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省,零零散散幾幢隱藏在高樓下的老舊居民樓,一張泛黃褪色的橫幅上寫著:毫源小區(qū)。
深夜
居民樓內(nèi),陳摶頂著微弱燭光打量著手中一物,是個小物件,一只沾滿泥土的,有著“金魚”刺繡的香囊,詭異的是,能從香囊表面看出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從香囊的氣味上可以分辨出,這大致是一只裝滿麝香的香囊。
陳摶打量了一會兒后,興許是少年心性,即使近些年出現(xiàn)了許多類似的“怪事”,也并未有什么顧慮就解開了這只香囊封口上的精致細繩。
往里瞥了一眼,不出所料,裝著的是一只只蟲子,其觸角末端頂著紅繡球,胸廓上裹著米黃法蘭絨,鞘翅上還橫攔著兩條朱紅色的佩帶,是葬甲沒錯了。
隨手系上香囊,香囊隨之化為青煙鉆入陳摶發(fā)絲上,其中一根發(fā)絲顏色微不可查的青了一些。
望了望窗外的泛著微弱燈光的“光禿”綠植小道,和遠處那看不清的漫天白云,陳摶不禁嘆了口氣。
——信城外國語學(xué)校,高三(05)教室。
“威子,聽說了沒,隔壁市又出了件怪事,說是有人回鄉(xiāng)下老家過年,第二天拿著紙錢香燭去上香,發(fā)現(xiàn)自家好幾代先人的墳都不見了,墳?zāi)寡b棺材骨灰的土堆只剩下一個大坑,到處都是泥土,周圍還有一排腳印,墓碑跟兩旁的石獅桌凳都還在。本來這家子人都向媒體求助了,說是祖墳被人刨了,想要查到是哪個生兒子沒屁眼兒的干的,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看到鄭威饒有興致的聽他八卦,張秀扶了扶眼鏡,說得更起勁了:“你猜結(jié)果怎么著?那梨子新聞四處打聽,多方取證,得出的結(jié)果是墳?zāi)箾]被別人動過,是棺材里面的人自己走出來的!”
“臥槽,狗日的秀才,你別嚇我!”大白天的,鄭威只感覺渾身發(fā)毛,竟冒了些許冷汗。
由于看不慣鄭威的一驚一乍,他前排的一名女生轉(zhuǎn)身嗤笑道:“就這么個蹩腳故事也能把你嚇成這樣,我說鄭威,你大小也算是個‘安全委員’,怎么?我看就你這膽子,怕是一只蒼蠅都能讓你跳起來?!?p> 女生名叫陳雯,是5班的班長大人,之所以稱她為“大人”,是因為這位大小姐父母是省里的大佬。
至于到底有多大,身處小老百姓家庭的鄭威肯定是不知道的,家境稍微富有一些的張秀也不知道,但不管多大多小的大佬,那也是大佬不是?所以他倆私下管陳雯叫班長大人。
這多少有些暗諷的意思,所以在高一的時候,當(dāng)陳雯聽到鄭威喊她“大人”、并且還跟人詳細分析了為啥會取這么個外號時,她對鄭威的印象直接降至冰點。
這也直接導(dǎo)致這兩年來,鄭威稍微“犯點什么事”,陳雯都會對他冷嘲熱諷,她可不管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在,可謂十分不給鄭威面子。
至于張秀,在陳雯眼里跟鄭威也差不了多少,半斤八兩,正如書本所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她認(rèn)為這倆人基本上是一路貨色,畢竟書上說的定不會有錯。
即使是高三,吃飯午休這段時間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會選擇和相熟的同學(xué)聊天打屁,或者悶頭做題。類似于這種小打小鬧的邊角場景倒也十分常見。
陳摶發(fā)絲微閃,默默的看著《西游記》,無視四周或探討難題、或爭吵,又或來回走動、“鍋碗瓢盆”碰撞等發(fā)出的噪音,而周圍的學(xué)生似乎也看不見這個位置還坐著個人。
“我說的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我七大姑的舅老爺?shù)娜齼鹤拥男∫套拥睦瞎呐畠赫迷诶孀有侣勛鲇浾撸@件事情她是全程跟進的,我看到這個新聞后就在我們家族群里問了她的!”
秀才說著還一邊掀開較為厚重的羽絨服,一邊往教室前后門瞅了一眼,悄悄摸摸從衣袖里掏出手機,打開他的家族群,鄭威湊近看了一眼,上面正是“快樂一家人”,這直接驚呆了他的狗臉……
看著張秀迅速往上翻聊天記錄,大約兩分鐘,屏幕上停了這樣幾行字:
——保家衛(wèi)國:“孩兒~這個新聞是真的假的喲。[微笑]”
——花開富貴:“爹,這肯定是假的撒,人死都成灰咯,要相信科學(xué)!你說是的不,妞兒[微笑][微笑]”
——人間不值得:“大哥舅子,三老爺子,這是真的!本來我也不是管這一塊兒的,這不,這么大的新聞直接驚動臺里領(lǐng)導(dǎo)了,領(lǐng)導(dǎo)說要親自去看看,我就跟著領(lǐng)導(dǎo)一塊兒去了,我們團隊去的時候已經(jīng)有警察封鎖那里了,問過了當(dāng)?shù)鼐?,跟著一起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墓是從里到外翻開的,然后從墓里面到外面有一排腳印,就沒有其他腳印了,每一個‘被盜的墓’都是這樣的!”
——保家衛(wèi)國:“俺當(dāng)年……”
正看的起勁的倆人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嚇了倆人一跳。
只見這只手一把抓過了手機,順著看過去發(fā)現(xiàn)班主任正站在他們旁邊,那只手上正握著張秀還未熄屏的手機。
班主任旁邊站著陳雯,正幸災(zāi)樂禍地沖他們笑,落在他們眼里那叫一個小人得志,氣的他們牙癢癢,但礙于班主任在面前,也不好就地發(fā)作,只能咽下這個虧,想著以后找機會“報仇雪恨”。
雖然從來也沒成功過就是了……
“這是誰的手機?”李惠目光掃視著兩人,臉色并不好看,顯然是動怒了。
張秀硬著頭皮回答,“我的?!?p> 沒敢看李惠的眼睛,心想我不是看了沒在的嗎,怎么幾分鐘就過來了,真是晦氣,八成是陳雯這娘們告狀去了……
唉!關(guān)鍵是還沒法收拾她,以后誰要是攤上這么個婆娘,那可真就倒了八輩子血霉,這也忒記仇了吧?這都兩年了……
李惠盯了一眼主動承認(rèn)后低頭沉默不語的張秀,說了一聲來我辦公室,就留下一個背影獨自走出教室。
張秀埋怨地瞪著陳雯的鞋,臨走也沒敢說上半句她的不是。
鄭威礙于班長大人兩年的淫威,同樣沒敢因她背后捅刀子的行為而沖她發(fā)火。
或許是眼不見心不煩,沒去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只見他從抽屜里掏出了一瓶格瓦斯,一邊痛飲一邊翻開歷史書,邊劃邊背“唐朝由盛轉(zhuǎn)衰的歷史原因”。
大有一種任你風(fēng)吹雨打我仍怡然自得的神仙境界……
慫!
或許是鄭威的故作姿態(tài)威力太大,惹得陳雯笑得“花枝亂顫”。
拋開人品不說,這位班長大人家世、身材、臉蛋在整個“信外”都是一流。
班上男同學(xué)由于見慣了這朵嬌貴“鮮花”處處刁難這兄弟倆,倒也見怪不怪,加上同一個班相處兩年多了,也都不認(rèn)為這朵鮮花哪天會眼瞎插在自己這坨“牛糞”上,所以倒也沒有幾人欣賞到這份難得“美景”,只是瞧了瞧坐在窗邊的一位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