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小七,我當初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著,你是一個靦腆內(nèi)向的孩子,苦累病痛,從來都是自己承受,跟了我這么多年,走南闖北,倒是苦了你了?!?p> 朱雀撫摸著七號的墓碑,思緒如塵煙,飄散至過往。
“你家窮,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們一家人,擠在幾根木頭搭建的小床上時,內(nèi)心有多震撼,讓我知道原來在這個年代還有吃不飽穿不暖的人。”
“自古以來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你是一名優(yōu)秀的靈人,是值得我敬佩的下屬,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從來都是發(fā)達了由外面往家里撈財,哪有反倒往外送的道理?為你申請的補貼你順手就捐給了孤兒院!你解釋說你和家里人都不需要,這些錢應該拿去幫助更需要它的人,你不孝!活該!”
朱雀重重拍了一下碑身,隨后就冷靜了下來,仿佛怒氣也隨之消散了大半。
就像以往,七號惹怒她時,毫不客氣伸手拍去打他的頭。
微微濕潤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什么事都為別人著想,你考慮過你爸媽嗎?你考慮過你自己嗎?”
“……你考慮過我嗎!”
淚水終究是抵不過悲痛的沉重,在朱雀的臉上劃過兩條細線,順著清晨的陽光滴落在七號的遺照上。
“我有錢,多到讓你,你的家人,不用再起早貪黑吃不上飯,而你……”
朱雀自嘲的笑了笑,“錢都留給了不缺錢的人,愛也都留給了不缺愛的人,可苦怎么就留給了能吃苦的人?”
“或許,這就是命吧?!?p> ……
“啊?老大,你讓我留在這兒?可我人生地不熟的,住哪兒啊?況且我要是修煉遇到什么問題那可怎么辦,還有……”
王君博聽到朱雀讓他留下來時,整個心都涼透了,他總覺得這是組織要拋棄他了,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讓他沒有一丁點兒安全感,豫省的鬼,這里的蟲子……即使擁有陰霧,也不能為他帶來絲毫安全感。
大腿別走啊!我還想多活兩年!
于是乎王君博就差哭著跪下來抱朱雀的大腿了。
朱雀帶著大得夸張的墨鏡,一雙小手捧著一杯豆?jié){,根本沒打算理會王君博,金光閃爍之間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張紙條從空中緩緩掉落在地上,上面娟秀的字跡伴隨著微干的墨香——“留在酒店,等人來接,好好修行,別亂跑?!?p> 撿起紙條的王君博看完后整個人都呆住了,真把自己拋棄了?此刻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深深的惡意……
雖說看信中的意思,也沒有完全拋棄自己,說等人來接,但離開了大佬的身邊……王君博可以說毫無安全感可言,要是再碰到那種蟲子,沒有瞬移的他基本確定可以領盒飯了……
我不想活不到第二集??!
唉……等吧!
王君博閑暇之余想著,朱雀這姑娘應該不是什么壞人,因為沒有誰會在這么昏暗的陰天還帶個墨鏡,并且聲音略顯嘶啞,顯然是哭過了。
可以為屬下的死而哭的人,王君博想著,怎么都得是善良的。
直到半天后,他看到來接他的那個人……
“走眼了,原來這娘們兒真不是什么好人!”
王君博看到是一個拄著拐杖,缺幾顆門牙,路都走不穩(wěn)的老頭兒來接他時,內(nèi)心拔涼拔涼的,合著上午只是自己在感動自己……
組織真的放棄他了……
似是感受到了王君博的哀傷情緒,老頭兒呲著缺了個口的門牙,吸了口旱煙,樂呵呵的笑著說:“小伙子,老頭子我這段時間就有勞你費心咯!”
“……”
朱雀我真看錯了你了!
王君博認命的點了點頭:“不費心,就有點廢命?!?p> ……
“就是這兒了,聽小丫頭說,你叫王君博,還是個高材生,成績很好嘛?”
“還行吧,勉強滿分。”
王君博看著眼前的農(nóng)屋顯得很頹廢,倒不是嫌棄居住環(huán)境差,而是這屋子都快到山頂了,深山老林的,方圓幾十里估計都沒幾戶人家,也太不安全了吧……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是為君也;天下才情一旦,獨占八斗是為博也,單一個王姓……好名字啊,可惜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
“……”
我行不行不重要,你行不行才重要好嗎!枉我天生狀元的命,不為祖國繁榮添磚加瓦,到頭來還得打打殺殺、日日疲于逃命奔波的話,那找誰說理去……
“我不行!”
王君博提著行李跟在張姓老頭后面,打量著未來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土房。
“年紀輕輕的就不行了?那我可得給你抓點藥好好補補……年輕人可得注意身體!”
說完還笑著含有深意的回頭看了一眼。
見王君博沉默不語,老頭兒自來熟的介紹自己姓張,右腿是年輕的時候參軍不小心被鬼子炸到了,導致一直到現(xiàn)在,行動都不是很方便,就托熟人做了根拐杖。
至于為什么會認識朱雀,張老頭的回答是朱雀的外公跟他是戰(zhàn)友,朱雀小的時候來蜀地玩,在這兒住了段時間,喜歡吃他做的糖葫蘆,這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走的時候還偷偷給他買了根煙管作為臨別禮物。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老頭咧著透風的門牙,拍了拍別在腰側(cè)的煙管跟煙袋。
安置好王君博后,老人示意他坐在柴火爐前墊著棉衣的竹椅上,自己則找了個小木板凳坐,一邊坐下一邊解下煙管,裝煙點火、吞云吐霧一氣呵成,橘紅色的火光印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像極了夕陽灑在枯木朽株的老樹之上。
“君博,我這有個故事,你想聽嗎?”
“故事?”
王君博有些詫異。
“哈哈,是的,一個老故事,以前這世道可不是這樣的?!?p> “以前的世道?”
王君博的直覺告訴他,張老頭要講的故事應該與“詭異”或是“道法”有關。
果不其然。
“對,這個故事是這么寫的:很多很多年前,這世界并沒有詭異,也沒有道,可突然天地異變,于公元前1046年,詭異出現(xiàn),或顯為人形為主的生物,或隱為常人所目不能及的靈體,不論哪種,詭異都以人為食,人類因無力反抗,由此淪為奴仆,從此步入黑暗紀元?!?p> 張老頭又吐了口煙,砸吧砸吧嘴,似乎是渴了,準備拿灶臺上的茶杯,邊起身邊講。
“直至公元126年,“天”破,降下八件神兵,刺入蜀地鶴鳴山,剎時天地間風起云涌,盡顯八卦之道,神異天成,道痕由此誕生?!?p> “然后呢?”
王君博顯然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很狗腿的將茶杯遞給老人,老人笑著接過茶杯,用蓋子劃了劃浮在面上的茶葉,輕吹一口氣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
“然后,一位年輕人聞訊趕來,取八神器,收道痕,得其中所蘊術法,數(shù)十年間滅盡詭異,為后世開太平,并命八卦神意為道,所蘊術法為道法,隨后開創(chuàng)宗派,取名為道教?!?p> 道教?那這人豈不是?!
“后來,人們將其稱作為——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