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對方都這么說了，自己也確實囊中羞澀，林卿月也就沒再推辭。
“在下林卿，交個朋友？”
對方看著林卿月伸出的手微微一怔，學(xué)著林卿月的模樣伸出手，兩人手掌觸碰的瞬間，林卿月習(xí)慣的握了一下對方的手。
“在下蕭禊?！?p> 蕭禊長的養(yǎng)眼，林卿月看著賞心悅目，根本沒留意到對方的名字到底代表著什么。
“鍥而不舍，你這名字取的挺好。今日你救我一命，他日若有機會，我定會還你這份恩情，今日天色不早我該回家了。”
林卿月動作生澀的學(xué)著男子的做派對蕭禊抱了個拳道：“我們有緣再見！”
林卿月離開后片刻兩個身穿勁衣的男子從外面進(jìn)來，恭敬的對蕭禊行了一禮道：“稟主子，人已經(jīng)抓到了。”
蕭禊輕‘嗯’了一聲，正欲離開，掌柜的突然沖到蕭禊面前，一臉緊張的捧著方才蕭禊給他的那袋銀子，嘴唇顫抖的說道：“二……二皇子，這銀子小的不能收，還請您收回去吧?！?p> 蕭禊的臉上掛著淡笑，雙眼彎彎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緒。
“這錢即給了掌柜，掌柜收下便是，本就是因為我的疏忽才讓你遭了如此無妄之災(zāi)，賠償是應(yīng)該的。”
掌柜本想繼續(xù)推辭，蕭禊卻徑直的離開了店鋪。
看著蕭禊漸漸消失在人群當(dāng)中的背影，掌柜不由得感慨道：“之前一直聽聞二皇子心系百姓待民如子，之前我還不信，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周圍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也連連稱贊，說二皇子品行高潔更有知情者透露，方才蕭禊追捕的那人是一個惡名昭著的采花賊，已經(jīng)有十幾個姑娘遭了他的毒手。
蕭禊逮到了此人，就是為百姓除了一個大禍害。
已經(jīng)離去的蕭禊聽不見身后的那些人對他的美言，那些人會說什么，他大致能猜到了七八分，千篇一律毫無新意。
轉(zhuǎn)過街角，一輛馬車正在巷子里面候著。
蕭禊踩著馬扎上了車，落座后蕭禊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方潔白的絲帕，擦了擦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塵后將那絲帕從車窗扔了出去，對外面沉聲吩咐道：“剛才那個掌柜，好好送他上路?！?p> 方才跟隨在他身后的那兩名勁衣男子中的一人領(lǐng)命，悄無聲息的離開，離去的方向正是方才胭脂樓的方向。
林卿月一路小跑，她怕在外逗留的時間太長，府里的人會把后門關(guān)上。
氣喘吁吁的跑進(jìn)小巷，林卿月深吸了兩口氣后才悄悄的靠近后門，用手指挑了一下門環(huán)，木質(zhì)的大門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吱嘎’聲露出了一條縫隙。
林卿月暗自舒了一口氣，一個閃身進(jìn)了門內(nèi)，小心翼翼的將門插上后按照原路悄悄潛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卿月翻窗入屋之后，原本靜謐的陰影處微微晃動了一下，有一道黑影從黑暗中剝離出來，看了一眼林卿月房間的窗子后反身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此人身法鬼魅，潛行無聲無息，就算從府中侍衛(wèi)身側(cè)悄然而過也無人察覺。道道殘影片刻消散，站定時此人已經(jīng)在老太太所住的穆芳閣前停下。
穆芳閣中燈火通明，已至深夜屋內(nèi)的人竟還沒休息。
來人輕車熟路的走到主屋前停下，屋內(nèi)適時傳來一聲蒼勁低緩的聲音。
“如何？”
來人虛空行了一禮道：“四姑娘今日入夜悄悄溜出府去，老奴一直在門口守著，并未讓人靠近，四姑娘方才平安歸來，如今已經(jīng)歇下了。”
門內(nèi)沉默了良久后，才再次傳出聲響。
“進(jìn)來吧?！?p> 門外之人領(lǐng)命，推門而入，柔和而炙熱的燭光照在她臉上，是一張滿是褶皺的臉。
褶皺像是樹皮上的溝壑遍布在她臉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太太當(dāng)年的陪嫁丫頭，芳薇。
當(dāng)年的花季少女陪著自家的姑娘入了林府，自此以后便在這林府扎了根，時間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讓她轉(zhuǎn)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垂垂暮已的老人。
“姑娘?！彼€是喜歡叫老太太姑娘，仿佛這樣她就能重回年輕時一般。
老太太坐在桌前，手里拿著一把剪子正在挑燭。
燭焰越燒越旺，把屋內(nèi)晃的猶如白晝一般。
“今后她若是再偷溜出門，你便如今日一樣行事，切莫讓旁人發(fā)現(xiàn)了。”
芳薇看著老太太，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里話。
“姑娘可是還相信那算命先生的話？”
老太太手上的動作一滯，把手里燒紅了的剪刀放在桌面的鍛布上，華貴的鍛布瞬間就被燒出了一個指尖大小的窟窿露出了下面早已老舊的桌面。
枯槁的手指透過邊緣焦炭的窟窿，撫摸著下面的桌面。
“這桌面就是裝飾的再好，破敗了終究就是破敗了。當(dāng)年那位先生就曾經(jīng)為我娘家算過，說我娘家興榮三十載隨后就會家道中落，再難翻身。我嫁到林府五年后，父親因受牽連接連貶黜郁郁而終，那年剛好就是那位先生給我家卜卦后的第三十年?！?p> 老太太略顯渾濁的雙眸看著燭火，思緒悠遠(yuǎn)，回到了林卿月降生的十六年前。
“我本來以為此生再難見到那位先生，沒想十六年前他卻主動來尋我，說他當(dāng)年年輕氣盛，因為一時意氣給我家卜了卦，原本我家最后也不必家破人亡只是落魄罷了，但因為他的一卦，我父兄惶惶不可終日，自那以后沒有一夜安枕，這才悲慘收場。他心感虧欠我家，又算到自己大限將至，為彌補當(dāng)年過錯，這才為我林家卜了一卦?！?p> 那先生算到林家十六年后將迎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轉(zhuǎn)折點，而這個轉(zhuǎn)折點卻系于一個孩童身上。
當(dāng)年卦象顯示，林家將會有帶有鳳凰命格的女娃誕生，只是這女娃并非天生便是鳳凰命格，在她成年那一年，必會經(jīng)歷一場大禍，若是挺過去了便會否極泰來鳳凰浴火而生，林家也會就此迎來鼎盛之時。
可若是挺不過去，此女喪命，林家不出一年也會遭逢大難最終走向衰敗。
“卿月正是卦象預(yù)示那年所說，還是女娃，這些年我一直將她養(yǎng)在身邊為的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老太太渾濁的雙眼中浮現(xiàn)出些許興奮，皮下干癟的青筋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微微暴起，在褶皺的皮膚表面形成了一種淡青色的條紋。像是某些種族信徒身上的紋身一樣，蜿蜒著游走在皮膚表面。
“我林家，終究會迎來鼎盛！長盛不衰！生生不息！哈哈哈！哈哈哈！”
老太太大笑了兩聲過后，聲音漸歇，蒼勁的聲音變得沙啞不已，像是老舊的木椅被搖動時發(fā)出的聲音，艱澀而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