愿,好像在說: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家敬摸了摸于珊的頭,從隊伍中穿了出去。
人群一點點往前移動,于珊不停環(huán)顧,家敬怎么還不回來,再不回來一會趕不上摩天輪怎么辦。
家敬回來了,帶著一個發(fā)光的氣球。透明的氣球上印有一個微笑,氣球周圍纏繞著著燈條。于珊欣喜地望著家敬,看著他把氣球繩子系在自己手腕上。
系好之后,家敬抬頭輕輕拍打了氣球:“這樣就不容易走丟了”。
于珊一臉癡情望著他:“你太會了,你的撩妹技巧完全沒有被歲月磨平啊”。
家敬摟著于珊的肩膀,與她并排站著,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兩人終于坐上了摩天輪。兩人牽著手并排坐著,隨著摩天輪逐漸升上夜空中。
于珊的視線從窗外轉向家敬,她不敢往下看:“什么時候到最高點呀”。
家敬說:“看我們頂上的一個倉,我們跟他們一樣高的時候就快到了”。
于珊看著家敬,在他身邊還是很安心:“有你在,我都不害怕高了”。
家敬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微微笑意,看著她。逐漸的,眼神的對望衍生出迷情,在密閉空間里繚繞著二人,靠近、再靠近……
意識在纏吻中繚亂,時間在唇與唇的交互中被吞噬,直到世界上只剩下愛人的呼吸聲,還有……氣球上的那個笑臉。
“轟——”窗外傳來巨響。
兩人看向窗外,一團煙火在窗外炸開,黑夜瞬間被照亮,藍色的火光炸成一個圓,慢慢向下墜落,又炸散成了漫天的白色光。
又一發(fā)火光拖著光尾巴沖上天,又炸開一團橙色的,像一個大太陽,金光把人的臉都照亮了。
于珊緊緊地捏著家敬的手:“煙火!我們居然在摩天輪上趕上了煙火!”
家敬也激動地握緊于珊的手:“太幸運了,這個視角看真壯觀”。
“到頂了沒”,于珊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摩天輪已經(jīng)在往下溜,她有點失望,“好像過了最高處,我們沒有接吻”。
剛剛煙火炸開的時候,剛好是最高點,他們的吻,吻得提前了!
“但我們在最高處看到了第一團煙火炸開的瞬間,有多少情侶有這樣的機會呢”。家敬安慰她。
“那這么說我們是整個園區(qū)最幸運的一對咯!”
“對呀!”
摩天輪徐徐下降,窗外的煙火仍然在空中變換著,璀璨而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