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碎銀幾兩
“站?。 ?p> 幾名巡捕帶著火把,飛快跑來,看到一地尸體,領(lǐng)頭巡捕緊握腰間佩劍,道:“怎么回事?”
徐云流和晴玥沒有說話,這種情形,一看便知。
見兩人并未吭聲,領(lǐng)頭的靠近打量,發(fā)現(xiàn)正是白天在城主府的兩位貴賓,當(dāng)即抬手恭聲道:“原來是徐公子和晴玥小姐?!?p> 上面早就吩咐過他們,如果往后在清河城內(nèi)看到這兩人,就以禮相對,不得冒犯。
徐云流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們清河城戒備一般啊,這等賊人都能手持器械當(dāng)街行兇?!?p> 好不容易出山游世一次,這才一天未過,就是遇上這種事情,自然會心生不悅。
巡捕聞言,皆是一顫,這上面要是真的怪罪下來,他們可就飯碗不保了,當(dāng)下領(lǐng)頭巡捕道:“是在下失職,望徐公子和晴玥小姐恕罪?!?p> “我沒有那資格怪罪于你,只是我想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領(lǐng)頭巡捕一聽,便命手下搜索證物,待其扒開尸體衣著,火把一照,看見尸體左胸之上刻有紅色匕刃圖案,便是驚道:“甘捕頭,是戮客門的人?!?p> “戮客門?”
甘捕頭吃驚道:“戮客門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清河城?”
手下?lián)u搖頭,把所有尸體都搬到一起。
“戮客門是何方勢力?”
眾巡捕面面相覷,有點不敢相信,這徐云流連戮客門都沒聽過?
但是隨即一想,這徐公子和晴玥小姐剛從山中出來,不懂也屬實正常。
甘捕頭便解釋道:“戮客門算是江湖第一殺手門派,專門暗中接受委托殺人,只要價錢到位,就沒有不敢殺的人,這個門派的勢力,遍布全國,可惜的是,從未有人知道其本部究竟在哪?!?p> “照你這么說,他們連皇帝都敢殺?”
聽到徐云流這句話,眾巡捕瞪大眼睛,甘捕頭急忙做噤聲手勢,壓低聲音道:“徐公子,話可不能亂說?!?p> 皇帝是何等人物?豈是他們這種人能夠談?wù)摰模恳莻髁顺鋈?,沒準(zhǔn)何時掉了腦袋都不自知。
在他們這些巡捕看來,皇帝可比眼前的徐公子強太多了,不容任何人褻瀆。
“這個我們不能確定,在江湖中,戮客門得罪過挺多門派,盡管如此,也能屹立不倒多年,就可以看出其能量了?!?p> “這么說來,明顯是有人出錢請戮客門的殺手買我的人頭?”
“八九不離十?!?p> 徐云流疑惑,仔細想了想今天跟他有過接觸的,也沒得罪過誰啊,硬要說的話,只有兩人,就是下午挑戰(zhàn)自己的黑林戰(zhàn)神白落寒,還有那太守之女李九歌。
可是,在他看來,白落寒雖然未戰(zhàn)先降,自己也沒有刁難過他,反而覺得他是個聰明人,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也,不像是偷奸?;叀?p> 而后者嘛...雖同為修士,但沒說上幾句話,若說僅僅如此也要與自己為敵,那就是腦子不太正常。
他突然想到,剛剛最后一個殺手中毒身亡,那毒效之快,令他都覺得驚奇,便問道:“戮客門,可有修士?”
“有?!?p> 果然...
要是江湖第一殺手門派沒有修士坐鎮(zhèn),怎可能起了眾怒卻還相安無事?
“能查出是誰想殺我嗎?”徐云流問。
剛剛就能輕易感受到,這些人的目標(biāo)不是晴玥,招招殺意都是鎖定自身。
“在下會立馬上報張知縣張大人,張大人定會帶人徹查此事,待水落石出后,小的再回稟徐公子,如何?”甘捕頭小心翼翼道。
“那便拜托你們了?!?p> 徐云流點了點頭,當(dāng)下只能如此。
便對著晴玥示意,兩人直接回了客棧。
本來還打算逛一逛這清河城,欣賞一下人間夜色,眼下,也沒了興致。
看到徐云流和晴玥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一眾巡捕都是松了口氣,面對修士,他們只覺得壓力山大。
“把尸體帶回衙門,血跡清理干凈,即刻!”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消息很快便是傳到衙門,衙門見此案事關(guān)徐云流兩人,就急匆匆去告知莫天涯,畢竟,這兩人可是郡主的救命恩人。
城主府,書房。
莫天涯和張知縣坐在桌邊,討論事由。
沒想到,徐云流和晴玥剛剛離開城主府,就遇上了這事,讓莫天涯覺得面上無光,畢竟,這可是發(fā)生在自己的地盤上啊,萬幸的是,兩人未受到什么傷害,否則,他這張老臉以后可就沒辦法面對自家女兒了。
“莫老弟,你覺得這件事和誰的關(guān)系最大?”
張知縣坐在桌前,打開一冊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仔細看去。
莫天涯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思來想去,只有兩個人有關(guān)?!?p> “哦?哪兩個?”
“第一個,便是那白家之子,第二嘛...”
“第二是何人?”
“便是李大人?!?p> “太守李大人?”
“沒錯?!?p> “為何這么說?”
張知縣吃了一驚,這李天笑怎可能與戮客門沆瀣一氣?
莫天涯回想起在今日宴席上,李天笑時不時往徐云流方向看去,臉色變幻無常,似有蹊蹺。
但又一想,發(fā)現(xiàn)不太可能,他敢確定徐云流兩人皆是剛出山,而且從其表現(xiàn)上來看雙方相互應(yīng)該都不認識,事后更是在門口愉快交談,這李天笑也沒有理由對徐云流兩人出手啊。
那唯一一個,便是那白落寒了。
“莫老弟?”
看到莫天涯沉思半天,未作應(yīng)答,張知縣便叫道。
白落寒年輕氣盛,又喜歡自家女兒,看到徐云流與自家女兒靠得這般近,自然心生嫉妒,遂發(fā)生了今天挑戰(zhàn)徐云流這一幕。
對位之時,發(fā)現(xiàn)不敵,便只能投降,心中對徐云流怨恨,才委托戮客門殺手,刺殺徐云流。
想到這,莫天涯沉聲道:“可知那白家小子的下落?”
張知縣道:“黑林城不遠,宴席結(jié)束后,白家小子應(yīng)該是早已離去?!?p> “果然是他!”
“你是如何得知?”
莫天涯便把方才的心中猜想給說了出來,張知縣聽完后,眉頭卻是一皺,也是捋出其中細節(jié)。
乍看之下,莫天涯這番話似乎毫無破綻,幕后指使人便是白落寒無疑。
但細想一下,這白落寒今天落敗,也是表現(xiàn)得心甘情愿,并沒有什么特別令人在意的地方。
而且,白落寒平時的為人眾人也算是清楚,雖爭強好勝,可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愿賭服輸,從不暗箭傷人,正因如此為人,才得以封號黑林戰(zhàn)神。
“這...是我錯怪那白家小子不成?”
莫天涯頭都大了一圈,沒想到這事這么復(fù)雜,難道徐云流以前有得罪過人?
“應(yīng)該是?!?p> 張知縣點頭,道:“不如明日請徐公子和晴玥小姐二人,來府上一敘,如何?”
莫天涯苦笑,道:“張大哥,徐公子兩人早就和流煙說好,明日要在城中游玩一圈,若是請到府上,定破壞了這氣氛?!?p> “那我們不如換個方法?”
莫天涯眼神一亮:“什么方法?”
第二日,莫流煙早早便是騎馬而來,客棧小二一看,是郡主,趕忙為其養(yǎng)好馬匹,莫流煙便帶著兩人去城中一奢侈的齋堂過早。
正吃著,莫流煙突然停下筷子,正色道:“云流兄,晴玥姐,聽說你們昨晚遇襲了?”
晴玥點頭,動作未曾停下。
“沒事吧?”
徐云流道:“你看我們像是有事之人?”
她當(dāng)然知道,以徐云流和晴玥的修為,這清河城中不可能有人能傷得到他們,只是,朋友在自家門前遭到這種事,還是自己邀請人家來的,便心中有愧。
“很抱歉,出了這種事情?!蹦鳠熋蛑齑剑媛蹲载?zé)。
“事出有因,不能怪你,我們自己也想不到的,不要太在意?!?p> 晴玥笑了笑,夾起一個嬌耳,放在莫流煙的碗中,后者卻味同嚼蠟。
“嗯,父親說,會舉全城之力重查此案,一定會給你們個交代的?!?p> “有心,就足夠了?!鼻绔h道。
這句話,好像之前就聽說過。
看到莫流煙心中難受,徐云流也罕見笑道:“你也別不開心了,待會兒我們還要去玩呢?!?p> 自己不開心,還要被兩位當(dāng)事人哄,莫流煙心里感動之余,煩悶也就消散大半,一時眼眶微潤,暗自鼓氣,今天,一定要當(dāng)好兩人的導(dǎo)游。
“父親還說,作為賠禮,兩位今日可到府上用餐,隨時歡迎?!?p> “昨天才去蹭飯,今天又去,不太好。”
“這個不一樣的,昨天是報答兩位救命之恩,這次是...”
“行了行了,這個稍晚再說也不遲?!?p> 徐云流看了一眼晴玥,兩人露出無奈笑容,想來是受了莫天涯的囑托。
“真的?那就這么說定了,今晚去我家吃飯?!?p> “莫郡主,我們還沒同意呢?!?p> 三人吃完,便是離開齋堂,開始了清河城一日游。
有莫流煙當(dāng)向?qū)?,倒是有趣許多,一天下來,莫流煙嘰嘰喳喳的為兩人介紹商鋪物品,晴玥是玩得挺盡興的,城中大大小小的食鋪都被買了一圈,徐云流走在兩女后面,心中不由感慨:晴玥是真能吃啊。
想著自己出來游蕩,身上并無幾分碎銀,這以后可如何是好?
好在今天的開銷全部由冤大頭莫郡主買單,徐云流心中莫名松了口氣,這要是讓他陪晴玥逛街,囊中羞澀的他豈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別看他平時風(fēng)輕云淡,不問世事,但要是扯到面子這個東西,他比誰都看得重。
這也是徐云流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覺得,這人間俗物,碎銀幾兩,還是有億點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