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介娘們不像個好銀吶
說到這里,不知是不是十三娘起了貪玩的心思,同樣冷著一雙俏目,掃了王三一眼。
王三臉一下子都黑了,話都說不利落。
“不不不!大王你聽我解釋??!我......我可不是夏王派來的奸細,我一直忠心耿耿跟著大王的呀!”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起來濃眉大眼憨厚模樣,還不是上山做了土匪?土匪做得,官兵不是更好?”
“哇呀呀!你個小白臉!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怎么憑白污人清白!”
王三急的吱哇亂叫,臉紅脖子粗,滿臉窘迫。
顧長念撇了撇嘴,望著上方十三娘的俏臉。
十三娘抬手打了一下顧長念的手臂,兩人忽而齊聲哈哈大笑。
“哎!真是一個無趣的土匪!”
一路上,土匪們之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都對這個膽大心細的小白臉,產生了不一樣的看法。
而后又有土匪詢問起了小白臉的身世來歷,可顧長念自打穿越過來,腦中點滴記憶皆無,哪里說得清來歷,只得隨便搪塞幾句。
“一個山野村夫,平淡無奇的百姓罷了,哪有身世可言?”
倒是十三娘因為顧長念的一番話,對他產生幾分好奇。
分析而今的大舜王朝局勢,對于一個飽讀詩書、有識之士而言,不算什么難事。
可久居山野的落魄窮小子,能有這番清晰地見地,實在是有些難得。
“弟弟,你喚作什么?”
“顧長念?!?p> “長相思兮長相念,倒是一個好名字?!?p> “姐姐文采斐然,怎會落草為寇?”
十三娘的言行舉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無甚頭腦的土匪。
在這種社會制度下,女帝地位跟封建王朝區(qū)別應該不大,女子地位肯定不會太高。
有禮節(jié)、有文采的女子,不太可能是來自尋常人家,因當家出名門才是。
這樣的家世落草為寇,必然有緣由在。
顯而易見的是,十三娘不打算告訴顧長念。
“弟弟,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哦?姐姐要是把秘密都告訴你,你猜你能活下來嗎?”
“我什么也沒問,姐姐什么也沒說?!?p> 顯擺自己的聰明得有個度,讓她知道自己不傻,或許能派上點用場,能給自己爭取一點活命的機會。
百無一用之人,自然只有身死的下場。
但太過了,就容易引火燒身,得不償失。
顧長念非常干脆的閉眼躺平,優(yōu)哉游哉的吹著晚風。
低頭瞅了一眼顧長念寵辱不驚的模樣,十三娘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是一個有見識有意思,又知進退的弟弟,殺了他不免可惜,興許可以留在身邊一用。
“弟弟真乖,以后跟姐姐混怎么樣?”
“姐姐慧眼識珠,一看就做大事的人,弟弟愿隨姐姐左右,給姐姐效力?!?p> “你拐彎抹角的夸自己呢?”
“哪有,我若是千里馬,姐姐就是伯樂。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姐姐方是稀世明珠,舉目難尋?!?p> “哈哈哈哈哈~~~”
事實證明,女人就是順毛驢,夸她總是沒毛病的,土匪也不例外。
經過顧長念適當?shù)娘@擺,以及對十三娘的一番吹捧,十三娘心情顯然是比較不錯的。
現(xiàn)在自己的小命就捏在十三娘的手里,跟她打好關系還是很有必要的。
其實顧長念倒是想過,自己要是沒多嘴喊那一句,的確不會落入十三娘的手里。
但回過頭一想,夏州的官兵許是瘋了,跟土匪無甚兩樣。
自己就是留在一貧如洗的家里,家無半點財物和糧食,自己又沒有活命的一技之長,真呆在家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不是一個問題。
這種亂世,加入梁山或許是個尚可的選擇吧。
暫且,顧長念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
日后怎么辦,還是日后再說吧。
顧長念被帶到的山上,自然不是梁山,而是夏州西南貧瘠地區(qū),一個叫做兔子山的地方。
兔子山周圍都是貧瘠的村子,包括顧長念所在的村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人,應該說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農夫。
一邊勤勤懇懇的種地,一邊用功讀書,期望著能用知識改變命運,來日參加夏州官府的文試,要是混到了些名次,說不定被官府的人賞識,能撈到個小官當當。
不曾想尚未走上官途,就落入了匪道。
興許是因為顧長念給十三娘留下的印象不錯,將顧長念拎下馬后,十三娘既沒有找地方關著他,也沒有用繩索之類的東西捆住他,似乎壓根不擔心他能跑掉。
而是跟顧長念說了一句“晚上來我房間”后,指了指山寨一旁最精致的那間木屋,就轉身離去了。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因為十三娘壓根不擔心自己能跑出去。
上山的途中,顧長念在山的周圍看見不少放哨的土匪,大概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個放哨的。
山寨周圍戒備森嚴,完全不像是一個土匪窩,倒像是一個正規(guī)軍隊的駐點。
而且奇怪的是,土匪們看似粗鄙,實則很規(guī)矩。
十三娘離開的時候,顧長念還目睹了一行土匪恭送大王,齊齊鞠躬的場景。
心中不禁悱惻起來,大舜王朝的土匪都這么講禮節(jié)的嗎?
站在原地,顧長念默然點了點頭。
山寨里的土匪,對大王帶個小白臉回來,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不時還有人上前來,跟顧長念叨幾句,說些你小子艷福不淺云云。
可從說話土匪的臉上,顧長看的出來,那不是羨慕,而是幸災樂禍,夾雜著些許警惕的意味。
坦白的說,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十三娘都是一個標準的大美人。
給夏王當妾,純粹從姿色來看,不敢說綽綽有余,起碼是具備足夠的本錢。
顧長念不太理解,你都樂意當土匪了,卻不樂意當王妃?
更不理解的是,山寨上的土匪嘴里說著自己艷福不淺,卻沒有絲毫羨慕的意思。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就是說不上來。
反正沒人關自己綁自己,也沒人來為難自己,顧長念索性在山寨里逛了起來。
邁步走入山寨的大廳,一群土匪正圍著一張大桌子,好像在進行什么娛樂活動,聽聲音是在賭博。
“來來來!下注了!下注了!買定離手!”
一個開盤的人,站在椅子上,吆喝起來。
土匪們紛紛圍了上去,從兜子掏出數(shù)額不等的碎銀子,按在桌子上。
顧長念心生好奇,邁步走上前去。
只見桌子上畫著四個格子,里面分別寫著一、三、五、七四個數(shù)字。
其中一和三兩個格子里面,放的銀子是最多的,基本上占了七成。
五和七兩個格子里,最多就三成。
開盤那人的手下沒有骰子,桌子上除了四個格子和下注的碎銀子之外,啥也沒有。
顧長念疑惑不已,不用骰子不用牌,賭空氣么?
“這位好漢,你們這是在賭什么呀?”
不懂就問,顧長念主動出擊,詢問一個剛把碎銀子壓在三字格子里的土匪。
土匪扭頭看了一眼顧長念,頓時笑了。
顧長念不明白,對方在笑什么。
站在桌子對面,開盤的土匪見狀也樂了,抬手指著顧長念。
“他問咱們在賭什么,你們告訴他,咱們在賭什么?”
一時間,所有土匪都望著顧長念,嘴角帶著戲謔的笑容。
片刻后,所有人吐出同一句話。
“賭你。”
“賭我?”
見顧長念滿臉不解,開盤那人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四個數(shù)字。
“這個是代表一天,其余的是三天、五天、七天,你說我們是賭什么呢?”
原來桌子上的數(shù)字,是代表的天數(shù),又跟自己有關的話。
顧長念捏著下巴,好像明白了。
男人的惡趣味,這是在賭自己能撐過幾天。
“這位好漢,大王以往帶回來過其他男人么?”
“你說呢?”
“那他們如今在哪?在山寨給大王效力么?”
“在哪?”
盯著顧長念認真的臉,開盤那人終于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了。
用大拇指刮了刮嘴角,開盤那人把臉伸到顧長念的面前,眼神驟變,語氣冰冷陰森。
“小白臉,你知道進了大王房間里的人,最后的結局是什么嗎?”
看這人的神態(tài),顧長念哪里還能不明白。
十有八九是被十三娘厭煩后,然后殺了了事。
“無外乎是死了?!?p> “死?要是只是死的話,那就簡單咯!”
開盤那人從椅子上走了下來,勾著顧長念的脖子,挾著他往外走。
一行人圍著顧長念,走到了山寨的圍欄外,一處空地上。
空地之上,杵著一個個大木棍,木棍上面用繩子綁著一些枯瘦干枯,黑漆漆的尸體,從大小和外形來看,像是一條條晾干后,用火燒過的狗。
然而,走到近前的時候,顧長念愣神了。
五根手指、五根腳趾,還有萎縮但能分辨出輪廓出來的胸骨和胯骨。
這是人?
這上面綁的是人!
“這些,都是從大王房間里出來的男人,兄弟們抬出來之后,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p> 拍了拍愣在原地的顧長念,一群土匪大笑著轉身離去。
牡丹花下死,那也得分怎么死。
像這樣,被吸成人干,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法,生前會受到怎樣的折磨呢?
望著枯廋到黑不溜秋,縮小到只有活人三分之一大小的干黑尸體,顧長念一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土匪殺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從落入十三娘的手中,顧長念對自己的命運早有預感。
哄好十三娘,或許尚有活命的機會。
可擺在眼前的一個個例子,顧長念就是再樂觀,也對十三娘心中僅存的良善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此非人的手段,自己豈不是要被十三娘吸成人干?
不行!
呆在十三娘身邊太危險,必須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