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變量

　　賽斯茵的話音落下，本就安靜的地下室愈發(fā)落針可聞。

　　賽斯茵等了一陣子，發(fā)現(xiàn)沒有人出聲詢問，于是繼續(xù)說道：

　　“這個預言是：一個變量臨世，無數(shù)命運被改寫?！?p>　　“首領得到的啟示有：規(guī)則、錯序、曙光。”

　　變量？規(guī)則？這代表著什么？也許女王陛下知道，我得寫信把這件事告訴她。

　　嘉德麗雅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把這件事告訴女王。

　　“你們在因蒂斯，在魯恩，在陸地上的各個國家，或者在大海之上，都有一些渠道，一些信息來源，首領希望我們，收集這一段時間發(fā)生在各地的突發(fā)的，奇異的，不同尋常的事情。變量也許就隱藏在這些不起眼的小事里?！?p>　　“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把最近發(fā)生的，你們覺得可疑的事件報上來?！?p>　　賽斯茵傳達了摩斯苦修會首領的預言，并且要求組織外圍重要人員提供可能的線索。

　　“據(jù)說幽靈帝國又一次現(xiàn)世，大海上無數(shù)海盜蜂擁而至，追逐著這艘幽靈船進入了迷霧海?！币粋€粗礦的聲音響起，他臉容粗糙，頭發(fā)蓬亂，身形魁梧，一看就是長期飄蕩在大海之上的人。

　　“因蒂斯軍方秘諜部門有異動，但我的線人沒能得到更具體的原因?！?p>　　說話的女士聲線慵懶，亞麻色長發(fā)柔順而卷曲，好像蕩漾的波浪，長長的散開披在腦后。

　　“另外，就在近期，密修會可能在隱秘地尋找一樣物品，也可能是一個人，我從他們組織下層人員調動上推測出來的?！?p>　　聲音猶如熱可可一般絲滑的女士提供的都是因蒂斯相關的情報。

　　“特里爾上層有一個新崛起的交際花，一位非常非常有魅力的小姐?！?p>　　眾人聞言紛紛側目，說話的人連忙補充道：“我是說，這是突然出現(xiàn)的，之前一點傳言也沒有，這很突兀，未婚的小姐通常不會這么，這么開放?！?p>　　在眾人隱隱鄙視的目光中，他輕咳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我這里還有一條消息，兩年前黑夜教會叛逃的那位大主教似乎在特里爾有現(xiàn)身?！?p>　　這時，一個有著標準的魯恩人長相的男士忽然接話。

　　“黑夜教會在貝克蘭德的紅手套小隊最近調動頻繁，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啊。”

　　眾人竊竊私語，討論了一會正神教會的叛逃主教，之后又有幾個人陸續(xù)發(fā)言。

　　“塞加爾有一個農場一夜之間所有農作物全部枯死?！?p>　　“康斯頓城有個工廠在白天工作時間突然垮塌，并不是因為年久失修，據(jù)說是前年新建的廠房?！?p>　　聚會的人輪流提供了自己勢力范圍內的情報，而這些情報有的很有價值的，有的聽起來就像本地的小報頭條。

　　嘉德麗雅本來不想說什么，她對摩修會沒有太多的歸屬感，一直都游離在組織邊緣。

　　作為窺密人途徑的非凡者，她離開黎明號之后，便被發(fā)展為摩斯苦修會外圍成員。也因為如此，外界都傳言星之上將與神秘女王決裂，出走大海。

　　“大海上最著名的幾個寶藏傳說之一，死神的鑰匙有了新的線索，一些寶藏獵人在追逐這些線索?！?p>　　嘉德麗雅斟酌了一會，還是說了一個不算多隱秘的消息。

　　幾乎所有人都有過或多或少的發(fā)言后，賽斯茵再次開口：

　　“首領預言里的變量對于我們很重要，你們作為組織的一員，要積極奔走，打探消息，盡快找到異常。所有的異常，你們都可以上報，組織有辦法驗證。對于你們上報的消息，組織會有相應的獎勵?！?p>　　秘密聚會結束以后，嘉德麗雅回到了停在港口的未來號。

　　未來號上一片寂靜，沒有水手們嘈雜喧鬧大聲吹牛的聲音，也沒有走來走去，或者跑動蹦跳的聲音。嘉德麗雅心中一沉，擔心自己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未來號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

　　在詭異安靜的氣氛中，嘉德麗雅忽然聽見船艙下層傳來悉悉索索，東西被移動的聲音。

　　讓星光在手心亮起，嘉德麗雅慢慢走下船艙。聲音從裝著酒水的倉庫傳來，似乎有人在搬動酒水。嘉德麗雅謹慎地靠近倉庫門口，倉庫房門大開，有個彎著腰的背影正在把一桶桶啤酒搬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排列得整整齊齊。

　　“弗蘭克，你在干什么？”看到是弗蘭克，嘉德麗雅放松了一點，用沉靜的聲音詢問弗蘭克的異常舉動。

　　突然聽到船長的聲音，弗蘭克嚇了一跳，但是很快轉身笑著說，“我在整理這些啤酒，船長?！?p>　　“其他人呢？”嘉德麗雅連忙追問。

　　“他們都在自己的房間?！备ヌm克依然笑呵呵地回答。

　　“怎么回事？他們不是打算趁我不在，不會有人限制他們的時候，舉行一次喝酒比賽嗎？”

　　嘉德麗雅按捺住內心里不斷上涌的奇怪情緒，控制著聲音，繼續(xù)平靜地詢問。

　　“他們太吵了，船長?！备ヌm克抓抓頭發(fā)，有些煩惱的說道，“我覺得應該讓他們安靜一會，好好休息一下。我往每桶啤酒里都注射了一些特制的鎮(zhèn)靜加安眠效果的藥劑，這很有效，船長，你看，他們現(xiàn)在全都安靜下來了?！?p>　　弗蘭克又顯得興奮起來，仿得邀功似的繼續(xù)說，“我怕他們睡在甲板上會著涼和生病，已經(jīng)把他們都搬回自己的房間了。不過生病也沒關系，我新開發(fā)了幾種水果口味的藥劑，吃藥就像吃水果一樣，既營養(yǎng)又治病，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p>　　嘉德麗雅已經(jīng)收起了手心的星光，沉默了幾秒，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什么時候能夠清醒？”

　　“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不會耽誤明天的行程?！?p>　　嘉德麗雅默默返回了船長室。

　　夜色漸漸濃郁，海風吹起的水波也愈發(fā)深邃起來，未來號被一圈一圈擴散開來的波紋輕輕搖晃，嘩嘩的水聲一下一下撞擊著未來號。

　　在難得沒有船員們嬉笑喊叫的夜晚，嘉德麗雅感覺到安寧和靜謐。她的思緒飄飛，想到了小時候，想到了翡翠城，想到了黎明號。想到這里，嘉德麗雅忽然起身，找到紙筆，開始快速書寫：

　　“摩斯苦修會得到一個預言，預言了變量的現(xiàn)世。這個預言是……”

　　“支柱們正在給組織所有人員下發(fā)尋找異常的命令。”

　　嘉德麗雅停下筆，思考了一會，又添加了一句話。

　　“您對這個預言應該會有更多的理解，能更清晰的看到預言里象征的事物的具體指向，如果您也感興趣，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請回信……”

　　寫到這里，嘉德麗雅猶豫了一下，筆尖停滯。沉默了至少一分鐘，她忽然又快速移動鋼筆，將之前的幾句話劃掉，然后重新寫起來：

　　“這個預言或許對要素黎明也有一定的意義，您如果對預言指向的變量有興趣，可以也收集相應的情報，希望能對您有所助益。”

　　嘉德麗雅從頭審視了一遍自己剛剛寫好的信件，感覺沒有什么不合適的話語后，又抽出一張紙，將信件謄抄了一遍。

　　折好信紙，她拿出一個精致的金色口琴，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后放到唇邊，無聲的吹了一下。

　　沒有陰冷，沒有微風，什么變化都沒有發(fā)生，除了折好的信紙憑空消失。

　　……

　　拉夏島上的華麗宮殿里，貝爾納黛還未入睡。她忽然靈感有所觸動，發(fā)現(xiàn)一封信靜靜躺在床頭。

　　她打開折疊的信紙，看到了熟悉的清秀字跡。

　　“變量？規(guī)則？錯序？”

　　這象征指向的是什么呢？

　　與規(guī)則相關的事物，嗯，黑皇帝和審判者途徑。能影響末日，那應該與神性有關。

　　黑皇帝，神性……貝爾納黛突然身形劇烈顫動，難道，難道是父親？

　　父親，他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