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凌杰去鎮(zhèn)里上了初中。
父母安排了凌杰住校,每周周五放學坐學校門口的大巴,半小時到家?;丶业穆肥且粭l國道,那時候路面走的重卡比較多,所以路面經(jīng)常性的坑坑洼洼,并不像現(xiàn)在的那么平整。凌杰暈車,加上大巴顛簸的厲害,每次到家后要躺著好一會才能回過神。到了周日去學校的時候凌杰總喜歡磨磨蹭蹭的不想去。
奶奶去世的時候,家里沒有告訴凌杰,那時候也沒有手機,是凌杰的大哥跑到學校找到凌杰的。等凌杰回去的時候,長輩也只是拿過一身孝服讓凌杰穿上,沒有責備。
老太太還沒有下葬,人放在翻過來的棺材蓋板上,身上穿的衣服是老太太以前自己做的玄青色的衣服,褲子也是一樣的顏色,依舊是斜扣的樣式。沒有多余的裝飾,唯一的飾品就也只是戴了一輩子的銀手鐲。
凌杰來到房間,房間里面沒有其他人,只有老太太一個人靜靜的躺著。凌杰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試圖從手心里面感受到溫度,可是一片冰涼,凌杰就這么一直握著,在房間待著,哭著,過了半小時,聽到有人進來,才擦干眼淚走出了房門。
農(nóng)村有個習俗,家里有人去世后,家里的春聯(lián)要換成白色或者紫色,去年家里春聯(lián)才從紫色換成了紅色,如今又換成了紫色,在凌杰看來格外的刺眼。
老太太走的突然,前一天凌杰的二伯和二嬸吵架,吵到后面大打出手,凌杰的奶奶去勸,也不知道老太太聽到了什么,回來后飯也沒有吃就睡下了,這些都是凌杰大哥告訴他的。凌杰大哥沒有去鎮(zhèn)里上學,就在附近村子的初中,所以每天都可以騎車回家,等到晚上凌偉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了,16歲的凌偉慌慌張張的跑到隔壁大伯家,大伯通知了凌杰家和二伯家,那時候也不用送醫(yī)院了。
老太太走的靜悄悄的,的確也符合她平時的為人,不想麻煩別人。
小時候凌杰恨過二伯,慢慢懂事了也就不恨了。二伯是個孝順的人,他只是沒有處理好夫妻的感情,但是感情上得磕磕絆絆又有幾個人能處理好,他如果知道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他肯定不會再吵下去。
氣頭上得人又能有幾分理智。
從此以后也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二伯和二嬸因為什么再拌過嘴。凌杰知道他們其實心里也一直有一道坎是過不去的。
老太太信佛,所以晚上又來了一波僧人替奶奶念經(jīng)超度,一直持續(xù)到大半夜。
隔天下葬,老頭的墳在祭拜過后起開了土,兩個人的棺材緊挨著,靜靜的躺在了一起,而后在泥土的覆蓋下,消失了。碑也終于立了起來,碑要比附近的墓碑都要大,大的多,老太太知道了估計又覺得亂花錢了。碑上刻著老頭老太太的生辰死祭,左下方刻著子孫的名字,凌杰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以這樣的方式陪著兩老。
凌杰又走了一次這樣的路,一樣的泥濘,一樣的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