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萬年前5
“小五~”
“小五~”
仿佛經歷了無盡的黑暗,意識回籠的那一刻,她望著眼前的一切愣怔。
“小五!”
有人在她耳邊呼喚,她機械地緩緩轉過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是幽冥神君啊。
景鈺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水,應嫵珩想要開口,可是喉嚨腫脹疼痛難忍。
景鈺安撫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那日是我從芙薇手中將你救下的?!?p> 他沒有細說如何救下,應嫵珩也無心追問。
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她再次陷入呆滯中。
景鈺望著床上自我封閉的少女,欲言又止,眼中心疼不已,最終無奈道。
“你先好好養(yǎng)傷。”
說完,便退出了房間。
養(yǎng)好傷?能做什么呢?
她連芙薇都打不過,更遑論整個上清界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神殊?
有時,她想,索性死了更好,這樣就不用去面對那些痛苦。
可是不甘啊,她終究是不甘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嘗試著動了動身體,四肢傳來密密麻麻仿佛被毒蟲撕咬的酸疼,稍微一動,鋪天蓋地都是筋肉分離的痛楚。
她像個木頭一般癱在床上,眼底盡滿了不甘痛苦的淚水。
當真是廢物!
回想不塵山那十年,自己跟著師尊修習占卜陣法,修為卻是丁點沒上心。
呵呵……
真是愚蠢,痛苦的熱淚自眼角滑下,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弱者的哭泣聲。
**
“小五!”
景鈺一臉焦急地攔在她面前,“別去!”
應嫵珩在景鈺這里養(yǎng)好傷后,便欲去尋神殊問清楚,可是景鈺仿佛知道了什么,攔著不肯讓開。
十年未見,彼此音容未變,可此刻,兩人之間卻像隔著溝壑深淵。
應嫵珩無心與之敘舊,轉身欲繞過景鈺,卻被景鈺一把抓住手腕。
“小五,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要干什么,答應我,別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冥君,”
應嫵珩眸色堅定,“還請不要阻攔!”
“小五!”
景鈺聲音低沉隱隱帶著焦急隱忍。
“你可知神殊乃三界戰(zhàn)神,威名赫赫,就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你不要去送死,你,打不過他的!”
“他殺了柳樹爺爺他們,我非去不可!”
她不再與他廢話,轉身就要飛走,身后傳來景鈺的怒吼聲,“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仇人,就是你心心念念即將與東海七公主完婚的玉卿!”
再次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應嫵珩心底依舊像被針扎一般疼痛,可是她面上卻露出一抹笑容,滿滿的自嘲。
原來大家都知道啊,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景鈺望著她凄慘的模樣,不由心軟,輕聲道。
“我早就說過,你會后悔的,陪在你身邊的玉卿便是如今三界呼風喚雨的太子-神殊!”
“所以,你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你根本就下不了手!”
應嫵珩面容逐漸歸于平靜,“此行必去不可!”
“小五!”
景鈺怒吼,少女身影單薄如紙,面容憔悴不堪,他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神殊究竟有那點好?你要這樣折磨自己。
我早就說過,他當初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為什么不信!”
“他下界來就是專門針對你的!他對你根本就只有利用!你不要再犯傻了!”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我就是一下界小妖,他堂堂天族太子,如此屈尊降貴到底是為了什么?”
應嫵珩神情奔潰地咆哮著,強忍的眼淚再次奔涌而出。
這些天,玉卿,柳樹爺爺,葵花婆婆的臉一直輪換著在自己面前出現。
愛人,仇人。
痛苦,愛戀,仇恨,悔恨交織,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只困獸,即使將自己弄的遍體鱗傷,也逃不開禁錮自己的枷鎖。
“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不管景鈺如何說,芙薇如何說,她要親耳聽見玉卿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陰謀!
“好!”
景鈺怒喝一聲,“你想知道為什么,我告訴你!”
他拽著應嫵珩直往后殿而去。
整座幽冥,眾鬼都知道幽冥大人在后殿建了一座祠堂,那里是禁地,誰也不能踏足。
應嫵珩被景鈺拽著,一路直往后殿祠堂。
祠堂內只有兩尊牌位立在當中,景鈺不等應嫵珩掙扎,已經放開了手,他神情平靜地走到供桌前,口氣平淡道。
“我的父王母后皆因太祀而死,我處心積慮多年,就是想殺了太祀為他們報仇!”
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可是低垂的眼眸里泛著藏不住的悲痛。
“我放任你與神殊接觸,便是想找到他的軟肋!”
神殊作為三界的戰(zhàn)神,是他復仇路上的絆腳石,必須除掉。
“可是!”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心還不夠硬,做不到看著小五淪為棋子去送死。
他豁然轉過身,與應嫵珩的目光對視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神殊為何故意接近你嗎?”
他手中黑氣浮現,漸漸從中浮現出一塊玉簡。
那玉簡浮在半空中,景鈺打入一道靈力,玉簡白光乍現,竟慢慢浮現出兩道人影來。
應嫵珩一看見那道人影,心底便是一痛。
此時的神殊與自己以往認識的玉卿完全不同,一身貴氣,如仙姿玉容般的面容上依舊溫文儒雅,但是周身的氣場卻無比強大。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長相偏陰柔的男子,此刻正朝著他行禮。
“殿下,剛剛天機盤異動,小神得到一條神諭!”
“說?!?p> 神殊眉眼未動,束手而立。
“天降大禍,有災星入世!”
“災星?”神殊嘴角微抿,輕聲道。
“可知方位?”
“下界西南方向,小神只知大約是在十萬大山一帶,具體哪座山,并不清楚?!?p>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許久才聽神殊的聲音響起,“此事僅你我二人知曉,暫且不要聲張。”
那男子恭敬應下。
景鈺將那白玉簡收入袖中,望著呆滯的少女道,“那日神殊帶領天兵天將降臨霧隱山,我知道消息趕過去時,只找到了身受重傷的你?!?p> “所以……”
應嫵珩低垂著眼瞼,細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只聽她冷靜道,“所以,我便是他們口中的災星,是嗎?”
景鈺沒有回答,眼神卻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無聲勝有聲。
“呵呵,”
應嫵珩低低地笑起來,眼底藏著痛苦與疑惑。
“那他為何不一掌劈死我呢?他那么厲害,一掌便填平整座霧隱山,我一介小妖在他手里,與螻蟻何異?”
往事歷歷在目,昔日只要一想起來的甜蜜,此刻就如穿腸毒藥。
“哈哈,哈哈,哈哈?!?p> 她突然張狂大笑,“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p> 說什么滅世災星?她自問從小到大,從未傷人一分,如今卻被奉為災星,那頂帽子太大,壓的她遍體鱗傷,無處可逃。
可是即使再痛苦,再難受。
一想到神殊蓄意殺害她的親人,又刻意接近,奪了她的心,卻棄之如敝屣,將她戲耍了十幾年,而自己還將仇人放在心尖百般寶貝。
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利劍,一下一下地刺穿,這種凌遲的痛苦叫她腦中不斷回溯著過往,令她目眥欲裂想要自我了斷?。?p> 當真是太蠢了!太諷刺,太可笑了??!
“噗~”心底的悲痛就像一直積壓的火山,終于在這一刻噴發(fā)。
“小五!”
景鈺眼見著她噴出一口鮮血,目露驚駭,趕緊上前將人抱在懷里。
此時的應嫵珩早已人事不醒。