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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向左,俗世往右

第19章 夜香奴(上)

修仙向左,俗世往右 想要浩瀚星空 4134 2022-06-23 19:55:57

  話說,大唐地處中原,歷經(jīng)二十年太平盛世,土地兼并日益嚴(yán)重,如今已到了不可收拾之地步,武林門派哪個也養(yǎng)不起閑人,若不能在門派轉(zhuǎn)正拿到俸祿,便要下山自謀生路。

  上京城外這對師兄妹也不例外,他倆本是蘆洲北海之濱來古村的牧民兒女,黃口之年被送去北海之濱殷野翁處修行,每年繳納十頭細(xì)毛羊作束修,

  漢子雖然用功,可奈何天資愚鈍始終不得要領(lǐng),姑娘天資聰穎卻喜歡偷懶,二人學(xué)藝近十年,用殷野翁的話說只是“稍觸皮毛”。

  大唐武夫多如牛毛,就業(yè)環(huán)境并不友好,這師兄妹只能靠著武藝混些私差賺點碎銀。

  眼看車隊將近,漢子輕輕一躍,落在車隊正前,伸手將陸文孚截停。

  陸文孚被攔了個措手不及,胯下戰(zhàn)馬受驚揚蹄,差點把他掀翻下去,當(dāng)即罵道:

  “好家伙,這碰瓷碰的明目張膽。”

  陸文孚又把漢子仔細(xì)打量,看此人體格健壯衣著普通且孤身一人,猜測只是尋常腦抽土匪,于是揚起馬鞭大聲罵道:

  “哪里來的雜碎,敢攔拱衛(wèi)司的馬!”

  陸文孚說到“拱衛(wèi)司”三字時,特意提高腔調(diào),正是要告訴漢子車隊背景,莫要亂打主意。

  漢子不善言辭,懶得跟陸文孚廢話,伸手輕輕一指,指尖登時閃出兩道冰針。

  彈指一揮生冰雷,似刃寒光陣亦摧。

  只見漢子指尖飛出那數(shù)道冰針迅如閃電,直接將商販校尉手中長槍打落。

  長槍落地,烏木槍柄瞬間凝起一層透白冰霜,隨后“嘭”地一聲裂為碎屑。

  商販校尉武功低微反應(yīng)不及,被打了個狼狽不堪,胯下黑馬驚得揚蹄嚎叫,晃掉了他那本就尺寸偏大的頭盔。

  “冰雷一指?”

  陸文孚認(rèn)出漢子武功路數(shù)出自北極仙宮,心里不由納悶,那殷野翁閑云野鶴一個,怎會和拱衛(wèi)司作對?

  定了定神,陸文孚朝漢子高聲喝道:

  “來人可敢留下姓名?”

  “本大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從游丙···”

  哪有打家劫舍自報家門的,況且面前還是權(quán)勢熏天的拱衛(wèi)司,漢子剛剛說出姓名,卻是一拍腦袋反應(yīng)過來著了陸文孚的道。

  被陸文孚如此戲弄,從游丙惱怒不已,指指板車上的蕭遙,氣勢洶洶說道:

  “你這廝套大爺姓名,好生無恥,此事我不與你計較,留下此人我便放過你們。”

  陸文孚瞅瞅蕭遙,又看看兩個酒囊飯袋下屬,忍不住低聲暗罵:

  “這爛屁股玩意什么來歷,竟還有人冒死劫囚?這次要再失手,老子這總旗怕是也干不成了,趕明兒得和這倆二貨一樣做個雜差?!?p>  陸文孚不肯退卻,那商販校尉倒是嚇得腿腳哆嗦,又暗暗思量他沒領(lǐng)過月俸,本錢還沒撈回可不能丟了性命,于是小心翼翼請示道:

  “陸總旗,咱們這才剛出城沒多遠(yuǎn),要不我快馬加鞭回去叫些幫手?”

  陸文孚何等精明,一眼看穿商販校尉名為請援,實為借機(jī)跑路,當(dāng)即回罵:

  “你個廢物,回你媽個頭。”

  武夫校尉是個練家子,多少算是有些底氣,看頂頭上司不畏強敵,咬牙說道:

  “總旗大人,此人雖是厲害,但咱們?nèi)硕?,真拼起來也不懼他?!?p>  陸文孚呸了一聲,回罵道:

  “你頂個鳥用,拼你媽個頭?!?p>  陸文孚上次在張雨辰那吃了啞巴虧,如今已是相當(dāng)謹(jǐn)慎,斷然不會輕易出手。

  一番評估過后,陸文孚覺得以三敵一最多不過三七開,況且這漢子是否有幫手也不好說。

  若非退無可退或者勝算極高,陸文孚絕對不會硬剛,如今才三分勝算,更不不值當(dāng)出手,

  低頭沉思片刻,陸文孚狡黠一笑,俯身對校尉小聲說道:

  “兩位兄弟,這人讓給他帶走,北鎮(zhèn)撫司那我熟人多,就說這廝死在了路上,最多不過一頓酒的事?!?p>  商販校尉瘋狂點贊,直夸陸文孚英明神武。

  武夫校尉默不作聲。

  陸文孚又對武夫校尉勸道:

  “兄弟,我知道你想急著立功,可你沒錢沒背景又是個雜差,打輸了喪費五兩顧不住本,打贏了這功勞也是算在我頭上,何必為難自己?!?p>  陸文孚這話雖然難聽,倒也相當(dāng)實在,武夫校尉被直擊心坎,默默點頭。

  隨后,陸文孚拱手一抬,對從游丙說道:

  “這小兄弟尚且年輕,陸某也不忍看他被拉去砍頭,今天算是做件好事,你們帶他走罷。”

  說罷,陸文孚招呼小弟卸下木板車。

  從游丙接過木板車,背身抬腳要走,卻是感覺木板車重如千斤,左腿凝滯無論如何邁不動。

  “誰?”

  以為中了陸文孚的奸計,從游丙趕忙扭頭去看,卻是看到板車上多了個少年太監(jiān)。

  少年太監(jiān)便是姜若離。

  原來是姜若離要去神女山找母親問個清楚,又猜測張歸陵或會出手救下蕭遙,順路悄悄跟蹤至此,恰好碰上從游丙打劫拱衛(wèi)司囚車。

  姜若離既怕蕭遙死在詔獄,又怕蕭遙被劫走便無處去問張歸陵下落,于是這才不得已出手。

  看到姜若離,陸文孚倒是暗暗高興,不管今天結(jié)果如何,反正是多了個人背鍋。

  姜若離甩出織金綾,從游丙連忙后跳躲開,抬手?jǐn)?shù)記冰雷指打出應(yīng)對。

  這織金布乃是金絲織成,冰針打中后隨是結(jié)了層薄冰,卻是輕輕一抖便恢復(fù)如初。

  織金綾連番甩出,從游丙無奈架起寒冰真氣,瞬間綾氣交錯,陸文孚贊嘆道:

  “姜公公果然厲害!”

  姜若離一邊向從游丙攻去,一邊搖起腰間鈴鐺,從游丙稍一恍惚,挨中一招翻倒在地。

  竇沫兒此時也趕了過來,她自知不敵,但看從游丙倒地不起,不愿拋下師兄只好硬著頭皮抬手應(yīng)對。

  手還沒抬起來,竇沫兒突然一個激靈捂住腦袋大聲尖叫,裝出一副不會武功的無辜模樣。

  姜若離看竇沫兒打扮稚嫩,收手回身讓陸文孚掣住從游丙,對竇沫兒喊道:

  “你且過來,我有話問你。”

  竇沫兒無奈只好乖乖上前,這邊陸文孚看汪北斗一臉怒氣,厚著臉皮解釋道:

  “我剛剛并非怯戰(zhàn),只是想來一手欲擒故縱,借機(jī)查清這幕后主使。”

  姜公公哪里會信陸文孚這鬼話,冷冷回道:

  “今日之事我當(dāng)從未有過,你回去也不要亂說,捉了毛賊自己請賞就好。”

  不過陸文孚倒是點醒了姜若離,張歸陵自然不會請兩個菜鳥來劫囚,那眼前二人必是受他人指使,但這個“他人”會是誰呢?

  姜若離遲疑片刻,背身過去與陸文孚搭話。

  竇沫兒看到破綻,搶身向前奮力點出一指,姜若離后背中招催功解霜,竟是炸飛上衣,露出緋紅肚兜和雪白肌膚。

  在場之人登時目瞪口呆,想不到姜若離壓根不是什么太監(jiān),而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

  姜若離“啊”了一聲,小臉通紅罵道:

  “你這女娃子出手暗算好不要臉,這賬改天再和你算?!?p>  姜若離本想要了竇沫兒性命,但身上只有肚兜裹身被人看了個遍,直覺得羞愧難當(dāng)。

  陸文孚和蕭遙看得目瞪口呆,他倆多少還知道些分寸,當(dāng)即扭頭不再多看。

  竇沫兒亦覺不妥,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倒是那倆校尉看戲看了半天,又見姜若離生得貌美,禁不住多偷看了幾眼。

  姜若離滿心羞愧無心戀戰(zhàn),臨走時看到那倆校尉眼神輕薄,一怒之下使出朝云暮雨,兩個倒霉蛋登時斃命。

  “我勒個去。”

  跑了幫手死了弟兄,陸文孚自知不敵,灰頭土臉當(dāng)即跑路。

  蕭遙得救,對從游丙和竇沫兒連聲道謝,聽到二人名字直笑得屁股發(fā)疼,打趣道:

  “兩位恩人這名字,一個蔥油餅一個豆沫兒,是不是叫早餐組合,應(yīng)該還有個叫胡辣湯的師兄弟吧?”

  從游丙有傷在身,不愿理會蕭遙。

  蕭遙朝竇沫兒問道:

  “拱衛(wèi)司可不好惹,也不知是哪位善人請二位冒險搭救?!?p>  竇沫兒不以為意,回道:

  “怕什么,差我們來的人可是一點不怕拱衛(wèi)司,讓他們隨便查,看能查出個什么來?!?p>  蕭遙好奇問道:

  “是誰這么好心又這么高身份?”

  “一會你就知道了。”

  “妹妹你可真會賣關(guān)子?!?p>  蕭遙詫異不已,心想會不會是余節(jié)庵,可余節(jié)庵并不知道他被拱衛(wèi)司押去詔獄之事,怎會出手施救?

  竇沫兒看蕭遙一臉迷茫直覺有趣,又看從游丙專心拉車對蕭遙漠不關(guān)心,拍了拍這木訥師兄悄聲說道:

  “師兄你也不想想,小主肯用一百兩銀子請咱們從拱衛(wèi)司手里救下這人,看來這人對小主肯定非常重要。”

  從游丙一愣,怔怔回道:

  “一百兩?”

  竇沫兒發(fā)覺說漏了嘴,慌忙解釋道:

  “這活被倒了幾手,到咱倆手里就十兩。”

  這早餐組合也是可憐,接下這賣命的活,卻是被層層轉(zhuǎn)包,讓中間商賺走了不少差價。

  從游丙頓感無奈,憤恨罵道:

  “哎,世風(fēng)日下?!?p>  這對師兄妹拖著蕭遙在上京城七拐八拐,專挑偏僻路段躲過拱衛(wèi)司耳目,直到一高墻大宅門口才停了下來。

  宅門牌匾上赫然寫著:

  藏玨宮。

  不過,這藏玨宮與其說是宮,還不如說是個高檔豪宅,只因?qū)幘梦⒉辉负吞笸』蕦m,才特意找寧煬申請搬到了上京城里住。

  蕭遙大驚失色,沒想到寧久微如此記仇,竟是要把他劫到藏玨宮再行折磨。

  “這特么去球了?!?p>  宮門侍衛(wèi)進(jìn)去稟報,竇沫兒感慨道:

  “公主也是可憐,被太后天天罵作野種,若不是她那皇帝哥哥百般相護(hù),恐怕早就死在了太后手里?!?p>  說罷,竇沫兒轉(zhuǎn)身對蕭遙問道:

  “小哥哥,你和公主什么關(guān)系???”

  “狗屁關(guān)系沒有?!?p>  竇沫兒捂嘴嘻嘻直笑,說道:

  “小哥哥哪里話,你倆要不認(rèn)識,公主怎會特意找我倆把你救回去。”

  從游丙在一旁看不懂,插嘴問道:

  “公主不是說把他抓來做夜香奴嗎?”

  竇沫兒嘿嘿一笑,說道:

  “師兄你可真笨,藏玨宮夜香奴雖然下賤,可月俸也有二兩銀子,搶著干的人多了去了。

  公主花一百兩搶個夜香奴回來,明擺著是賠本買賣,我看是不想讓咱倆多嘴隨便說的?!?p>  竇沫兒說的十分在理,但蕭遙捉摸不透寧久微心思,亦不知是喜是憂。

  過了一會,侍衛(wèi)把三人迎了進(jìn)去,蕭遙被扔在院里,竇沫兒則去找管家侯俊臣討要賞銀。

  待到竇沫兒回來,偷偷在錢袋里掏出一把碎銀,數(shù)完之后將剩余銀子塞給從游丙,說道:

  “師兄這次出力最多,這十兩你拿去養(yǎng)傷順便置辦套衣裳吧,我就不要了?!?p>  從游丙滿臉通紅,死活不肯把銀子收下,最后硬是拿出一半強行還給了竇沫兒。

  可憐從游丙這底層苦力,差點丟了性命,可百兩大活卻被侯俊臣和竇沫兒合伙分掉九成,最后只落得不到十兩碎銀。

  竇沫兒這番動作被蕭遙看在眼里,頓時對這小姑娘心生厭惡,本想當(dāng)即拆穿把戲,但看從游丙對師妹如此愛護(hù)又憋了回去,不住低頭嘆息。

  待到寧久微過來,聽到竇沫兒提起劫囚遇到姜若離,眉頭緊皺。

  思忖一番,寧久微將右手五指舒展,隨后緊緊握起,朝蕭遙冷笑道:

  “哼,挨了二十板子就想逃過本宮的手掌心?本宮大發(fā)慈悲免去你牢獄之災(zāi),讓你去茅廁端幾天尿盆再死?!?p>  “臥槽?”

  蕭遙當(dāng)即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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