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同樣可怕的聲音沖進了蘇夢帆的耳朵,但這次,它沒有像上次那樣緩慢地擴大、放大。
不,它是突然以最大的音量爆發(fā)出來的,令他震耳欲聾,而且這聲音似乎是從雙腳往上涌過來。
這次的怪聲音比他上次遇到的要強有力得多,蘇夢帆也倒在了地上,他無法集中意志去抵抗它。但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捂上耳朵,并竭盡全力地大喊出聲,他努力地從地上站起來。
然后拾起波旁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開始瘋狂地掃著墻壁,試圖發(fā)現(xiàn)噪音的來源——是那條破裂的管道。
但這些管道安然無恙地在這里,聲音似乎又是來自那上面的某個地方。
波旁躺在那里,仍然面朝下一動不動,蘇夢帆把他翻過來,看到他的雙眼仍睜著。
蘇夢帆努力想著怎樣處理。他把手搭在波旁的手腕處看他是不是還有脈搏。
即使脈搏微弱如絲,或很亂,他也想要感覺到它……但沒用,脈搏已經(jīng)沒了。
于是,他用手抓住波旁吃力地拖著他比生前更沉重的身軀往前走,想直接走出這個鬼地方。
他忘了把同伴身上背的帆布背包挪走,所以變得更加吃力。
走了幾步后,突然無意中碰到一些軟軟的東西,他的鼻子被一股令人作嘔、聞起來又有點香香的味道刺激到了。
他馬上想起“我們可能偶遇他們”這樣的話來,他加倍努力,試著不看腳下,想將尸體拖出來放到鐵軌上。
他一路扯著波旁。
波旁的頭沒有生氣地垂著,雙手開始變冷,滑出了蘇夢帆汗?jié)竦碾p手,但蘇夢帆不愿承認波旁已經(jīng)死了。
他一定要帶波旁離開這里,他答應過他的,他們有協(xié)議在先!
噪聲漸漸地開始弱下來,突然沒有了。
這里再次變得死寂,蘇夢帆重重地松了口氣,放松下來后坐在鐵軌上喘著粗氣。
波旁一動不動地躺在他身邊,蘇夢帆絕望地看著他蒼白的臉。
大約五分鐘后,他拖著雙腿艱難地站了起來,又拽著波旁的手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把手中的人拖到下一個地鐵站的想法。
接著,他兩腿一軟,像一根木頭一樣滾到地上,但躺在那兒幾分鐘后,他又抓住波旁的領(lǐng)子往前爬。
“我會到那兒,我會到那兒,我會到那兒,我會到那兒,我會的我會的我會的……”
雖然他幾乎不相信,但他還是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激勵自己。
他筋疲力盡,把機槍從肩上扒拉下來,將安全鎖轉(zhuǎn)到單發(fā)射擊檔位上,把槍筒指向南面,開了一槍并大喊:“有人嗎!”
但他聽到的不是人類的音而是老鼠爪子發(fā)出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眼睛感覺到一束光亮。
一個不熟悉的老男人一只手拿著手電筒,另一只手拿著一把奇怪的槍,站在旁邊低頭看著他。
“我年輕的朋友?!彼杂鋹偟穆曇繇懥恋卣f,
“你可以忘了你的朋友。他跟拉渼西嘶二世一樣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你想要待在這里,然后盡快在天堂里跟他重聚嗎,還是他能等你一會兒跟你一起上路?”
“幫我把他帶到地鐵站……”蘇夢帆虛弱地請求,閉上眼睛不看光線。
“很遺憾,我拒絕這樣的想法?!崩夏腥藲埧岬卣f道。
“我堅決反對將蘇哈列夫站變成一個墳墓,現(xiàn)在那里就已經(jīng)不太舒適了。
如果我們將這個沒有生命的軀殼帶到那里,地鐵站里的人不大可能給他留什么尊嚴。
如果靈魂不滅,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造物主那里,或已轉(zhuǎn)世。
這要看你的宗教信仰,雖然所有宗教都或多或少被誤解,但尸體在這里還是在地鐵站腐爛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我答應過他……”蘇夢帆嘆氣道,“我們有言在先……”
“我的朋友!”陌生男子皺著眉頭說。
“我開始沒有耐心了。我的職責沒規(guī)定,在還有很多活著的人需要幫助時,去幫一個死人。我要回蘇哈列夫站了。
我在這條隧道里待的時間太長了,要得風濕病的。
如果你想盡快見到你的同伴,我建議你繼續(xù)待在這兒。
老鼠們還有其他可愛的小動物將幫你一把。”
“但我不能把他留在這里?!碧K夢帆平靜地試圖勸服他的救助者,“這是一條生命。怎能把他留給老鼠?”
“這個,從表面上看確實是個活人?!崩夏腥藨岩傻貦z查著尸體說道,“但現(xiàn)在,它明顯是一個死人,這不一樣。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們稍后再回到這兒,你可以火化他或做個葬禮儀式?,F(xiàn)在,站起來!”他命令道。
蘇夢帆不情愿地站了起來。
不顧他的抗議,陌生人決絕地脫下波旁背上的帆布背包然后扔到自己肩上,他扶著蘇夢帆疾步往前走。
蘇夢帆一開始走路有困難,但老男人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向蘇夢帆的體內(nèi)注入沸騰的能量。
他雙腿的疼痛減輕了,腦子慢慢恢復了理智。
他心無旁騖地看著他的救助者。
從臉上看,這個男人超過五十歲,但看起來充滿能量和活力。
他的胳膊正扶著蘇夢帆,堅定有力,一路上甚至都沒有因為疲勞而顫抖過。
他的短發(fā)是灰色,而他雕刻般的稀疏胡子讓蘇夢帆感到吃驚——這個老男人相對這個地鐵,尤其是相對這個看起來是他所見過的最倒霉的地方而言,裝扮過于干凈整潔了。
“你怎么了,我的朋友?”陌生的老男人問蘇夢帆。
“看起來這不像是襲擊,他更像是中毒了……我真希望事實上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彼a充道,不想深究事實是否真的就是他擔心的那樣。
“不……不是他殺的?!碧K夢帆說道,無力解釋波旁死時所處的環(huán)境,他自己都不愿開始去想?!斑@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晚一點會告訴你?!?p> 隧道突然變寬,他們看起來已到達地鐵站。
這里有些東西給蘇夢帆一種怪異的感覺,那是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幾秒后他才明白那是什么。
“怎么——這里也是黑的?”他沮喪地問老男人。
“這里沒有勢力。”老男人回道。
“所以,沒人為人們提供照明。誰想要光就要自己去弄。有些人能弄到,有些人則不能。但別擔心。
幸運的是,我與這里的高層官員相熟?!彼焖倥郎狭苏九_,向蘇夢帆伸出一只手。
他們轉(zhuǎn)進第一個拱門,進入大廳。
這里只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有拱形柱廊,還有普通的鐵墻,安裝好的扶手電梯。
照明幾乎只用微弱的小火苗,所以多數(shù)沉浸在黑暗中。
蘇哈列夫站呈現(xiàn)出令人壓抑、悲傷的景象。
人們成群結(jié)隊地擠在大廳的中間,盡可能地遠離隧道。
陌生人引領(lǐng)蘇夢帆走向一堆篝火,這里明顯比其他地方要亮,它就在站臺的最中心。
“總有一天,這個地鐵站會被毀掉的。”蘇夢帆心灰意冷地看著大廳,邊想邊說。
“還有420天?!彼耐槠届o地說道,“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在那之前離開。”
“你是怎么知道的?”蘇夢帆身體變得僵硬,問道,他想起一些他曾從魔術(shù)師和靈媒那里聽到的話的片斷。
于是,他仔細看著他的同伴的臉——去尋找神秘認知能力的標記。
“母親強大的心臟正變得脆弱。”他微笑地回答?!昂冒桑瓦@些了,你必須睡一覺,醒來后我們再互相自我介紹,然后咱們談談?!?p> 聽到這幾個字后,蘇夢帆突然被巨大的疲憊感淹沒了。
在到達屠格涅夫站之前的隧道里,他的噩夢,最近對他意志的考驗,都已經(jīng)讓他疲憊不堪。
蘇夢帆再也無力支撐,他躺在一塊鋪在火堆旁邊的厚帆布上,把自己的帆布背包枕在腦后,開始了一場長長的、無夢的深度睡眠。
…………
天花板被熏得很黑,沒有一絲粉刷過的白色的痕跡。蘇夢帆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驅(qū)散了他的思緒,他腦海中呈現(xiàn)出昨天的畫面。
對他來說,一切是那么不真實,那么模糊,像隔著濃重的霧。一場睡夢隔斷了他對現(xiàn)實的記憶。
“晚上好,”蘇夢帆對這個發(fā)現(xiàn)他的男人說。
他坐在火爐旁,蘇夢帆可以透過火苗看到他。
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很奇怪他能看到這個男人的臉。
“現(xiàn)在我們可以互相作個自我介紹,像生活在你周圍的人們一樣,我有一個普通的名字。
它特別長,而且不能說明我什么。
我是成吉思汗最近的轉(zhuǎn)世,你可以稱呼我為可汗。這個名字短些?!?
帆路
聲明一下,今天就要專升本考試了,所以這兩天就無法集中精神碼字。只能把存稿拿出來,先用了。 今天提前更新,下一章12點發(fā)。 要考試了,就不求打賞了,求個“加油”就行了。 我也知道自己這本書的成績特別差,特別感謝為數(shù)不多的讀者還在打賞推薦票,支持本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