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信，除非……你發(fā)誓！
燕丹的聲音很小，然而此時房間內(nèi)極其安靜，因此燕墨倒也聽了個一清二楚，隨即嗤笑道：
“秦國攻不攻燕我不知道，但是秦國因為你而攻燕卻是確定的！如今燕國國人的苦難都是因你而起，你該當(dāng)何罪??？”
“我……我……”
燕丹的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此時的他心中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父王派你去秦國為質(zhì)，就是因為你小時候與秦政一同于趙國為質(zhì)，相互之間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原本你若是能夠善用這份友誼的話，不說讓我燕國強(qiáng)盛，至少不被秦國攻打還是做得到的?？墒悄銋s因為私人原因從秦國逃離，并且還指使荊軻刺秦，最終致使我燕國落得這幅境地！”
眼見鋪墊得差不多了，燕墨終于使出了自己的絕殺計：
“你上愧對父王的信任，下愧對國人的期盼！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不如就此自盡，由我將你的頭顱帶到秦軍營中謝罪，以此來退卻秦軍，還燕國國人一個安定，也算盡到了你身為燕國儲君應(yīng)盡的責(zé)任！”
“我……我……”
先秦之人重義輕利，燕墨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燕丹若是再茍活于世的話，只怕就真的無顏再見燕國父老了。隨即不再爭辯，而是顫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燕墨將鴆酒遞過來，自己要飲盡當(dāng)場。
“父親！”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一直沒有出聲的燕起突然叫了一聲，打斷了燕丹伸手的動作。
“起兒……”
聽到聲音的燕丹轉(zhuǎn)頭看了身旁的燕起一眼，眼神中恢復(fù)了一分神采，而后對著燕墨說道：
“我死可以，但是我只有起兒這一個孩子，你們必須得保證在我死后不傷害他，并且給他封地食邑，讓他能夠平安富貴地過完這一生?！?p> “哼，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白日做夢呢！”
聽到燕丹的話，燕墨不由在心中冷笑一聲。
燕起對他來說不過是工具人罷了，唯一的價值就是擊潰燕丹的心理防線。如今燕丹已經(jīng)心生死志了，再過不久就將命歸九泉之下。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又何必再讓燕起繼續(xù)茍活下去呢？等他長大成熟之后回來找自己報仇，爭奪燕國王位嗎？
而若是食言，將燕起連同燕丹一起干掉，那就不一樣了。不僅能夠為自己永絕后患，還能加大自己勸退秦軍的概率——你看，燕丹父子已經(jīng)全部伏誅了，他這一系已經(jīng)徹底沒人了，你們秦國的仇也報完了，是不是可以退兵了呢？
綜上所述，殺掉燕起百利無害，留下燕起養(yǎng)虎為患。哪怕是個傻子，都知道應(yīng)該怎么選了，更何況燕墨還不是傻子。
當(dāng)然，雖然心中已經(jīng)宣判了燕起的死刑，但是至少就目前而言，燕墨還是不能將這個想法表露出來的，否則極有可能會逼得燕丹狗急跳墻，因此他微笑著對燕丹說道：
“這是自然，起兒是我的侄兒，我又怎么可能會害他呢？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一定會奏請父王，將我燕國最富庶的城邑分封給他的?！?p> “既如此，那么……”
聽到燕墨這么說，燕丹心中最后的石頭也就放了下來。隨即接過燕墨手中的鴆酒，便準(zhǔn)備一飲而盡。
“且慢！”
而就在這個時候，燕起又動了。只見他一把奪過燕丹手中的鴆酒，對著燕丹說道：
“父親，若是仲父騙我，我當(dāng)如何？”
“不得胡說！”
聽到這話，燕丹還沒說話，燕墨先急了：
“仲父何曾騙過你！”
嘴上說著，心里卻早已對燕起破口大罵。他知道燕起怕死，卻沒想到竟然怕死到這個地步，竟然當(dāng)著這么多游俠的面說自己會騙他，這讓他這個燕國王子情何以堪？
“你仲父乃是燕國王子，將來的……燕王，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騙你的才是?！?p> 燕丹在“燕王”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似乎是在警告燕墨，為王者不可食言而肥，否則極有可能遭到反噬。
“我不信。”
燕丹和燕墨都在勸說燕起不要多心，然而燕起卻依舊沒有罷休，而是繼續(xù)搖著腦袋道：
“除非……仲父發(fā)誓！”
“你！”
一旁的燕墨聽到這話，不由對著燕起怒目而視。
發(fā)誓？開什么玩笑??？讓自己這個長輩發(fā)誓？你小子怕不是想反了天！
燕墨正想出聲訓(xùn)斥燕起，卻見燕丹正在皺眉思索著什么。見到這幅場景，燕墨的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燕丹便對著他開口道：
“墨弟，要不……你還是發(fā)個誓吧？這對大家都好?！?p> “我……”
燕墨很想說自己身為燕國二王子，將來的燕王，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小輩發(fā)誓的。但是在看到燕丹那狐疑的眼神之后，他立馬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罷了，就當(dāng)是為了大業(yè)了！”
燕墨憤憤地暗道了一聲，而后大聲發(fā)誓道：
“昊天在上，我燕墨在此發(fā)誓，此生絕不加害起兒！若違此誓，人神共滅！”
說完，他轉(zhuǎn)頭看向燕丹道：
“如此可以了吧？！”
“嗯?！?p> 眼見燕墨真的按照自己的要求發(fā)了誓，燕丹心中的疑慮也去了大半。隨即再次從燕起的手中奪過鴆酒，便準(zhǔn)備要喝下去。
站在燕丹對面的燕墨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一邊在心中呼喊著“快喝快喝”，一邊暗暗發(fā)誓等燕丹死后自己一定要燕起那個小混蛋好看。
“豎子，敢叫老子發(fā)誓，看老子待會兒如何教訓(xùn)你！”
一想到再過不久自己就能報仇，燕墨的心中說不出的爽快。
燕丹的動作很快，片刻之間鴆酒的酒瓶就觸碰到了他的嘴唇。就在他即將傾斜酒瓶一飲而盡的時候，一只熟悉的手臂再次出現(xiàn)在燕墨的視野之中，又一次地奪下了燕丹手中的鴆酒。
“燕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眼見燕起再一次壞了自己的好事，燕墨當(dāng)即就怒了，對著燕起大聲斥責(zé)了起來。
不僅是他，就連又一次被奪下鴆酒的燕丹，看向燕起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