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轉(zhuǎn)性
空中，驟然顯示出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顯示著十分鐘的倒計時。
十分鐘后，比賽正式開始。
“忘了說，兩種性別的名額是按照在場人數(shù)各占一半的比例分配的。左側(cè)的目標點為男，右側(cè)的目標點為女。請大家務必為了自己想要成為的性別而努力哦！”
張帆幾乎能腦部到河伯笑瞇瞇又很欠扁的表情。
這個各占一半的名額分配意味著，如果在場超過一半以上的人都想成為男人，那么即便自己順利通關，也有可能被先達到終點的人擠掉男人名額，而成為一個女人。
張帆看了一眼眾人的神情，有人和自己一樣驚恐，有人的眼神甚至隱隱透出了興奮。他只是想擁有一個幸運的人生，可沒想過要用改變性別這種事來換啊。他也沒想過，有人會想要改變性別這種事。
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是剛剛的短發(fā)女生。張帆一回頭，女孩的手又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哥哥，剛才……謝謝你?！倍贪l(fā)女生囁嚅道。
“不客氣。再說，最后救你的也不是我，是管理員?！睆埛珨[了擺手，“好好準備比賽吧，不然就要轉(zhuǎn)性了。”
短發(fā)女生咬了下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才和張帆開口道，“我本來，就是想成為男生的。”
張帆一愣，“為什么？”
相貌平平的他不管是上學還是上班，都很少受到別人的關注。在他看來，相貌出眾的人本來就會比普通人受到更優(yōu)的待遇。這也是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顏狗的存在了。
“不想當女孩子了，總是被人欺負?！倍贪l(fā)女生指了指大塊頭之前站的位置。
她什么都沒說，但張帆明白了她說的欺負是什么意思。在沒有人群的地方，也沒有像張帆這樣的人挺身而出的時候，這種欺負不會只是言語上的挑釁，還會成為更惡劣的行為。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想變成男生了?？傆X得變成男生會安全一些……
如果通關成功，我也會像哥哥一樣，變成一個能保護別人的男生?！?p> 女孩的眼里都是憧憬，雖然這是一個想和自己競爭男人名額的對手，但張帆還是笑了笑，送上了鼓勵。
“那你加油，努力跑。跑到終點，你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p> 先前搭話的有錢老頭還是一副老宗師的派頭，“哎呀，成男成女都一樣。年輕人啊，不要對這種事太偏執(zhí)了?！?p> 倒計時還有幾秒鐘，人們已經(jīng)自覺地走在了起跑線前，緊張注視著前方，即便終點根本看不到。
一聲哨響，有錢老頭一馬當先，跑在張帆前面就沖了出去，徑直朝著目標點為女的方向！
“靠？！”張帆被老頭口嫌體正直的一番操作著實震驚了。
短發(fā)女生瘦瘦小小，但前期沖刺的速度一點也不弱，她和張帆向著同一個目標點沖進。
張帆的體能還可以，但他始終在隊伍的中段不緊不慢的前進。
一方面，他能看到頭頂大屏幕的倒計時，倒計時顯示了半小時的時長，這意味著這一場賽跑一定是一場長跑。前期一定要保留實力，不能冒進。
另一方面，他了解的跑酷游戲，一定會變幻地形，設置各種障礙物阻礙人的前進?，F(xiàn)在謹慎一些，也能小心前面突然出現(xiàn)的障礙。
比賽時間開始了五分鐘左右，短發(fā)女生和有錢老頭的速度都慢了下來，這一老一少在初期耗費了太多體力，現(xiàn)在只能跟在隊伍的中后段勉強跟上。
如果只是比拼耐力和速度的話，還不至于讓人們惶恐。
就在此時，前方地勢陡增，剛剛還平坦的跑道，竟形成了一個以終點為頂部的陡坡。這不是一場跑步比賽，更像是一場登山比賽了。不論是男女老少，面臨這樣的體力消耗都有些吃不消。
地面有了轟隆隆的震動感，張帆覺得，這個關卡遠不是改變地勢那么簡單。相反，地勢的改變只是一時，這個時候向上攀爬遠不如在原地等待地勢恢復正常劃算。身旁的人一個又一個地越過張帆，他沒有著急，只是改變了一下姿勢，增大摩擦力，讓自己不會輕易倒退。
震動感越來越強，前方傳出了慘叫聲。
幾塊巨大的圓石從頂部滾落下來，沖在最前面的人躲閃不及被巨石擊中，直接渙散成了字符，和大塊頭一樣消失了。
“起開，我要被石頭砸到了！”
那個曾被大塊頭威脅的小個子男人和有錢老頭橫在同一排，巨石滾落，小個子男人不管不顧地推搡著有錢老頭躲避巨石。
老頭的體力不及小個子男人，沒碰到巨石，卻直接從陡坡滾落下來。
“嘖嘖嘖，這一下不滾到原點？前五分鐘白跑了啊?！辈簧偃苏f著風涼話，擔心自己的同時還不忘看著別人的笑話。
沒如眾人所愿，老頭滾落了一段距離，在張帆頭頂半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掉落在張帆眼前的還有一塊已經(jīng)斷掉的金屬表帶。關鍵時刻，還是老頭的那塊手表憑著和塑膠跑道生出的摩擦力，救了他一命。
老頭憤憤盯著險些害了自己的罪魁禍首，喊道，“你這是謀害！不擇手段，恬不知恥！”
小個子男人尖著嗓子在頭頂還嘴，“我恬不知恥？你是老糊涂了吧，大家可都看到了，你剛剛跑的方向可是右邊，你想做女人?。∫话涯昙o了，也不嫌惡心！”
有錢老頭漲紅了臉，仰頭看著小個子男人，目光堅定，“惡心？我靠自己的努力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你憑什么說我惡心！”
“就是惡心！你自己也覺得見不得人吧，不然你干嘛非要到這來實現(xiàn)愿望？你敢讓你的父母知道嗎，你敢讓你的子女知道嗎，你問問在場的人，誰不覺得惡心？”小個子男人看有錢老頭漲紅的臉，音調(diào)更高了。
周圍的臉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味道，有鄙夷，有獵奇，還有看怪物似的躲閃不及?；蛟S來這里前，老頭也是個體面人，不論是衣著還是舉止都透著貴族的驕矜。
但在這里，人人都為自己的欲望而奮力向前。前塵往事都被拋棄了，一切原有的社會關系也沒有了。誰也不會在意這個遲暮的老人還是否體面。
老頭嘆了一口氣，佝僂著身體，努力保持著姿勢不讓自己掉下去。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一回頭，看到了先前那個多管閑事的年輕人。
張帆的手里是那條斷掉的表帶，
“雖然不理解，但我尊重?！?p> 老頭的眼睛里竟然有了點點淚光，他接過表帶，幾乎哽咽地對張帆說，“多謝小兄弟了。我叫秦懷銘。不知道下一次比賽還能不能遇到，如果能再碰到，老頭子一定能幫你一把是一把?！?p> 秦懷銘？張帆聽著這個名字多少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在經(jīng)濟新聞上看到過。
“老伯是做實業(yè)的？”張帆小心問道，看得出來老頭有錢，但也不會就是那個曾經(jīng)登頂過富豪榜首位的秦懷銘吧。
老頭笑瞇瞇地回答，“就是我。不會再有別人了。”
張帆點點頭，“我叫張帆。咱們也算有緣分，以后要是還能匹配到同一關，那自然是互幫互助了?！?p> 在這里倒是人人平等，但張帆覺得老頭這種白手起家能干出一番成績的實業(yè)家，總歸是有他的本事的。還不知道以后的關卡是什么，但多個合作伙伴總是好的。
此時，前方地勢驟降，高聳的山地又變成了平坦的跑道。只是跑道變平坦后還一直向下陷，直到比跑道兩側(cè)的草地還要低出四十厘米左右才停止。
塑膠的跑道已經(jīng)消失不見，替代它的是鵝卵石堆疊的河床。
沒錯，就是河床。跑道瞬間變成了河道，不斷上涌的水沒過了張帆的小腿。水流湍急，在河道中跑步，阻力不比登山的時候小。
眼看頭頂?shù)牡褂嫊r還剩二十分鐘，不免有人著了急。
小個人男人首當其沖，逆著水流向前邁步，突然停在了原地。他僵硬地向自己的腳下看了一眼，他的腿已經(jīng)變成了各式的字符。接著從小腿到軀干，最后是頭，一點一點地消散了。
沒有看清小個子男人是怎么消失的，不像是之前的巨石障礙可以明眼看到，也沒有知道小個子男人到底碰到了什么。
張帆低頭，看向已經(jīng)漲到膝蓋的河水。他發(fā)現(xiàn)，河里多了很多小魚和烏龜，但數(shù)量之多，已經(jīng)不是小心走路就能躲過的了。即便再小心，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踩到任何魚和烏龜。
不對啊，這不對。如果是正常的跑酷游戲，障礙不會這么密集。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規(guī)律。
張帆蹲下來，仔細觀察了起來。經(jīng)過小個子男人的消失，誰也不敢貿(mào)然前進了。
秦懷銘站在張帆的身邊，也沒有著急向前走。他在等待，等待張帆的一個結(jié)論。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他心里對張帆有種莫名的信任。
倒計時的紅字不會等人，時間的消耗和對未知的恐懼在交替著折磨人。等在原地不通關是死，往前走碰到障礙也是死，合著橫豎都是死。
有人在慢慢向前挪著步子，盡力避開所有的魚和烏龜，速度雖然慢，但總歸是在前進。
秦懷銘的額頭滲著汗珠，他也著急，眼看自己和張帆都已經(jīng)在隊伍的最后了，張帆還不緊不慢地蹲在原地望著河水一動不動。
就在秦懷銘焦急的時候，張帆開了口。
“秦老伯，你看，這個王八，在裝石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