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八千
“我還真沒看出來這竟然是一臺復(fù)印機?!崩闲烀涂春旅砼缘拇蠛诤凶?,咋都不覺得這野獸般的外殼內(nèi)里是一臺復(fù)印機。
趙詠評卻覺得合理的很,他理所當(dāng)然道,“光刻機就是現(xiàn)如今光學(xué)技術(shù)的巔峰,復(fù)印機吃得也是光學(xué)技術(shù),不奇怪啊。”
郝莽聽了都汗顏,他心里想,“這臺復(fù)印機以前可不是這樣?!?p> 他想起了狗逼車間主任進了一批便宜配件找新來工友頂缸背鍋的舊事。
他帶著哭天搶地的工友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去廢品市場拆了一批零件,回來照貓畫虎懟在復(fù)印機上。
復(fù)印機還是不能工作,新工友絕望地踹了復(fù)印機幾腳,沒想到竟然恢復(fù)正常了。
修好的復(fù)印機除了賣相磕磣一點,噪音大了一點,沒有其余毛病。
新工友怕車間主任說他把復(fù)印機踹成這樣還要他賠錢。
他就用鐵皮焊了個殼子,告訴車間主任他去新淘的復(fù)印機。
車間主任見復(fù)印機能用,就放過工友了。
世事無常,沒想到的是工友都離開幾年了,這臺復(fù)印機還是能用。
郝莽的臉上露出了緬懷的表情。
這表情落在趙詠評眼里,卻讓他誤會了,“看來這臺復(fù)印機真的是郝廠長研發(fā)的原型機,真是太厲害了?!?p> 趙詠評除了小學(xué)時候在語文課本上學(xué)習(xí)到了童第周的故事,立志想要當(dāng)一名科學(xué)家外,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對一個人產(chǎn)生崇拜之情了。
“我也要像郝廠長一樣強!”
趙詠評一咬牙,仿佛下了什么決心,他用盡全身力氣開口道,“郝廠長,您游戲機的芯片能出售給我么?”
“可以啊?!?p> “我可以……”趙詠評還要繼續(xù)往下說,卻突然頓住了,“您……您說什么?”
“我說可以啊?!焙旅c頭,他見趙詠評一臉費解,稍微解釋了一下,“芯片生產(chǎn)出來了也是賣,游戲機生產(chǎn)出來了也是賣?!?p> “我不賣給你芯片,也會有別人賣給你。市場這么大,我一個人吃不下,我為什么不賣給你呢?”
郝莽對于賣不賣芯片,持的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
他在新誠電子廠工作了整整十年。
于康永當(dāng)年搞這個芯片車間,就是為了自己用著便宜,還能外出賣賺點外快。
雖然事與愿違,買機器的成本最后也沒有回本,也沒有誰采購他的芯片。
可他年年月月,每一周都在大會上暢想芯片生意的光輝未來,郝莽早就被動接受了。
郝莽見趙詠評不說道,“徐老哥,島那邊的芯片組賣多少錢?”
“八十人民幣左右?!崩闲齑鸬?。
“八十?”郝莽問道趙詠評,“我這個價格賣給你?你要是困難的話……”
“最好不要便宜!”老徐搶答道。
老徐解釋道,“島那邊生產(chǎn)芯片的廠子最擅長搞價格戰(zhàn)?!?p> “郝老弟你要是給小趙的價格低了,他們會覺得你是在挑釁?!?p> “不說最后誰贏誰輸,斗來斗去也牽扯精力?!?p> “老哥我這勸你一句,要么就像是晶技一樣自產(chǎn)自銷,要么和聯(lián)華電子一樣賣芯片但別主動挑起價格戰(zhàn)。”
“島那邊的廠子早干了那么久,他們拼著賠錢和你消耗。你也耗不起啊……”
“倒也是?!焙旅?yīng)道,“島那邊的人卻是難纏?!?p> 他回想起當(dāng)年在廠子打螺絲的時候,有一筆來自非洲的訂單,硬是讓島那邊老板開的廠子擠兌到賠錢,兩敗俱傷,只有黑叔叔賺了的局面。
他工作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希望到手的一批獎金就這么黃了。
想起來就氣!
郝莽陰惻惻笑道,“我承諾不率先發(fā)起價格戰(zhàn),如果他們率先發(fā)起,希望他們不后悔!”
老徐聽到這話心里松了一口氣,他只覺得郝莽后半句是在放狠話。
他可不知道如果島那邊真的敢發(fā)起價格戰(zhàn),他就敢回現(xiàn)代用比收垃圾還便宜的價格幫那些苦于芯片占用倉庫,扔了又舍不得扔的老板們清清庫存。
“島那邊的人有數(shù)年的積累?”
“哼!”
“我這邊有數(shù)十年的積累!”
“讓你們嘗嘗什么叫做無序擴張的無盡庫存!”
趙詠評一臉感激,“謝謝……謝謝……”
他來之前對陸地這邊是否能批量制作芯片都有所懷疑,更沒有想過能解決燒到眉毛的芯片之急。
他怎么都沒有料到峰回路轉(zhuǎn),不光見到了在全世界范圍里都堪稱先進的全套芯片制造設(shè)備,還解決了目前最頭痛的難題。
“我……我……”
圓潤的淚珠從趙詠評的眼眶內(nèi)狂涌而出,他哽咽著,抽泣著。
他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吃的所有苦,受到的所有冷落,似乎都是為了今天而做的鋪墊。
就是為了讓自己體會今天是多么的甜蜜,今天是多么的難得。
郝莽回想起了不久之前被開除的自己,在雨天里絕望哭泣的感覺。
他拍了拍趙詠評的肩膀,“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哭了就成大豆腐了,不要哭!”
“不管未來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們也要努力選擇更好的活下去!”
趙詠評用擦掉了眼淚,“嗯!要更好的活下去!”
老徐在一旁也被這氛圍所感染,他說道,“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啊!還有著未來可以期待。”
“我這半個身體都在土里的老頭子,能活在當(dāng)下就好了。”
臉上掛著淚痕的趙詠評吐槽道,“你個開公爵王地還說這話?臉都不要了!”
“哈哈哈哈!”老徐聽到大笑了起來。
郝莽也被逗笑了。
趙詠評問道,“郝哥,我什么時候能來您這進芯片呢?”
“隨時可以。”郝莽答道,“不過……我這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能賒賬!”
趙詠評在褲子里掏了掏,“我……我這里有八千塊錢,先買一百套!”
郝莽大驚失色,“這么多錢你都藏在哪里呢?”
“藏在了安全袋啊……”趙詠評說道,“就是褲衩上有個帶拉鎖的口袋,現(xiàn)在治安這么不好,放包里放兜里都容易丟,就這里安全……”
“那!你放那邊!我消消毒再拿!”郝莽嫌棄道。
老徐哈哈大笑道,“郝老弟還嫌棄錢臟,錢怎么著不都是錢?”
“來來來,我這里有八千塊,你把小趙那八千塊給我?!?p> “行!”郝莽接過老徐錢夾子里的八千塊,順手扔進了膠絲袋里。
“郝哥,你就這樣收錢?”趙詠評驚到了。
“哈哈哈!郝老弟也有讓你驚訝的時候?。」?!”老徐開懷大笑,笑聲活似一個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